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韓家提親

  沈妙言好奇地瞪大眼睛,忍不住跑下台階,「添香姐姐,你這是在幹嘛呢?」


  添香欲哭無淚,害怕地望了眼負手站在台階上的君天瀾,吸了吸鼻子,說道:「奴婢這是跟夜凜他們一起練功呢。」


  沈妙言「哦」了一聲,又問:「你們練了多久呀?」


  「也就一會兒……」


  夜寒接收到君天瀾威脅的目光,不敢說實話,他好想哭。


  「那你們繼續練功,我和國師去吃早膳。」


  沈妙言露出一副「我很理解你們練功辛苦」的表情,跳上台階同君天瀾一同離開。


  君天瀾負著雙手,在身後打了個手勢,倒吊在樹上的眾人紛紛鬆了口氣,連忙躍了下來。


  用早膳時,慕容嫣也在。


  她今日穿著件小立領的天青色對襟衫子,下身著一條月白的百褶裙,髮髻上只豎著插了一隻玉梳,白凈的面龐上隱隱透著憔悴。


  君天瀾吃罷,凈了手,聲音淡淡:「阿沁,扶你家小姐回去,重新梳洗打扮。」


  阿沁愣了愣,只得應了是,望向慕容嫣,卻見她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


  沈妙言抱著一杯溫牛乳,低垂著眼帘,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感覺桌上氣氛又不好了。


  慕容嫣冷著臉,「天瀾哥哥,我知道今日韓家要上門提親。可我不樂意嫁給韓棠之,你為何非要逼著我嫁?!」


  「本座若真逼你,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裡同本座說話?」君天瀾摩挲著指間扳指,「本座既應了你父親好好照顧你,自然會為你尋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慕容嫣也垂著眼帘,聲音里透著一絲嘲諷:「可在我眼中,天瀾哥哥才是值得託付的人。」


  飯桌上的氣氛劍拔弩張,正在這時,顧明匆匆趕了進來,稟報道:「主子、慕容小姐,韓家的人到了,正在花廳等著!」


  慕容嫣到底是拗不過君天瀾,被他命人帶去了花廳,從后間進去,在屏風后的綉墩上坐了。


  沈妙言陪著她,她沒見過人提親是什麼樣子,倒是很想看看。


  花廳內,君天瀾坐在上座,韓棠之的父親韓禹坐在右側的大椅上,韓棠之也親自來了,同弟弟韓敘之坐在韓禹的左手邊。


  眾人寒暄了一陣,韓禹便指著外面庭院里擱著的十八隻紅木大箱,以及箱子上的一對活大雁,道明了是來提親的。


  沈妙言望向慕容嫣,她低垂著頭,咬緊了嘴唇,眼圈發紅,雙手緊緊攥著一方綉帕,力道之大,連手背上的青筋都能清晰看見。


  不用多看,沈妙言也知道她快要哭了。


  她覺得慕容嫣也挺可憐的,明明很喜歡國師,卻被國師逼著嫁給別的男人。


  韓棠之雖然也很好,可到底不是她喜歡的人。


  君天瀾同韓禹說了好一會兒話,直接就定了迎親的日期,隨即吩咐顧明送韓禹離開。


  韓棠之卻有些躊躇,說是想見見慕容嫣。


  君天瀾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便讓夜凜帶韓棠之去花園,等下再請慕容嫣過去。


  而韓敘之也很想要留下來看一看沈妙言,君天瀾卻不等他開口,直接叫夜寒請他出府。


  沈妙言默默望著慕容嫣,無法安慰她,也知曉像她這樣驕傲的女孩子,定是不耐煩別人的安慰,於是一聲不吭地起身離開。


  她回到衡蕪院,看見拂衣坐在屋檐下繡花。


  陽光落在拂衣的裙子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靜謐而溫婉。


  她走過去,摸了摸綉籃子里的布料,輕聲問道:「拂衣姐姐,你擔心過自己的婚事嗎?」


  拂衣將線頭剪斷,笑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哪裡能顧得了自己的婚事?自然是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主子若是高興,把我們嫁給一些管事的人,自然是好的。若是不高興了,隨便打發了,也是有的。」


  她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對自己的姻緣,根本就不曾抱過期望。


  沈妙言低垂著眼帘,一雙茶色瞳眸里滿是茫然。


  那她呢?

  三年後她及笄,君天瀾會娶她嗎?

  她什麼都沒有,就像沈月彤她們說的,她不過是個孤女罷了。


  像君天瀾那樣身份的人,若是要娶,幹嘛不娶一位真正的世家貴女,反而來娶她?


  說什麼她將來會是皇后,誰知道那老和尚是不是隨口說了,以便討她爹娘紅包的。


  拂衣注意到她很苦惱,於是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小小姐,你怎麼了?」


  沈妙言搖了搖頭,跑進了君天瀾的書房。


  君天瀾進了書房,便很罕見地看見她拿了一根雞毛撣子,努力地將房中的灰塵撣掉。


  「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他說著,含笑走進來,「怎的這般勤快?」


  沈妙言轉向他,將雞毛撣子藏在身後,歪了歪腦袋,很認真地問道:「國師,如果我很勤快,對你很有用,三年後,你會不會娶我?」


  君天瀾靜靜看著她,陽光從木雕花窗投灑進來,她站在光線里,一身素衣隱約散發出朦朧光暈。


  那張白嫩的小臉上,雖然還是一團孩子氣,可問得卻很認真。


  君天瀾在對面軟榻上坐了,並不回答她,只拿了本書翻看起來。


  沈妙言朝他走近幾步,「國師,你答應我,不要把我隨便嫁給別的男人。我不喜歡他們。」


  她的聲音透著稚氣,卻說著尋常女孩兒覺得羞人的話,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君天瀾盯著書卷,毫不在意地問道:「那你喜歡誰?」


  她蹭到他面前,一手拿著雞毛撣子,一手去搖他的胳膊:「國師,反正你別逼我嫁人就是了,人家想一輩子跟著國師呢。」


  君天瀾的目光緩緩落在她抓著他的那隻手上,眉頭皺起:「本座昨晚似乎跟你說過,離本座遠點。」


  不待沈妙言解釋,他將手中書卷放到矮几上,抖了抖袍擺,「《詩經》背得如何了?」


  「呃……」沈妙言眨了眨眼睛,聲音脆嫩,「國師,你繼續看書,我去幫拂衣姐姐分線。」


  說著,兔子似的往外逃,心底頗有些害怕。


  國師這兩日都不曾問過她的功課,她自己不知不覺也就拋到了腦後,怎的今日又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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