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傾國如你

  「這世上,還有誰,能及得上你?靈巧是你,笨拙是你;我愛的人是你,我求不得的人也是你。這世上,究竟還有誰,能傾國如你?天下千千萬萬個女子之中,只有一個你,是如此……妙不可言。」


  屋中寂靜。


  沈妙言聽著這番剖白,竟不知該作何感想,最後淡淡說了句「我沒有你想的那般好」,就閉上眼就寢了。


  薛遠獨坐燈下,平靜了會兒,才開始重新批閱卷宗。


  翌日一早,沈妙言醒來時薛遠已經不在了。


  她趁著婢女和醫女都還沒進來前,活動了下手腳,發現比昨日又強上許多,估摸著再過半個月,就能恢復如初了。


  醫女給她重新換了傷葯,笑道:「夫人的恢復能力真是驚人!夫人可有與公子提起?他是不是也很驚喜?」


  沈妙言笑著豎起食指擋在唇前,「噓,我要等健全了再告訴他,你可一定要為我保守秘密哦!」


  醫女笑著應是,給她包紮好,就退了出去。


  中午有侍女進來送午膳,沈妙言用過之後,輕聲道:「拿面鏡子來。」


  她住的這間房裡並沒有鏡子,連梳妝台都沒有。


  那侍女一驚,忙道:「夫人——」


  沈妙言冷了臉色:「我就想照照鏡子。你若不肯,等薛遠回來,我就告訴他你伺候不周,讓他把你發賣了去。」


  小侍女猶豫了下,還是乖乖去外面給她拿來了一面菱花鏡。


  沈妙言望向鏡子,儘管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卻仍然被嚇了一跳。


  薛寶璋下手夠狠的,她的額頭、臉頰和下巴,全是傷疤!

  乍一眼看上去,親娘都要不認識了!

  她咬咬牙,旁邊侍女小心翼翼道:「夫人不必憂心,公子已經去尋最好的葯了,您的臉上不會留疤的!」


  沈妙言眼底掠過暗光,忽然發怒,抬手打翻那面菱花鏡,眼淚無助地淌落:「滾!給我滾!」


  菱花鏡落在地上,碎成數瓣。


  那小侍女駭了一跳,不敢多言,行了一禮就往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沈妙言聽見外面響起落鎖聲,才抬袖擦去淚水,小心翼翼撿起一枚最尖銳的菱花鏡碎片,悄悄藏進枕頭底下。


  晚上薛遠回來,並未多疑,收拾地面的侍女也沒察覺那鏡子少了一塊。


  時間一天天過去,沈妙言如今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進出的婢女都是薛遠的心腹,萬萬沒可能對她透露半個字。


  這房間又沒有窗戶,她甚至無法判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就這麼過了半個月,她手腳的傷已經全部養好。


  想逃出去的欲.望,越發強烈。


  薛遠過來時已是日暮,他親自喂她用過晚膳,便吩咐侍女送她去沐浴更衣。


  誰知沐浴過後換的衣裳,卻是一襲緋色嫁衣。


  侍女一邊為她穿上,一邊笑著打趣:「公子十分看重夫人呢,這身紅嫁衣,公子幾天前就吩咐京城裡的綉坊趕製了。瞧這綉紋,都是頂頂精緻的!」


  沈妙言面無表情,知道她絕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夜,就得脫身!


  屋中燭光高照。


  薛遠坐在軟榻上,就著矮几翻看書卷,一襲紅衣,倒也瀟洒俊秀。


  侍女們把沈妙言抬出來,好好放到床榻上,行過禮后笑著退了出去。


  薛遠合上書卷,走到床榻落座,細凝著沈妙言,「我知道你不願,可沒有關係,來日方長,咱們總能成夫妻。」


  沈妙言垂下眼帘,聲音極輕地說了句什麼。


  薛遠不解:「妙妙,你剛剛說什麼?」


  沈妙言動了動唇瓣,薛遠仍舊沒聽清。


  他蹙眉,以為她要說的是什麼無法啟齒的事,於是俯下身,打算聽個明白。


  誰知這一俯身,就察覺到一點冰涼正抵著他的脖頸。


  他垂眸,清晰地看見沈妙言手中握著的碎鏡。


  屋中寂靜得詭異,薛遠聲音極低:「你的手,恢復了?」


  沈妙言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坐起身,碎鏡依舊死死抵著他的脖子,「放我走。」


  似是怕薛遠不信她敢動手,那碎片又深入幾分,殷殷鮮血滲了出來,把薛遠的紅衣染成更深的顏色。


  男人眉目越發深邃複雜,「門外,是你的人?」


  沈妙言挑眉,只當他故意誑她,「你想引開我的注意力?」


  話音落地,門外響起咔嚓聲,房門被推開,紅衣少年郎負手而來,目光落到沈妙言臉上,不由輕笑:「多月未見,姐姐越髮漂亮了。」


  「連澈?!」沈妙言大喜,正要問他怎麼來了,忽然想起她打碎蓮花扣一事,於是改口道,「來得正好,快過來把他弄死。」


  「……」


  連澈嘴角抽了抽,緩步走過去,掃了眼薛遠,「姐姐的臉,是他划的?」


  「是他妹妹。」沈妙言話音落地,直接用手刀劈到薛遠後頸。


  她力氣極大,薛遠瞬間就倒在了榻上。


  連澈拔出腰間佩劍,正要動手,卻被沈妙言按住。


  她眼神複雜地望了眼這個男人,「他是定國公世子、大理寺少卿,若殺了他驚動人就不好了。且讓他多活一陣,將來,我要連本帶息把失去的東西討回來!」


  連澈收了劍,帶著沈妙言運起輕功,鬼魅般離開。


  離開之後,沈妙言才發現薛遠有多麼膽大包天。


  她這段時日住的地方,竟然就是薛府!

  她站在高樓之上,看見滿城侍衛都在尋她,整座鎬京一片戒嚴緊張,薛遠居然在這樣的檔口,把她藏在薛府!


  連澈望著她沉默的側臉,「姐姐打碎了蓮花扣,是要與我回大魏?」


  沈妙言望向皇宮方向,那裡燈火通明,宛如仙宮。


  她的寶寶,就死在了那金碧輝煌的所在。


  而那個男人……


  誰知道他在哪裡呢?


  一顆心逐漸變得冷硬,她緩緩道:「大魏,可以讓我變得強大嗎?」


  「姐姐想要什麼樣的強大?」連澈仍舊注視著她側臉,「可以打敗某個頂尖高手的強大,還是可以打敗十名頂尖高手的強大?」


  皇城燈火,月色如畫。


  沈妙言轉向他,緋色羅裙在夜風中飛揚,一身風骨,傾倒眾生。


  她輕啟朱唇:「問鼎天下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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