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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自薦枕席

  齊國荊州,南安侯府。


  數十個美女分兩列,提著裙裾,俯首娉婷地進去了南安侯府的大門。


  這些美女都是此次齊國魏國交戰,魏軍棄城慘敗,齊軍從魏國青州城裡俘虜的美女。


  因是要上獻給主帥南安侯暖床的,這些魏女不僅個個都是處子,姿容嬌美,百里挑一,還被教養嬤嬤特地調教過,不僅不能因國讎家恨抗拒南安侯的寵幸,還得學的床第之間,如何討一個男人的歡心。


  美女們都已進去南安侯府,押送魏女的侯府將領揚手,守門的護衛正要將府門關閉,只聽一個少女磁性嬌美的聲音從侯府大門外傳來。


  「等等!」


  奚曦提著裙裾,蓮步輕移跑到侯府門前,對著押送魏女的侯府將領道:「我也是齊軍俘虜的,要進獻到南安侯府的魏女。」


  「是呀是呀!」教養嬤嬤跟著奚曦氣喘吁吁地跑近,證實奚曦的身份。


  教養嬤嬤心虛地抹了把跑的熱了滿臉的密汗,此次從俘虜的魏女中共挑選了三十個美女,調教了要進獻給南安侯。誰料想到,想到要進侯府服侍南安侯,服侍那個魔聲在外,殺戮成性的齊軍主帥南安侯虞浚息,魏女心蓮向來膽小,今早過來南安侯府的途中,犯起心病來。恐誤了魏女進南安侯府的時辰,教養嬤嬤只得讓侯府將領押送著那二十九個美女先行去往南安侯府,教養嬤嬤留下照看心蓮,等心蓮一時發病過了,她再將心蓮送進侯府。不想她一番悉心照料,心蓮還是一命嗚呼了。


  獻進南安侯府的魏女是三十個,在自己的手上卻死了一個,教養嬤嬤正苦惱怎樣交差,彷彿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那個宛如天女下凡的少女從晨霧中走近,看著心蓮的屍身,笑問她道:「這是要進獻到南安侯府的魏女吧?」


  那個美得宛如天女下凡的少女,就是奚曦。


  奚曦告訴她,她是個孤女,卻愛慕榮華富貴,以她的姿色,不去侍候手握齊國三軍,位高權重的南安侯,簡直是糟蹋了。而她的姿色,世間也只有同樣俊美如妖魔,位高權重的南安侯才配擁有她。


  奚曦那樣美,美得那樣不真實,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她覺得奚曦的話說的太對了。而此時此刻,她也需要一個美麗的少女頂替那個死去的心蓮進去南安侯府。何況奚曦那樣美,秒殺了另二十九位獻進侯府的美貌少女。真可笑,那二十九位少女經她一手調教,她之前還對那二十九位少女的美貌感嘆讚美,可那二十九位美麗的少女,和奚曦相比,簡直粗鄙不堪到了塵埃里去。想南安侯見了她,哪裡會不容顏大悅?她這個教養嬤嬤跟著雞犬升天的日子到了。


  奚曦是頂替心蓮的合適人選,又美貌如斯可以給她帶來利慾,教養嬤嬤一時哪裡還想的起這個自薦枕席的美貌少女根本來路不明?!

  「還以為病的來不了了呢!陳嬤嬤,這個魏女什麼病?別是什麼腌臢的毛病,到時給我們侯爺傳染了!」押送魏女的侯府將領睇著教養嬤嬤咕噥道。


  陳姓教養嬤嬤拉了奚曦給侯府將領看,「將軍大人,將軍爺爺!你看這姑娘生龍活虎的,唯恐趕不上魏女入侯府的時辰,跑的比我還快呢!她哪有什麼病?不過是想到要進侯府侍候侯爺,一時高興過了頭,喜的昏厥了過去!」


  那侯府將領笑了笑,含笑的眼眸睇向奚曦,眸中的笑意漸漸凝住,好久才回過神來。這真的是之前路上發病的那個魏女嗎?可惜並沒去留意細看那個魏女的模樣。而奚曦身上分明穿的是此次進獻到侯府的魏女的統一衣著。這樣美麗的少女,只恐日後再無緣相見,年輕的侯府將領莫名地,沒有去排查深究奚曦的身份,雖然他知道自己有失職守。


  年輕將領頷首道:「姑娘,請。」


  直到年輕將領作請后,奚曦才真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即便頂替身份進不了南安侯府,她還有的是別的法子。只是,奚曦收回看著年輕將領的目光,這個年輕齊將也是很有意思。明明還是在懷疑她來路不明不是嗎?


  順利地,混進南安侯府了嗎?

  奚曦仰臉望著侯府牌匾上:南安侯府四個字。


  「虞浚息。」奚曦在心裡輕輕念著南安侯府的主人,齊軍主帥的名字。


  虞浚息,我叫奚曦,是魏國主帥奚濱的女兒。魏軍戰敗,我爹爹,我娘親,還有奚玥,阿穗,都死了。虞浚息,我來向你索命來了。


  奚曦揚著臉,眼眶裡恍惚有淚光,但她轉瞬一笑,提著裙裾,跑上了南安侯府門前的漢白玉石階,跑進了南安侯府。


  陳嬤嬤跟著奚曦進去侯府,她皺了皺眉,明明這個頂替心蓮獻進南安侯府的少女那樣美,她跟著雞犬升天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卻為何,她反而升起一種不祥之感?她甩了甩頭。


  年輕齊將望著跑進侯府,看起來很是明媚歡快的奚曦,唇角笑了一笑。


  他剛滿二十,因仰慕南安侯的威名,選擇了從軍。他出身官吏之家,武功與智謀也不錯,雖然才從軍三月,資歷尚淺,卻已是齊軍的一個小頭目。官居百夫長。


  年輕齊將抬頭望了望藍天白雲,今天真是明媚的一天啊。便是小立軍功,被提拔為百夫長那日,心情也沒有這樣的明媚。


  ……


  在齊國,南安侯府,威名與地位,僅次於齊國皇帝坐鎮的齊國皇宮。只因南安侯府的主人,南安侯虞浚息,手握大齊三軍,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時南安侯府中,歌舞昇平。


  南安侯虞浚息又打了場勝仗,侯府的大廳里舉辦著慶功宴。


  虞浚息麾下的心腹將領們,各自佔據著一張桌几,賞看舞蹈,賞看舞姬,不時閑話品評,舉杯問盞,觥籌交錯。


  虞浚息坐於上座,他仰靠著椅背,穿著軍靴的腳擱在桌几上。不雅的動作,在他做來,只讓人覺得霸氣側漏。剛剛從軍營回來,他還穿著鎧甲,筵席上喝了幾杯酒,有些熱,虞浚息鬆了甲胄,露出胸前大片健美厚實的麥色肌肉。他形貌軼麗,多年殺伐嗜血,明明天神般俊美的容貌,卻帶著種地獄火蓮般的妖魔氣質。如墨一般的烏髮用古樸的簪子束了,垂落在背後的甲胄之上,彷彿幽冥黑藻。


  他擒著酒墫,像是在賞看舞蹈,然而一舞已畢,舞姬已經退下,魔眸並不見移動。顯然他之前的心神並不在舞蹈之上。然而沒有誰敢去揣度他在想什麼。


  等到他回了神,已經在旁候他許久的侯府官家福伯,方才謹慎進言道:「侯爺,那批魏女已經調教完畢,侯爺可要挑幾個可心的?她們此刻就候在殿外,侯爺是否要召見?」


  「魏女?」魔唇輕嗤,浚息呷了一口酒,「沒有興趣。論功分賞給有功的將領,挑剩下的送到紅帳充作軍妓。」


  福伯望一眼浚息鬆開的甲胄,胸前裸露的大片胸膛,望著幾乎帶著禁慾氣息的浚息,浚息又有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了?福伯進言道:「這批魏女其中不乏姿容出眾的。反正筵席少不了歌舞,侯爺不妨讓她們獻上一舞吧?」


  「侯爺,俺們也想見識下魏國的舞蹈。」


  下座的心腹部將們也紛紛起鬨。


  「好吧。」浚息今天的心情應該不錯,難能一笑。


  一時在負責教養的陳嬤嬤的帶領下,三十個魏女翩翩上了舞池。陳嬤嬤和年輕將領退到了一旁。魏女們舞衣翩躚,場中飛舞。


  魏國地處北方,極地嚴寒,魏人擅長熱烈勁道的胡笳舞;齊國位於長江以南,氣候溫暖,齊人的舞蹈也以柔糜嬌軟為主。魏女們進場后,卻並未舞擅長的胡笳舞,而是為迎合齊國將領們的喜好,跳起已經演練的純熟的齊國宮廷舞蹈來。


  奚曦擅舞,她的母親原是齊國人,齊國的舞蹈她也是擅長的。然而這支齊國宮廷舞,顯然是新編成的。奚曦一次也沒有綵排過。雖然也能跟上魏女們的動作,卻不免有些生疏。奚曦眼珠一轉,從袖口摸出一支尺來長的玉蕭來。


  與舞蹈伴奏的絲竹管弦之聲眾多,卻沒有吹蕭的樂人。而教養嬤嬤新編的這支舞蹈,其實更適合簫聲伴奏。而混跡在三十個舞袖翩躚的魏女中,以她的姿容,雖然也能引起虞浚息的注意,到底沒有別出新裁的出場方式讓人眼前一亮。已同魏女們將起舞式做完,奚曦不再舞蹈,她橫蕭在唇,檀唇吹著玉簫,媚眼橫生望著浚息,越眾踏出,踏行向浚息。


  她沒有見過浚息,卻不難猜出,筵席上,主位上,坐著的,那個俊美如妖魔般的男子,是浚息。


  以浚息的眼力,奚曦從袖口裡摸出玉簫的那一刻,浚息就注意到她了!


  浚息霸氣擱腳在桌几上的身軀,僵住。


  浚息身邊的福伯,發現了浚息的異常,順著浚息的目光去看奚曦,福伯亦是僵了一僵。他微張了口,卻又並沒吐話,他下意識地迴轉頭又望向浚息。


  浚息的軀體已經鬆弛了下來,魔唇擒上一抹玩味的笑。他擱在桌几上的腳已經放了下來,仰靠在椅背上的身軀直起,前傾,他手支著頤,凝視著奚曦。


  奚曦已經橫蕭在唇,吹著蕭,走到了浚息的丈遠處。


  奚曦在浚息的丈遠處止住步。她依舊與舞伴奏,吹著蕭,橫著蕭的檀唇,晶瑩欲滴,又乾涸誘人,她的一雙明眸也波光瀲灧,媚意橫生。


  浚息笑了。他望著奚曦的黑亮眼眸里,也是毫不掩飾的,波光,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


  他望著奚曦晶瑩欲滴卻又乾涸誘人的唇,驀然也覺得乾渴起來,拿起酒墫,他呷了一口酒。


  浚息與奚曦,浚息俊美如天神,又邪惡如妖魔;奚曦亦美麗如天女,嬌媚如妖精。浚息是齊軍主帥,是南安侯府的主人,奚曦是魏女俘虜,是進獻給他的女人。


  瞧在所有人眼裡,便是,筵席上,浚息與奚曦,一見傾心,兩人之間姦情四射!


  果然是姦情四射!浚息再覺得喉中乾渴時,他沒有再喝酒,他長腿站起,邁開,離開座位,過去了奚曦身邊,他彎了身,打橫抱起奚曦,棄了滿殿心腹將領,棄了還在舞蹈的魏女,等不及回自己的寢房,徑自往大廳的偏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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