第353章 意外事故(二更)
鍾璐說道:「雲深這麼忙,那她晚上還回來嗎?」
「我看看。」
許文靜打開手機,翻到兩位教授的工作日誌,「下午修大夫有一台腦外手術,雲深也進了手術室。估計這會還沒下手術。忙完了,得天亮去了吧。雲深肯定不回來了。」
鍾璐問道:「雲深就住醫院?」
許文靜點頭,「醫院有休息室,將就著住就行了。」
鍾璐說道:「真佩服雲深。我懷疑你還沒畢業,人家已經可以主刀大手術。」
許文靜沖鍾璐翻了個白眼,「你能別打擊我嗎?寢室里有雲深這麼一個鮮明的對比,我已經夠心塞的。你再打擊我,那我真的是生無可戀。」
鍾璐哈哈一笑。
鍾璐指了指洗手間,壓低聲音問道:「你說鄧芳芳是不是談戀愛了?」
「不像!」許文靜想了想,又說道:「他們藥房新請的那個人,我好想見過一次,長得還不錯。但是我覺著,那男生應該不會喜歡鄧芳芳。那個男生,一看就比較外向,運動型。鄧芳芳那麼內向,兩人不合拍。」
鍾璐笑了起來,「這可說不定。」
鄧芳芳終於從洗手間出來了。
彎腰駝背,肚子還是有點不舒服。
鄧芳芳經過許文靜身邊的時候,許文靜聞到一股味道,「鄧芳芳,你今晚吃了麻辣燙嗎?」
鄧芳芳像是被念了定身咒,一下子被定住。
幾秒鐘之後,鄧芳芳才點點頭,說道:「是啊,吃了麻辣燙。」
「你吃麻辣燙怎麼不叫我們?你和別人一起吃的?」許文靜好奇地問道。
鄧芳芳再次點頭,「嗯,和別人吃的。」
肚子好像又不行了。鄧芳芳趕緊往洗手間跑。
鍾璐笑了起來,「她這是吃壞了肚子吧。」
許文靜問道:「你不好奇她和誰吃的麻辣燙嗎?鄧芳芳那麼省錢的人,竟然捨得花錢吃夜宵,不正常。」
鍾璐也覺著不正常。
鄧芳芳很節省。雖然這學期有所改變,也僅僅只是多添了幾件衣服,換了一個手機而已。
在吃的方面,鄧芳芳是一如既往的節儉。
就她那個新換的手機,為了把買手機的錢找補回來,鄧芳芳硬是連吃了半個月的饅頭包子稀飯。
這猛地吃一回麻辣燙,清湯寡水半個月的腸胃肯定受不了,這不,就拉肚子了。
鄧芳芳進進出出四五次。許文靜趕緊翻出治拉肚子的葯給她吃下,鄧芳芳這才感覺好了點。
鄧芳芳虛脫了,隨便洗了洗,就上床躺著。
鍾璐洗完了,也上床躺著。
許文靜問鄧芳芳,「芳芳,你好點了嗎?」
鄧芳芳先是嗯了一聲,接著說道:「謝謝你。」
「不用謝。你和哪個人出去吃麻辣燙,吃成這個樣子。男生還是女生?」
鄧芳芳有氣無力地說道:「就是黃國棟,和我一起兼職的那位男生。他說請客,我推辭不了,就去了。沒想到剛吃完肚子就開始痛起來。」
許文靜同鍾璐交換了一個眼神,果然是那位黃國棟。
許文靜說道:「你都吃了半個月的包子饅頭,突然去吃那麼麻辣燙,那麼重口味的,腸胃當然受不了。也就是一個手機,你明天趕緊改回來,繼續吃米飯吧。」
「我知道了,」鄧芳芳有氣無力地說道。
鍾璐好奇地問道:「芳芳,那個黃國棟為什麼要請你吃夜宵?你們關係很好嗎?」
鄧芳芳搖搖頭,「我和他的關係也就一般般吧。他請我吃夜宵,是想感謝我。這段時間,一直是我在帶他。」
「黃國棟人怎麼樣?好不好?」許文靜特八卦。
鄧芳芳想了想,說道:「還不錯。」
許文靜笑道:「既然還不錯,那就趁機發展發展。」
鄧芳芳苦笑,揉著腹部,說道:「你們被開玩笑了。我和黃國棟只是普通關係,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許文靜嘿嘿一笑,「關係不複雜不要緊,你可以把你和他的關係變得複雜啊。鄧芳芳,要是真遇上合適的,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哦。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
「我不打算談戀愛。」鄧芳芳很乾脆地說道。
許文靜和鍾璐都很清楚,鄧芳芳是因為家庭條件的原因,不敢談戀愛。
要是她家條件好一點,她肯定就談了。
三個人正聊著天,寢室門打開了。
「雲深,你怎麼回來了?我們以為今晚你就住在醫院。」
雲深一臉疲憊,丟下書包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沒說話。
「怎麼啦?」
見雲深這模樣,大家都很擔心。
鍾璐下了床,給雲深倒了一杯水,「先喝喝水。」
「謝謝!」
雲深輕聲說道,端起水杯喝了兩口。
鍾璐小聲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許文靜張嘴就問:「難不成是手術失敗了?」
鍾璐瞪了眼許文靜,會不會說話啊。
鄧芳芳也好奇地看著雲深,真的是手術失敗了嗎?
雲深端著水杯,輕聲說道:「今天下午有一台手術,修大夫主刀。你們都知道修大夫被人稱為外科聖手,心外科,腦外科尤其出色。今天的患者,是個三十歲的男人,腦癌,已經結了婚,有了孩子。大家都很樂觀,都說有修大夫主刀,這台手術肯定能成功。患者麻醉之前,還和大家說說笑笑。結果……」
鍾璐小心翼翼地問道:「出意外了嗎?」
雲深點點頭,「研三的一位師姐是助手之一。修大夫做手術的時候,她端著托盤站在旁邊,可以近距離觀察手術,修大夫也允許了。大家都知道,修大夫有意栽培這位師姐。
可是……或許是那位師姐站了太久,腳有點累。反正她就是走動了一下,結果托盤碰到了修大夫的手,手術刀划錯了地方……出了好多血。搶救了兩個小時,還是沒有搶救回來。」
「這是醫療事故?」
鍾璐臉都白了。
許文靜瞬間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手機查消息。
朋友圈風平浪靜,估計大家都還沒有得到消息。
鍾璐說道:「雲深,你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責任。」
鄧芳芳連忙附和,「是的,你別自責。」
雲深心情很沉重,腦子裡依舊在閃現手術室的畫面。好多好多血,大家都在全力搶救。雲深也想儘力,甚至違規拿出銀針。可是沒有用。
無論如何努力,人還是沒保住。
雲深揉揉眉心,「這件事,我就只告訴你們三個。你們別說出去。要是誰說出去,我找誰麻煩。」
許文靜第一個保證,「雲深,你放心吧。這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吐露。」
許文靜和鄧芳芳都是醫學生,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自然也懂得保密的重要性。
鍾璐也說道:「你知道我的嘴巴最嚴實,這件事我肯定不往外說。」
許文靜好奇地問道:「雲深,現在醫院那邊是什麼情況?家屬有鬧嗎?」
雲深搖頭,「家屬沒鬧。」
真是難得,家屬竟然沒鬧。
雲深又說道:「患者買了一份保險,保險額度是一千萬,受益人寫的是他老婆和小孩的名字。一旦他死亡,他老婆和小孩就能拿到保險金。」
許文靜頓時抖了抖,「雲深,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著這件事有陰謀。那個研三的師姐不會是被人收買了吧。」
雲深捂著臉,搖搖頭,「醫院正在調查。調查結束后,會出一份報告。」
鍾璐反駁許文靜:「哪有那麼多陰謀。這件事,我估計就是意外。畢竟誰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意外發生,修大夫肯定很惱火,那個研三的師姐估計要被打入冷宮。堵上自己的前程,就為了一點錢,換你許文靜,你會做嗎?」
許文靜連連搖頭,她肯定不幹這種事。
做醫生都好啊,何必為了點錢,壞了前程和名譽。
鄧芳芳卻沉默下來。
雲深情緒低落,這是她在手術室,第一次遇到這種意外。來得措不及防。
雲深深吸一口氣,「我去洗洗,你們聊吧。」
雲深走進洗手間,用冷水洗臉。
看著鏡中蒼白的臉,雲深滿眼疲憊和沉重。
她突然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抽煙。
這個時候真的需要一根煙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雲深抓抓頭髮,頭髮太過柔順,怎麼抓也不可能抓成一個雞窩。
雲深拿出手機,本想給修大夫打個電話,想了想,還是作罷。
修大夫現在肯定不好受。
至於研三的師姐,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意外,雲深已經不想去深究。
雲深走出洗手間,坐在陽台上。此刻,她需要吹著夜風靜一靜。
她甚至不想接聽秦潛的電話。
沒有什麼比靜一靜更重要。
寢室里三人,還在討論這起事故。
許文靜問道:「你們說那個患者的老婆,會不會盼著老公死。這樣就可以得到一千萬的保險金。」
「不會吧。人活著,難道還賺不回來一千萬嗎?」鍾璐不相信。
許文靜說道:「萬一患者的老婆已經厭倦了天天照顧病人的生活,想要求解脫。這種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
鍾璐搖頭,「這件事本就是一起意外。我不認為哪個醫學生會為了一點錢,賭上自己的前程。」
許文靜說道:「你都說了這是一起意外。罪魁禍首的師姐估計會被點名批評,但是不一定會被打入冷宮。而且這件事,醫院肯定不會公開。就算那位師姐從今以後得不到修大夫的重點栽培,應該也不會影響她做醫生。」
鍾璐皺眉,「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這些人就真的太惡毒了。」
許文靜喊鄧芳芳,「芳芳,你們上課的時候,教授有沒有給你們舉例醫院裡各種奇葩事情?」
鄧芳芳說道:「有啊。很多奇葩事情。」
許文靜問道:「那你說,我剛才的猜測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鄧芳芳想了想,說道:「或許那個師姐急需一筆錢。」
「天啦,你們醫學院的人,真是……算了,我不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
鍾璐彷彿是受了刺激,有點崩潰。
許文靜笑了起來,「我還沒給你看解剖照片,你怕什麼?」
鍾璐哼了一聲,「我情願相信這是一起單純的意外。我也勸你們,別把人想得太壞,也別把人想得太好。或許那個患者的老婆有別的打算,但是我堅信做醫生的還是能堅守自己的職業操守。」
許文靜笑道:「鍾璐,我發現你變了。以前你都是把人盡往壞處想。沒想到今天,你竟然說出別把人想得太壞這種話。」
鍾璐白了許文靜一眼,「我也會進步的,懂嗎?」
「芳芳,你怎麼不說話?」鍾璐好奇地問道。
鄧芳芳擺擺手,「我不舒服,沒什麼力氣。」
鍾璐說道:「以後少吃點麻辣燙。那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許文靜說道:「任何東西吃多了,對身體都不好。」
雲深從陽台外面進來,情緒已經平復下來。
大家都很擔心地看著雲深。
雲深挑眉,「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
鍾璐小心翼翼地問道:「雲深,你沒事了吧?」
雲深輕輕搖頭,「你們放心,我已經沒事了。明天一早,我還要去醫院配合調查,大家都早點睡吧。」
許文靜關心地問道:「雲深,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吧?」
雲深搖頭,「不會。」
雲深爬上床,躺著。
鄧芳芳扭頭看著雲深,「做手術是什麼感覺?」
雲深輕笑一聲,「上了解剖課嗎?」
鄧芳芳搖頭,「我們沒有解剖課。」
雲深想了想,說道:「最開始是興奮吧,應該是興奮。後來就光顧著學習,光顧著看主刀醫生怎麼做手術,已經沒有興奮的感覺。每一次進手術室,都是一次錘鍊,也是一次學習。反正就是要抓住一切能學習的機會去學習。」
鄧芳芳說道:「我要是讀臨床,我肯定考試不及格。我一想到自己拿著一把手術刀劃開別人的身體,我就渾身哆嗦。」
許文靜頓時大笑起來,「那你敢做牙醫嗎?」
鄧芳芳搖頭,「也不敢。我每次都在想,我給病人治牙的時候,一不小心割破了動脈,那怎麼辦?光是想想,我自己都快嚇瘋了。」
雲深說道:「那你選擇藥學,是正確的。你適合這個專業,也適合干這份工作。」
鄧芳芳笑了起來,「我也覺著我適合干這份工作。」
鍾璐說道:「芳芳做事踏實,細緻,認真,又能吃苦。去藥房工作是對的。而且還不用承擔責任。」
鄧芳芳笑道:「所以說我選對了專業。」
鍾璐接著說道:「雲深讀臨床最辛苦,也最受罪。要我說,雲深你乾脆轉專業算了,或者直接選內科。」
雲深搖頭,「你們別擔心我。一次意外,不會打垮我。」
「我們當然知道,你不會被打垮。這不是心疼你天天起早貪黑,太辛苦了嘛!」
雲深平靜地說道:「我不覺著辛苦。」
她喜歡這個職業,打心裡頭喜歡。
雖然今天的意外,讓雲深心情很沉重,也受了點刺激。但是雲深已經調節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會繼續努力學習,努力工作。
許文靜好奇地問雲深,「雲深,那個研三的師姐,會受處分嗎?」
雲深搖頭,「我也不知道。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修教授讓大家先回家休息,具體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說。」
鄧芳芳說道:「手術室有監控。要查當時的情況,直接調取監控就好了。」
許文靜說道:「監控也有死角。肯定還是要聽聽手術室的人怎麼說。畢竟手術室的人感受最直觀。」
雲深翻了個身,面朝牆壁。
鍾璐噓了許文靜一聲,提醒許文靜別說了。
「睡覺吧!都這麼晚了,明天還要早起。」
大家都躺回了床上,鍾璐負責關燈。
燈熄滅!四周一片漆黑。
漸漸的,眼睛適應了光線,許文靜還偷偷地觀察雲深。
雲深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許文靜也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