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他愛她,從最初到將來,始終愛著
「對外就說,本王被狼抓傷了。」
蕭城燁沉默,光天化日,這鎬京城哪兒來的狼……
就算有狼,那也不是殿下的對手啊!
可殿下發話了,他只有照做的份兒。
……
壽王府,東流院。
沈妙言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視線慢慢聚焦,意識回籠之後,最先湧入腦海的並非是全身的痛楚,而是端王府那處荒僻院落里,她發狂的模樣。
一幕一幕血腥場景,盡數呈現在腦海中。
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兒,真的是她嗎?
她怎麼會變成那樣?
「渴不渴?」
低沉淡漠的聲音響起,她緩緩轉動琥珀色眼珠,身著墨色錦袍的男人,端著一盞茶朝這邊走來。
他將她扶起來坐好,把茶水湊到她的唇邊。
她舔了舔水面,水溫正好。
沉默著喝了半盞水,她咂咂小嘴,不喝了。
君天瀾將茶盞放到床頭。
沈妙言始終低垂眼帘,攏在被子下的雙手無力地癱軟在腿側。
餘光瞥了眼男人的錦袍,她記得有一次四哥受了很重的傷,他說是刺客害他的,可她知道,那是她乾的好事兒。
那個時候,她並沒有關於發狂時的記憶,可如今想來,大約當時,她的模樣,也如同今天這般血腥殘酷吧?
那麼醜陋……
完好的左手緊緊揪住被褥,眼淚在瞳眸中瀰漫,最後一滴滴掉落在錦被上。
君天瀾怔了怔,將她攬進懷中,輕輕摸她的腦袋,聲音軟和:「是不是傷口疼?我讓素問熬些止疼葯,別哭了……」
說著,抬手幫她擦掉眼淚。
沈妙言渾身輕顫,微微搖首,啞聲道:「我想睡覺了……」
君天瀾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躺進被窩,起身將房中燈盞都熄了,這才掀開被子躺進去。
小姑娘縮在裡面那個被窩,一動不動,出奇的乖巧。
過了會兒,他忽然聽見輕微的啜泣聲。
窗外落了雨。
她的哭聲瀰漫在暮春的夜雨里,那麼清晰,那麼招人疼。
他翻了個身,將她抱進自己的被窩,借著昏惑的暗光,看見她滿臉都是淚。
「妙妙……」帶著薄繭的指腹拂拭過她白嫩的面龐,男人鳳眸里盛著憐惜,「若是疼,儘管哭出來,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
沈妙言窩在他懷中,嗅著清冷的山水香,哭得臉兒紅紅,「你有沒有嫌棄我……我那個樣子,那麼丑……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那樣了,都是我的錯……」
她永遠都忘不了,手指摳進君舒影血肉里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噁心得讓她想吐。
那是野獸才會做的事,可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君天瀾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上,輕輕地蹭,「妙妙,不要自責……永遠不要自責。」
這些年,他搜集了不少關於魏國皇族的資料,知道他們從懂事開始,就會練習如何壓抑血統中的那份嗜殺本能。
可他的妙妙從沒有練習過,能夠壓制到這個份上,且還能保持一顆善良純真的心,已經很了不起了。
沈妙言小臉貼著他的胸膛,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那四哥會嫌棄我嗎?」
君天瀾笑了笑,低頭捧了她的臉,輕柔地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珠:「不會。」
他愛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從最初到將來,始終愛著。
沈妙言心中冒出酸酸甜甜的泡泡,嬌氣地往他懷中拱了拱,像一隻小白兔依偎在大灰狼懷中,安安心心地入睡。
夜雨闌珊。
君天瀾抱著她,聽著窗外的淅淅瀝瀝和懷中小姑娘勻凈的呼吸,低頭輕嗅她頭髮上淡淡的花香。
她的身子很軟,他抱著她,覺得抱住了全世界。
與此同時,宣王府後院。
侍女玉晴挑了帘子進來,朝謝昭行了個禮:「娘娘,前院的公公說,王爺今晚歇在書房。」
謝昭身著紅色中衣中褲,一頭烏髮披散在腰間,未施粉黛的臉兒在燈火下格外美艷。
她聞言,微微頷首。
玉晴扶著她躺下去,又將帳幔放下:「大約是因為王爺受了傷,所以才不能來看娘娘。娘娘莫要憂心。」
謝昭笑了笑,沒說話。
前院書房,君舒影上身纏著重重紗布,下身穿著條雪白綢褲,漠然地立在窗邊。
暮春的夜雨纏纏綿綿,天色黢黑,看不見絲毫光影。
他獨立良久,端了窗台上的一隻酒盞,仰頭飲下大半。
蕭城燁端著葯從外面進來,看見他在喝酒,不由皺眉:「大夫吩咐,殿下傷愈前不得飲酒。」
說著,將葯放到桌上,走過來奪下他手中的酒盞。
君舒影面容冷厲:「誰給你的膽子?」
蕭城燁垂眸不語。
他輕哼一聲,走到桌邊,將那碗葯一飲而盡:「白日里,小妙妙發狂的模樣你已經看過,去查。無論是毒還是奇門功法,本王要所有關於那瘋狀的資料。」
蕭城燁應聲稱是,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緊盯著君舒影的背影,看見他帶著弧度的長發披散在腰際,燈火下的肌膚散發出瑩瑩光澤,彷彿上好的羊脂白玉。
君舒影轉身,對他那道灼熱的視線視若無睹,走到旁邊的拔步床上,坦然地褪下綢褲。
蕭城燁餘光注視著他的動作,很快,他身上便只剩纏住胸口的紗布。
君舒影的身體很美,那是一種超越了性別的美,彷彿上蒼最得意的雕刻品。
蕭城燁喉頭滾動,在這一刻,無法挪開熾熱的視線。
而他所有的反應,都被君舒影納入眼底。
艷麗的唇角勾起一道冷笑,他掀開被褥躺了進去:「若再敢亂看,即便你是本王的表兄,本王也不介意挖了你的眼睛去喂狗。」
蕭城燁垂眸,拱了拱手:「殿下交代的事宜,臣定會辦好。」
他走後,君舒影盯著綉滿蓮花的帳頂,音色清寒:「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小妙妙,你將我拉入凡塵,卻又要舍我而去。」
「這人間看似熙熙攘攘,卻真真是孤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