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青絲白髮

  連澈從地洞里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姐姐。」


  沈妙言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低聲道:「得手了嗎?」


  連澈搖頭,「南境的兵符,並不在他書房裡。」


  沈妙言頗有些遺憾,如此一來,就不能拿南境的兵馬對付魏驚鴻了,收復家國河山了。


  連澈又道:「今夜運氣不大好,不僅沒能找到兵符,我還被人發現了。姐姐,君天瀾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我今晚必須離開。」


  沈妙言皺眉:「你要回鬼市了嗎?」


  「若我獨自離去,自然是回鬼市。若是姐姐與我一同離去,那便一直北上,去找平北王借兵,征伐魏驚鴻。」


  沈妙言立即想起當初鬼帝讓她辦的事:把魏芊芊嫁給平北王。


  她有些恍惚,如此說來,莫非鬼帝早就料到會有今日這一齣戲了?他早就知道她會去問平北王借兵?


  好深的算計……


  她想著,斬釘截鐵道:「我與你同往。」


  屏風后的水聲漸漸小了。


  連澈認真道:「卯時一刻,我在北郊準備好馬匹等姐姐。」


  沈妙言點點頭,見他離開了,急忙把小地毯給遮好。


  她在房中轉了一圈,匆匆收拾了個小包袱藏在桌角。


  剛站起身,只披著件寬鬆中衣的君天瀾就從屏風後步了出來。


  他並未扣盤扣,露在空氣中的胸膛肌肉精壯,每一寸線條都堪稱完美。


  三千青絲垂落在腿側,白皙英俊的面龐透著冷峻與尊貴,暗紅色鳳眸深邃幽暗。


  他在太師椅上坐了,「過來。」


  沈妙言走過去,他遞來一條幹毛巾:「擦頭髮。」


  沈妙言在他背後站定,拿著毛巾細細給他擦乾頭髮,琥珀色瞳眸中,無端浮現出曾經在楚國京城時,她也曾這般為他擦發。


  那些髮絲從她的指間滑過,帶著淺淺的龍涎香,還有一點點殘留的醇厚酒香。


  她一時起了玩心,踮起腳尖,湊近他的發頂嗅了嗅。


  男人低啞的聲音里透著好笑:「在做什麼?」


  沈妙言察覺失態,於是繼續給他擦頭髮,淡淡道:「沒什麼。」


  擦著擦著,卻看見那濃黑的青絲中,隱著一根白髮。


  她愣了愣,捻住那根白髮,輕聲問道:「你今年多少歲了?」


  「二十五。」


  「哦。」


  她應著,指尖卻有點兒發顫,想把那根白髮拽下來,又不大敢,於是裝作沒看見,把它藏進了黑髮中。


  夜色漸濃。


  床榻上的男人彷彿化身成一頭不知饑飽的野獸,不停地攻城略地。


  沈妙言望著他略顯瘋狂的臉,總覺得好像對他而言明天就是末日,否則他今夜為何如此瘋狂而不知收斂。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君天瀾終於停下。


  她意識有些模糊,卻還是強撐著拿起床頭的茶盞遞給他,「君天瀾……」


  這幾日,她常常會給他斟茶。


  那些茶水都是正常的,所以他對她的防備,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深了。


  然而這一次的茶……


  她凝著君天瀾,只見他伸手接過茶盞,呷了幾口后,把茶盞擱回床頭,抱住她重又睡下。


  但這次他很規矩,只安靜地埋首於她頸間。


  灼熱的呼吸噴吐在沈妙言耳畔,她癢得厲害,卻又不敢把他弄醒。


  雖然他抱得很緊令她很不舒服,然而到底折騰了一夜,她自己有些撐不住,也漸漸睡了去。


  只是心底還惦記著卯時一刻要跟連澈在北郊匯合之事,所以她並未睡多久就醒了過來。


  她輕輕推開君天瀾,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見他眉宇緊皺,又想起了他的那根白髮。


  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川字,才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拿起藏在桌角的小包袱,往角落地毯下的地洞走去。


  剛走出幾步,她迴轉身跑到君天瀾身邊,鼓起勇氣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道:「謝謝你救我。」


  說完,便快步離開。


  君天瀾背對著她,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滴落在軟枕上,暈染開點點深色。


  良久后,他坐起身,「素問。」


  素問從外面進來,看見榻上只有君天瀾一個人,頓時愣了愣:「皇上?」


  君天瀾垂著眼帘,淡淡道:「帶上韓敘之,你們兩個去找她。」


  素問愕然:「郡主……逃走了?」


  君天瀾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好好照顧她。若她有什麼閃失,朕拿你們是問。」


  素問急忙應是,不敢有絲毫遲疑,急忙去找韓敘之了。


  君天瀾獨自坐在偌大的寢屋中,偏頭望向黢黑的窗外,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與她,才能好好在一起?

  另一邊,沈妙言沿著地洞離開臨安王府,剛出現在長街上,就察覺身後跟了兩個人。


  她回過頭,素問和韓敘之各自背著個包袱,正靜靜望著她。


  「咦,」她挑眉,「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兩人對視一眼,素問不敢說是君天瀾讓他們跟著她的,於是輕聲道:「郡主的心思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奴婢。這麼多天的偽裝,奴婢早就看出來,您是打著想離開的主意。而奴婢是郡主的人,自然是要跟著郡主的。」


  「好素問,你可真聰明!」沈妙言招招手,「走,咱們去北郡。」


  主僕三人離開了滄州城,在北郊尋到連澈,騎馬朝北方而去。


  身著墨色錦袍的男人,負手立在城樓之上,靜靜遠眺她離開的方向,鳳眸中滿是不舍。


  此時天色剛蒙蒙亮,南下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從剛豐收過的田野間掠過,從霜白的樹林上掠過,從綿延群山上掠過。


  魏國的錦繡河山,一一烙印在男人眼中。


  那個素白纖瘦的少女騎在馬上,在蜿蜒的官道上中逐漸遠去成點。


  她是要做大事,而身為她的男人,他選擇成全。


  垂在腿側的手攥成了拳,終有一天她會明白,他君天瀾,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也是這世上,最深愛她的男人。


  男人在曦光中微笑,他相信,每一場分別,都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而沈妙言等人沿著官道,行了整整兩個時辰的路,才下馬在路旁的茶棚中休息。


  這茶棚的點心做的粗糙,令人難以下咽,沈妙言想起自己包袱中還藏著一碟菊花酥,於是興沖沖打開包裹。


  正要拿菊花酥,她卻看見,包袱里,靜靜躺著幾枚兵符。


  南境的……


  百萬兵符。


  ——


  有妹紙提問妙妙懷孕問題,嗯,她是大魏皇族血統,年齡增長、防禦越強,可無視大部分物理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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