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燈火闌珊
他們預訂的酒店距離公司不遠。
出了門，向東第一個路口右轉再左轉。那裏有一間剛蓋起來的五星級酒店，名叫新世紀。酒店樓層很高，甚至超過了蘇清越所在的寫字樓。位於酒店頂樓的觀景台能俯瞰西關村乃至整個平京的夜景。
因為是新的酒店，所以整體設計非常新穎，在時尚現代的風格中融入了傳統的華夏元素。據說他們在去年“環球日報”外交官頒獎盛典中，被授予外交官評選中的“最佳商務酒店獎”。
酒店的人也不算多，蘇清越包下了整座酒店的觀景台。
一進大廳，先看到悅道網絡投融資答謝酒會的引導牌，還有他們聘請的禮儀小姐為嘉賓領位。除此之外，大廳裏還矗立著悅道網絡的背景板，上麵除了遊戲的畫麵，還有悅道網絡、一諾基金、明欣資本等公司的Logo。
眾人說著話，張一春走到門口，特地停頓了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滿麵笑容地把蘇清越往裏麵讓，“蘇總，您先……”他說，其實那是個電動門，根本無需讓這一下。
不過，麵對他的客套，蘇清越還是說了聲謝謝，又道：“張少太客氣了。”
他們走進去。關鵬鵬見到大家立刻迎上來，笑著和大家一一打招呼。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正式的黑色西裝，打著一條藍色領帶。蘇清越瞬間有點明白阿眸為什麽不讓自己係領帶了，這看起來實在有點拘謹。
“鵬鵬，聽說你和青青兩個人好事將近啊？”旁邊王欣傑拿關鵬鵬打擦。
青青在一旁穿著晚禮服，沒有開口，隻是保持微笑，可關鵬鵬馬上跟道：“說啥呢？青青是我們這次邀請過來的主持人……”
“化完妝了，也沒啥事情，就下來陪他一下。”青青忙插話解釋，眾人笑起來，青青瞬間臉紅了。他們的事情盡管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她還是顯得有點局促。這時，又對蘇清越說：“恭喜蘇總，要不是您，鵬鵬還在臨安街頭流浪呢。”
“他那不是流浪，是流連……”東方駿在旁邊笑著說。
青青立刻笑起來，跟道：“鵬鵬一喝多了，就回憶你們在臨安相遇的事情，他說是蘇總挽救了他。”
“不是我，是你。”蘇清越忽然一本正經起來，說道：“如果不是你，鵬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動力。要說挽救，也應該是你給了他希望，讓他知道什麽是責任。”他說，心裏也如此認為。
愛情的力量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雖然時光遠去，青春消逝，可是彼此心中的美好回憶無不在時刻提醒著自己。由稚嫩變得穩重，由不顧後果到承擔責任，由自私自利到懂得關懷體貼，為了讓自己的愛人感受到生活的幸福而去努力奮鬥，這些正是愛情的力量讓人們懂得了生活的意義。
這個時候，蘇清越拍了拍關鵬鵬，說道：“兄弟，你要感謝的是青青。”
“嗯，這是必須的。”關鵬鵬撓撓頭。
他們語罷上了電梯，轎廂門關上以後，東方駿感慨道：“我聽鵬鵬說過，當年好多人瞧不起他。所以當他和青青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人都勸青青，說這人是個騙子。有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我們當時都怕鵬鵬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而堅持不住。”
眾人聊著天，感慨這也是一段令人豔羨的感情。
電梯上行，很快到了觀景台的位置。他們一出來，先是看到巨大的背景板，上麵寫著：悅道網絡投融資成功答謝酒會。背景是《三國群雄之草船借箭》、《嘟嘟卡丁車》，還有《小魔仙》以及準備在未來上市的《那一點點仙氣》的人物組合。
簽到台在背景板前麵，左右兩側是易拉寶和展架，還有多到數不清的嘉賓禮品袋。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他們於是打開燈盞，整個觀景台變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張一春走進來後，不由得發了句感慨，說道：“哇哦，Nice，蘇總的安排確實是最好的。”
這次答謝酒會的規模很大。他們除了邀請一些重量級媒體和重要的合作夥伴外，還有蘇清越的很多朋友，包括廣哥與宋小玄、郝文星、華陽與好好姐姐等人。另外，作為合作者衡平資本管宏建、玄靜資本的鍾譚凱也都會前來。
看到簽到台，還有很多人沒到。
蘇清越理解，畢竟這是下午快六點的平京，從觀景台往下去，車流在漸漸降落的夜幕中，堵成紅色長龍。
正和大家聊天的時候，彭諾一與明欣來了，大家互相握手寒暄。
明欣和蘇清越笑著說道：“蘇總，你現在的衣品越來越好了，這是誰給你挑的。”
“你隻是明知故問啊，哈哈……”蘇清越說，又解釋：“她以前在南都，做了很久的時尚板塊的編輯。”
“弟妹就是不一樣，這要是我……”他說著，笑起來。
旁邊彭諾一插話道：“我們的小師妹，那是見過市麵的。”
他們笑著聊天，蘇清越又給他們介紹張一春，大家非常禮貌地互相握手。
不過，彭諾一明顯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明顯是有思考在裏麵。
蘇清趕忙解釋道：“何老家裏有很緊急的事，實在是脫不開身。一春也一樣的，他是何太太的親侄子。”
“沒關係，都是自己人。”彭諾一趕忙笑起來，稍顯尷尬。
“明總和彭總不要誤會，何老確實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張一春微笑著解釋：“確實是脫不開身，否則他一定會過來的，他也讓我給大家帶好。”
“誰來都一樣的。”明欣笑著說：“重點是喝酒。”
他們說著話，張一春也道：“今天的重點不是我，是蘇總和團隊，這點我來的時候姑父特地囑咐我了。所以我喝不喝，那要看蘇總下不下命令，蘇總要是說喝，我就是再不能喝，也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他語罷，明欣笑起來，一隻手搭住蘇清越的肩膀，笑道：“這個小兄弟有點意思，我喜歡。”
他們說著話。
彭諾一從兜裏掏出一個印有暗色花紋的信封，遞給蘇清越。
“禮物。”他說，又道：“想了好久送什麽不俗氣，最後還是決定這個。錦繡月子中心的VIP卡，絕對的平京第一，他們的接待門檻你們都是知道啊。”
明白這其中的分量，蘇清越忙謝過彭諾一。
過了一會兒，張一春和其他人找地方坐了。
田之中湊近蘇清越小聲道：“老大，他今天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蘇清越微笑回。
“這好像換了一個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田之中撇了撇嘴。
下一刻，電梯門開了，管宏建從裏麵走出來。一見蘇清越便笑起來：“恭喜蘇總，也恭喜我自己。”他說，又和蘇清越握手：“也感謝蘇總大度，讓我們參與進來。未來您有任何需要的，我都一定竭盡全力。”
“管總言重了。”蘇清越微笑回他。
管宏建卻認真又道：“蘇總，我說得都是肺腑之言。”
“我明白。”蘇清越認真點頭。
自從上次事件之後，管宏建不僅對蘇清越的態度大為轉變，對其他人也變得寬容了許多。有一次喝酒，明欣還感慨道：“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能讓老管改變的人。蘇總，你算是頭一個。用真心換真情，在咱們這個圈不多見。”
他們聊著天，過了一會兒，管宏建由領位員領著，往裏坐。
電梯轎廂門再次打開，走出來的人是廣哥和宋小玄。
“恭喜，清越。”廣哥微笑說。
“謝謝廣哥、謝謝嫂子。”蘇清越笑說。
“咱們就別假客氣了，哈哈。”宋小玄微笑回，因為上班了，她又恢複了職業女性的自如氣質。
三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這時，電梯門再次向兩側滑開，鍾譚凱從中走出來。
他今天穿了件長袖的POLO衫配運動褲，一見蘇清越，便微笑招呼：“蘇總。”還沒到跟前，看到宋小玄，明顯一怔。不過，這種表情轉瞬即逝，他微笑著和廣哥、宋小玄點點頭，又和蘇清越說：“恭喜。”
語罷，自己主動離開，跟著領位員坐下來。
廣哥湊近蘇清越，小聲問道：“你沒給我們安排到一張桌上吧？”
“放心吧。”蘇清越微笑說。
他注意到宋小玄不由自主地望向鍾譚凱，燈光下她顯老很多，可能她在緬懷自己的青春吧。與這世上的很多事一樣，愛與恨不過就是一線之隔，因愛生恨，愛恨交織，誰能說得清呢？或者有些時候不是不恨，隻是為了放過自己……
暗暗感慨著，送廣哥和宋小玄坐下。
觀景台上的人逐漸多了，陳峰與侯麗麗、江吉明也來了。
侯麗麗感慨道：“以前小峰就總說，清越是金鱗，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她笑著說，又補充，“我沒有那麽有文化，這是你老大給你的評價。我一直都覺得很對。”
他們說著話，曆銘、秦媛媛還有李維珍也到了。
因為陳峰當年是華絡的副總經理，所以秦媛媛還記得他，主動打了招呼。
曆銘和陳峰說了會兒話，便主動去坐了。
這之後又是遊賢鳴、馮小江，然後是仲維光、嚴西盼。
大家熱絡地寒暄著，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蘇清越覺得別人都還好，可嚴西盼似乎變了個人，他不像以前那麽愛笑了。更沒有穿一身潮牌，今天他隻是穿了一件白色襯衫，一條牛仔褲，也不像以前那麽愛開玩笑。
周子友半開玩笑似地說“嚴老西”成熟了。
可蘇清越卻覺得他是很疲勞，顯得精神狀態很不好。
正想著，此時觀景台越來越熱鬧，隨著夜色愈深，車燈在環路上，組成閃爍的長龍，背景音樂放著黃征的《奔跑》，大屏幕上投射出悅道網絡的宣傳片。
今天宴會用酒是洋河的夢之藍。這是蘇清越特地要求的，寓意悅道承載著夢想，引領一種方向，開拓一片天地。。
看到大家都坐定了。
何存西側著臉和廣哥說著話，互相遞煙。李成拉著關鵬鵬，又露出招牌式的眯眼笑。蘇清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意識到時間到了。
這個時候，青青走上台，先請眾人將手機調成靜音。接著，她宣布答謝酒會正式開始。
現場的燈暗下來，一段十五分鍾的剪輯視頻介紹了悅道從成立到如今的成績。
接著，青青再次登台，說了此次悅道與明欣資本、一諾基金，還有玄靜與衡平合作的事宜。這些，其實都是媒體報道過的了。最後她微笑著宣布：“現在就讓我們用最熱情掌聲，請出悅道網絡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蘇清越，請他為我們講話。”
她說，現場頓時掌聲雷動。
蘇清越迅速走上台，接過麥克風。看著眾人，也看著遠處環路亮起的車燈組成的長龍。回想自己第一次來平京，忽然很感慨，講道：“首先感謝在座的各位。為今天這個答謝會，我本來是準備了演講稿的。但剛剛我站上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此情此景，用任何提前寫好的語言去描述都是多餘的。”
他說，台下靜悄悄地。
蘇清越說著，把講演稿放下，又對大家說道：“其實這份講演稿很簡單，無非就是講感恩。感謝你們每個人，所有參與創建悅道網絡的同事、朋友、客戶以及所有股東。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感謝你們的方式和話語，但是今天真正站在這裏，我發現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唯有認真做事，對得起我們努力，對得起我們理想，對得起所有投資我們的股東，對得起……”
他說，但是話還沒完，台下就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蘇清越等了等，等掌聲落下，他才又繼續：“我們感恩祖國，感恩市場，感恩互聯網，感恩每個人。悅道人清楚地知道，我們今天之所以成功，不簡單是因為我們付出的巨大代價和努力，很重要一點是每個人對我們的信任。也因此，我要對今天前來或者沒來的每個關心悅道網絡的朋友說一句，感恩你們的信任。”
他語罷，有人端過來酒杯。
蘇清越舉起來，說道：“諸位，今天就讓我們共飲杯中酒。”
他語罷，飲盡杯中酒，台下眾人也都跟著站起來。
大家共同幹杯。
接著，蘇清越回了自己的座位，先是和大家碰杯，然後吃飯聊天。
過了一會兒，敬酒開始。他先從同桌股東與總經辦成員開始。
利君說道：“清越，是你改變了我對市場的看法，讓我明白其實運維和市場、研發其實是一體的。華絡這批人裏我最佩服你，也最感謝你，感謝你當初創辦悅道想到了我！”
“應該是我感謝你加入悅道。”蘇清越強調。
“不矯情了，幹杯！”利君說，他罕見地流露出感情，與蘇清越幹杯。
田之中也道：“老大，有時我會在想，你剛到焦點的時候，如果我沒聽你的勸阻，離開焦點，會怎麽樣？”他說，又道：“最後，我發現你會繼續你的腳步，而我會錯過人生最重要的機會。所以最重要的是感謝你！”
他語罷，不由分說幹杯。
蘇清越跟上，杜楠湘也道：“蘇總，千言萬語，感謝在心裏。”
她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以示真誠。
蘇清越點頭與她幹杯，旁邊張一春笑道：“姑父也常說，投資蘇總，是他人生最正確的選擇。”他語罷，也幹杯。又和明欣與彭諾一交談：“蘇總，真是年輕有為。”
大家說著話，其樂融融。
過了一會兒，他走向其他桌，與管宏建、鍾譚凱碰杯，又和其他人幹杯。
到了廣哥那裏，他已經和李成喝得有點多了，見蘇清越來，晃悠著起身，打了個酒嗝，說道：“清越，我有點激動，多喝了兩杯。”他語罷，拉著蘇清越的肩膀，又道：“清越，我很感謝你，要沒有你，我現在的日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你說哪的話，什麽感謝不感謝的。”蘇清越說，端著酒杯道：“喝酒吧！”
兩人說著幹杯。
蘇清越又繼續，幾桌走下來，已經達到微醺的狀態。
彭諾一這時微笑說道：“師弟，我在校友群可就聽人說你的字了，之前文星也跟我提過。你說今天這麽大喜的日子，你要是不寫上一幅，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他說，攬著蘇清越的肩膀。
明欣立刻跟道：“對啊！蘇總，酒可以不喝，字不能不寫啊！”
他們說著話，張一春更是跟道：“蘇總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那首少年俠氣！”
“可是沒帶筆墨紙硯啊。”蘇清越攤手。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時周子友忽然起身，笑起來說道：“老大！你放心，筆墨紙硯還不簡單，都給你備著呢。大家早等著你呢！”他語罷，伸手一招呼，服務員立刻把桌子端過來。
“老大！你放心，這些都是你趁手的名品。”周子友此時笑道。
原來大家早準備好了，望著他們，蘇清越笑起來。
接著，他們走到台前。
眾人一聽蘇清越要寫字，全都圍攏過來，一時間閃光燈不斷閃爍。
蘇清越拿起筆，微醺的狀態吹著小風，看著一張張的笑臉，他忽然很感慨，於是下筆寫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他筆到這裏，有看得懂的，瞬間鼓起掌來，說道：“蘇總這詞好雅興，很應景！”
彭諾一更道：“好詞！好一個青玉案（wan）·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
聽大家議論著，蘇清越卻如進入了無人之境，回想一路上遇到的人或事，蘇清越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完全改變世界，可也沒有被這世界改變。人生有時就在於堅持內心所信仰的，向夢境追尋，向現實猛進。
轉刻他又繼續寫：“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
到這裏他頓了一下。
明欣喝得臉紅脖子粗的，打趣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黑燈瞎火處。”
眾人頓時大笑起來。
蘇清越最後寫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時間掌聲雷動，人們紛紛圍著這幅字拍照。
陳婷叫大家一起合影，眾人於是站在背景板前麵。
此時皓月當空繁星萬點。張一春還特地把彭諾一與明欣往裏讓，自己站在稍微外側。明欣喝得有點快，暈暈乎乎的，笑著說：“蘇總，我還是覺得黑燈瞎火處好。”
他語罷，關鵬鵬讓大家看鏡頭。
閃光燈閃爍的瞬間，他們一起喊道：“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