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妙言挨罰

  君天瀾瞥了她一眼,她已經收拾乾淨了,小臉上敷著透明藥膏,散發出淡淡的葯香。


  君天瀾翻了一頁書,「抄的詩呢?」


  沈妙言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望著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小心臟先抖了抖:「詩啊……」


  她只抄了三首,還在和慕容嫣的打架過程中,被對方撕得七零八落。


  她微微咳嗽一聲,心虛地回答道:「我本來都抄好了的,可是全都被慕容姐姐撕碎了,慕容姐姐發起火來,真是可怕呢!幸好國師你沒答應娶她!」


  卧房內一片安靜,君天瀾從書頁中抬起頭來,狹眸深沉,語氣幽幽:「被撕碎了?」


  「是啊!可惜了我的墨寶,那二十首詩,一筆一劃,我可都是認真抄寫的!」沈妙言挺起小胸脯,一臉正色。


  「來人。」君天瀾淡淡開口。


  房門被打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出現在房中,朝他拱手:「主子有何吩咐?」


  「去花園,把沈小姐寫的東西,全都拼好帶回來。一張碎紙,都不許落下。」


  「是!」那男人面容冷肅,立即出去辦了。


  沈妙言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出聲道:「國師,今晚風大,我寫的東西,肯定都被風吹走了!」


  君天瀾抬頭看她,一張陰沉的臉似笑非笑:「花園裡負責清掃的嬤嬤,早把你的墨寶收起來了。妙妙,不必擔心。」


  他突然喚了她妙妙,可語氣卻是陰沉沉的,透著一股威脅之意,聽得沈妙言小心肝兒直發顫。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燭火幽幽,她的小臉皺成一團,不時抬頭瞅一瞅正在看書的君天瀾,一顆心揪成一團。


  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捂住肚子,聲音裡帶著哭腔:「國師,我突然肚子疼!我要去茅房!」


  說罷,轉身便要往外跑。


  君天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正巧,本座新學了一手止肚疼的妙方。」


  沈妙言欲哭無淚:「國師……」


  布簾翻動,那個男人大步走進來,手中捧著數十張宣紙,恭敬地呈給君天瀾:「主子!」


  君天瀾接過後,他很快退了下去。


  沈妙言站在旁邊,走又不敢走,緊緊揪著衣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君天瀾一張張看過去,大部分紙張都是空白。其餘的,要麼畫了些亂七八糟的圖案,要麼便是寫了兩三個字,便沾了大團污臟,寫廢了的。


  好容易有三張拼湊起來的完整詩篇,可那字,歪歪斜斜,跟雞扒沒什麼區別。


  可見,這幾天,小丫頭根本沒有認真習字。


  沈妙言望著他愈發陰沉的側臉,快要哭出來了:「國師,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錯哪兒了?」他將那一沓紙放到桌案上,轉向她。


  沈妙言雙手揪著衣角,聲音細弱:「錯在沒有好好完成國師布置的功課,還對國師撒謊……」


  「還有呢?」


  「還有……不該和慕容姐姐打架。」


  君天瀾靜靜看著她,她穿著素色衫子,低垂著小腦袋,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的小白兔。


  「還有呢?」他端起茶盞,優雅地呷了一口。


  沈妙言抿抿櫻唇,抬頭看他,大眼睛里都是委屈:「沒有了。」


  「沒有了?」君天瀾拉長音調。


  沈妙言只覺在他面前,都要被嚇傻了。


  她又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確沒有了,於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真沒有了。」


  「把手伸出來。」君天瀾將茶盞放下。


  沈妙言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於是伸出左手,他握住她的指尖,讓她手心朝上。


  她正好奇,卻見他忽然抽出一把戒尺來。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君天瀾握著她的指尖,她根本就抽不回來。


  「國師——」


  「啪!」


  她還沒喊完,一戒尺已經重重落到她白嫩的掌心:「沒完成功課,該打。」


  肉肉的掌心,立即出現一道紅痕。


  「啊!」沈妙言疼得跳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又一戒尺落了下來:「字寫得不好,該打。」


  沈妙言的眼淚立即涌了出來,「疼!疼!」


  君天瀾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又是重重一戒尺:「撒謊,該打。」


  沈妙言哭得厲害,君天瀾又是一尺子:「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該打。」


  沈妙言只覺掌心又疼又燙,覺得這隻手都要斷了。


  她托住左手掌,一邊哭,一邊不停朝手心吹氣,滿臉都是淚水。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就算以前她不好好讀書,夫子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她含淚,怨恨地瞪了一眼君天瀾,一言不發地跑進了東隔間。


  君天瀾將戒尺擱到桌上,沉默半晌,拿了桌上沒讀完的書卷,繼續看了起來。


  不是每個人都有強大的自制力的,對付沈妙言這樣的小姑娘,不用強,她不知道分寸。


  沈妙言委屈的哭聲從東隔間里傳了出來,他背對著那扇雕花月門和布簾,狹長的鳳眸中,情緒莫測。


  第二日,花廳中,用膳的只有君天瀾一人。


  顧明站在旁邊,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君天瀾用完早膳,隨意凈了手:「想說什麼?」


  顧明恭敬地俯身:「主子,明天晉寧王在城郊舉辦春日宴會,今兒一早派人送來了請帖,邀請您和慕容小姐明日赴宴。還捎人來說,今年的曲水流觴詩會,輪到您出酒水了,還得再出一樣彩頭。」


  君天瀾隨手拿了桌上的一根象牙筷子,「把地窖里那桶南潯酒拿去。」


  顧明雙手接過象牙筷子,不禁汗顏,主子可真夠小氣的,就拿這麼個筷子當彩頭……且那南潯酒素以清辣聞名,適合出現在曲水流觴上嗎?那些嬌嬌小姐,喝了可怎麼受得了。


  君天瀾正待踏出去,忽然又道:「明日宴會,沈府可有人去?」


  顧明愣了愣,意識到他說的是沈御史府,於是應道:「有的,沈府的公子雖然遊學在外,可沈府二小姐尚在府中,也是在邀請之列的。」


  君天瀾點了點頭。


  已經是晌午了,沈妙言躺在床上,怎麼都不肯起床。


  拂衣坐在床邊,添香站在床頭,手中還捧著一碗補湯:「小小姐,太陽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睡著?快起來喝湯了。」


  沈妙言有氣無力:「不要喝湯……」


  正在這時,一個小丫鬟興沖沖跑進來:「沈小姐的新衣裳做好了,大人說了,明日晉寧王爺在城郊舉辦春日宴會,讓沈小姐也一道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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