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找到謝昭了
翌日。
沈妙言醒來時,身側已不見了人,只帳中還殘留著那個人淡淡的冷甜氣息。
她眨了眨眼,慢慢坐起身。
洗漱更衣后,正梳妝時,雕花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身著墨金勁裝的英俊男人,渾身大汗淋漓地跨進門檻。
他把手中提著的長刀掛到牆上,便去屏風后沐浴了。
沈妙言對著銅鏡,一邊聽著屏風后的水聲,一邊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東珠耳墜。
這個男人,無論經歷了多麼痛苦的事情,無論有多麼疲憊,卻總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
他的自律,強大到令人害怕。
過了會兒,水聲漸歇。
君天瀾穿了套霜白暗花紋對襟錦袍,踏了出來。
他鮮少穿這樣顏色的衣裳,倒是襯得他少了幾分陰寒霸道,多了幾分溫雅。
侍女陸續端來精緻的早膳,他在實木圓桌旁坐了,聲音淡淡:「過來用膳。」
沈妙言起身,從容不迫地步到他對面落座。
君天瀾給她盛了碗蝦仁粥,便沉默著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
沈妙言撥弄了會兒粥,隨口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回宮?」
「我今日要去顧府,等欽原身子好些了,再回宮。」
「哦……」
沈妙言心不在焉地食了一口蝦仁粥,蝦仁的鮮味兒滲進了粥里,入口爽滑鮮嫩。
琥珀色瞳眸中掠過一道暗芒,她想,顧欽原大約好不起來了。
她下在麒麟血中的慢性毒藥,可是劇毒。
拖了這麼久,便她姐夫是神仙轉世,也是救不了的。
另一邊,謝府。
謝陶一早起來,乖巧地親了親張祁雲的睡顏,輕手輕腳地下床,窸窸窣窣地挑衣櫃里的衣裳穿。
這些衣裳都是大叔買的,款式美麗,織料上乘,每一套都很好看。
她正猶豫穿哪套,不防背後投下一片陰影。
張祁雲不知何時醒來的,摟住面前嬌小姑娘的纖腰,下巴輕輕擱在她腦袋上,握住她的小手,指向其中一套胭脂紅綉牡丹花的緞裙,「為夫瞧著,這套倒是極妙。」
「不行,姐姐失蹤,娘親若是看見我穿這樣艷的衣裳,又得數落我沒心沒肺。」謝陶說著,握住旁邊一套淺碧色的,「穿這個吧?」
張祁雲已經替她把那套胭脂紅的衣裳扯了下來,「就這個。你姐姐已經找著了,怕什麼?」
「找著了?!」
謝陶驚訝地轉身看他。
張祁雲抿唇一笑,捉弄她似的,把胭脂紅的衣裳兜頭放到她腦袋上。
他走到圓桌旁坐了,給自己斟了杯熱茶。
謝陶費勁兒地把衣裳扯下來,小步跑到他跟前,睜著一雙烏漆濕潤的圓眼睛,做賊般湊到他面前:「大叔,是不是你把她劫走的?」
張祁雲喝茶的動作一頓。
他抬眸,對上眼前小姑娘明亮狡黠的眼睛,唇角輕勾。
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謝陶的下巴,他眨了眨眼,「嘖,原以為我家陶陶是個小傻子,沒想到,竟然這般聰明……」
謝陶認真分析道:「咱們成親那日,她乘坐的轎輦,是跟在咱們迎親隊伍後面的。郊外那一程,花轎的速度莫名快了許多,可四周的嗩吶聲卻消失了,而大叔同樣是消失許久才出現……」
她歪了歪腦袋,「那段空白的時間裡,大叔定然是去對付她了。」
張祁雲唇角笑意更盛,忽而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懷中。
他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我的陶陶這樣聰慧,將來,我可怎麼藏私房錢……」
狀似嘆息的話語,叫謝陶霎時紅了臉。
她抬起小粉拳,輕輕捶了把男人的胸膛,「你慣會羞我!誰要你的私房錢啦!」
「嘶……」張祁雲捂住被她捶的地方,雙眉蹙起。
「打疼你了嗎?」謝陶忙驚慌地撩開他的衣襟,想看看傷勢。
張祁雲望著小姑娘手忙腳亂解開他盤扣的模樣,語帶調戲:「大清早的,陶陶這般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可真是叫為夫吃不消。莫非,為夫昨晚還沒滿足陶陶嗎?」
「你——」
謝陶粉臉通紅,羞惱地站起身,捂著臉跺了跺腳,「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說罷,飛快走到洗臉架子旁,借著洗臉,用涼水拚命讓自己滾燙的臉兒冷下來。
張祁雲中衣半敞,搖著骨扇大笑出聲。
小夫妻倆很快收拾妥當,去前院花廳用早膳。
范氏聽說人已經找著了,頓時喜極而泣,迫不及待地問道:「姑爺怎的也不把昭兒帶過來?莫非是有什麼不方便?」
「倒是的確有些不方便……」張祁雲沉吟半晌,輕笑道,「不如母親先用完早膳,小婿再帶你親自過去瞧瞧?」
范氏喜滋滋地應了聲好。
用罷早膳,張祁雲只帶著范氏一人,乘坐軟轎,去找謝昭。
范氏不時撩開軟轎的窗帘朝外張望,眼見著越走越偏,不由望向前方騎馬的男人:「我說姑爺,這是往哪兒去啊?」
張祁雲回頭,笑容溫和,「母親莫急,再過一刻鐘就到了。」
范氏欣賞他的風度,暗道這人做事應當是可以放心的。
於是她放下窗帘,只安穩地等著過會兒把昭兒帶回家。
張祁雲騎在駿馬上,不慌不忙地繞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
這巷子十分骯髒,每戶前都掛著大紅燈籠,即便是白日,也點著光。
每戶前,都有三兩年輕女子穿暴露的輕紗束腰長裙,搔首弄姿地倚站在門邊兒。
往來的男人,皆身著灰衣短褐,油頭粉面,可見是市井混混一類的人。
軟轎很快停下。
張祁雲親自扶著范氏下轎,笑容仍舊溫和如玉:「母親慢些,謝姑娘就在這座院落里了。」
范氏看見那院門前倚姣作媚的女子們,還有高處木樓那紅綠綢緞的香艷布置,不由一愣。
她活了大半輩子,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她推開張祁雲,踉踉蹌蹌地奔進院子:「昭兒、昭兒!」
張祁雲淡漠地撣了撣衣袖,很快跟了上去。
游廊中,范氏跑得急,腳下一個趔趄,就往前摔了去。
張祁雲及時扶住她,「經小婿調查,乃是一夥山匪劫走了謝姑娘的轎輦。他們大約是見謝姑娘生得美貌,才把她賣到了這種地方。」
「我苦命的昭兒啊!」范氏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