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四周圍觀的人漸漸多了。
眾人好奇的目光里,張祁雲輕撫鬍鬚,老神在在地道:「本相的確有話要說。」
盛雨怒氣更盛:「你要說就說,別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
「盛小姐盛情邀請,那本相就開說了。」張祁雲輕咳一聲,搖著羽毛扇,朗聲道,「我原以為你身為貴族小姐,來到安知林中,面對眾多燈謎,必文思泉湧。沒想到,竟對一無辜姑娘說出如此粗鄙之語!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四周的人見好一出大戲,頓時來了興緻,紛紛洗耳恭聽。
盛雨臉色難看,正要呵止張祁雲,對方已經滔滔不絕地開講了:
「昔日先帝在時,儀禮衰落,宮閨釀禍。因之,後宮之中,牝雞司晨;後院之間,女子議政。值此混亂之際,盛小姐又有何作為?」
「盛小姐之生平,我素有所知——你出生大周世家,自幼學習禮儀風度,理當進退有度、端雅賢淑,誰知你竟覬覦他人夫婿,辱罵原配,妄圖上位,罪惡深重,天地不容!」
「好!」
四周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那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被張祁雲一番話鼓動,竟意外地熱血沸騰。
盛雨一張臉五彩繽紛地變換著顏色,死死攥著帕子,眼睛里淚光閃爍:「張祁雲你這老村夫,你不要太過分!謝陶她就是個結巴,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顧丞相!」
「住口!」張祁雲猛地打斷她的話,用羽毛扇子指著盛雨,口若懸河、氣吞寰宇,「無恥賤人,罵街潑婦!豈不知天下之人,皆願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饒舌!無恥賤人,你枉活十六載,未立寸功,只會搖唇鼓舌,欺凌弱小!未有誥命在身的瘋狗,還敢在一品丞相夫人面前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話音落地,四周寂靜片刻,陡然爆發出更加激烈的喝彩聲和掌聲。
盛雨一張臉慘白慘白,嘴唇翕動,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終於難以承受這般辱罵,直接暈厥了過去!
謝陶獃獃睜著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盛雨,這……這就結束了?!
盛雨的好友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走,張祁雲搖著羽毛扇,含笑轉向謝陶:「如何?」
「好厲害!」謝陶豎起大拇指,眼中滿是艷羨,「若我也能有你這樣的口才,那就好了……你能教我嗎?」
張祁雲笑了笑,「你若嫁給我,何必要學什麼口才?我的女人,我自會捧在掌心好好護著。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欺負。」
他雖是含笑的模樣,可說出的話卻透著斬釘截鐵的意味,充滿了男人氣概。
謝陶不知該如何接話,正尋思著要不要跑走時,顧欽原的聲音緩緩響起:「陶陶。」
謝陶連忙望過去,見是他,頓時如蒙大赦,飛快朝他奔去,「欽原哥哥!」
顧欽原握住她的手,深深凝了眼對面的張祁雲,繼而低頭對謝陶柔聲道:「不是想猜燈謎嗎?我陪你。」
謝陶驚喜地瞪大眼睛,顧欽原拉著她離開。
張祁雲身後的蕭城燁冷冷道:「丞相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偏偏看中顧欽原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膽小無用,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
張祁雲輕笑一聲,「城燁,擇妻,最要緊的是女子的品性,而非才華,更非相貌。」
那日錦州城上,他親眼目睹了謝陶是如何信任和崇拜顧欽原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把顧欽原當成了她的神,她的信仰。
他張祁雲富甲天下,如今也算是北幕的權臣,的確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輕易得到。
可那些女人皆是庸脂俗粉,一顆心早不知染成了什麼顏色,又如何能與謝陶相比?
與此同時,御花園涼亭中。
沈妙言進了涼亭,見四人正在玩牌,不由起了玩心,「這牌我也會玩,帶我一個?」
薛寶璋笑著起身讓位,「請。」
沈妙言搓了搓手,瞟了眼桌上押著的銀票,笑道:「玩得還挺大。來吧,咱們繼續。」
四人又賭了起來。
薛寶璋看了兩局,借口賞燈,帶著宮女娉娉婷婷離開了亭子。
過了五局,沈妙言面前的銀票已經翻了幾番。
君舒影「嘖」了兩聲,「妙妙今晚手氣可真好,瞧著,都要把我回北幕的盤纏給贏走了。」
趙無糾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薛遠,「薛大人放水,也放得太勤了些。」
薛遠眉眼不動如山,只慢條斯理地出牌。
過了會兒,君舒影活動了下手臂,身後的侍從極有眼色地開口:「陛下,張公子還在安知林等您呢!」
君舒影遺憾道:「我倒是差點兒忘了。小妙妙,你們先坐會兒,等我與他商議完要事,再過來陪你。」
沈妙言擺擺手,不以為意。
君舒影穿過路徑,避開人群,在一處花燈下看見了薛寶璋。
薛寶璋坐在木椅上,正捧一杯茶輕呷:「坐。」
君舒影在她對面落座,兩人沉默了片刻,還是薛寶璋先開口:「你想得到沈妙言,而我想得到皇上。咱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君舒影淡漠地攏了攏大氅,「否則你以為,我為何會坐在這裡?」
「那麼,聯手吧。」薛寶璋艷紅的唇角微微翹起,「你想辦法把君天瀾弄出鎬京,我想辦法送沈妙言出宮。」
君舒影沉吟片刻,「他聰慧非凡,尋常事情,不會讓他離開鎬京。」
薛寶璋雙目灼灼,「所以,你可以侵略大周北境。」
遠處傳來朦朧的歌謠聲,君舒影把玩著石桌上的一隻玉盞,默了良久,才道:「我如何能確保,君天瀾走後你不會傷害妙妙?畢竟,她活著,比她死了,對你更有威脅性。」
薛寶璋搖著白玉柄綉牡丹團扇,天姿國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輕笑,「我薛寶璋的確不是君子,可基本的信譽,還是有的。」
她的目光落在從草叢裡鑽出來的三匹狼身上,用團扇遙遙一指:「那是沈妙言養的狼。若我薛寶璋背棄與你的約定,做出傷害沈妙言的事,腹中孩兒將無法平安降世,我自己亦甘願受被惡狼撕碎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