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3章 思雅之死

  思雅驚呼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急忙捂住身子,不可置信地望向龍床上的男人。


  君舒影居高臨下,面無表情:「來人。」


  幾名宮女忙踏了進來,屈膝道:「皇上!」


  「把這個女人碰過的東西,全部拿出去燒了。」


  思雅眼睛倏然睜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君舒影似乎還嫌不夠,起身朝屏風后的浴桶而去,嫌惡道:「把她拖出去,杖斃。」


  「皇上!」


  思雅如五雷轟頂,急忙膝行上前扯住他的袍角,「皇上!您已然佔了奴婢的身子,若是太後娘娘知曉,定會為奴婢做主!奴婢不求后位,您隨便給奴婢一個貴妃之位,奴婢已經心滿意足!奴婢保證絕不會與沈姐姐爭寵,將來生下孩子也不會與小太子爭寵!皇上!」


  君舒影頓住步子,面無表情地解開衣襟盤扣。


  那身寬鬆中袍滑落在地。


  他渾身一絲/不掛,肌肉健碩,繼續抬步朝屏風后而去。


  思雅獃獃抓著一角中袍跌坐在地,杏眼中滿是震驚,「皇上這是什麼意思,皇上就這麼不喜歡思雅?」


  她還要去撲君舒影,幾名侍衛急忙奔進來,不顧她的大喊大叫與掙扎,直接把她拖出庭院杖斃了。


  君舒影在冷水中沐過身,渾身攜著寒意踏出屏風,「皇后呢?」


  寢殿已然跪了滿殿。


  為首的宮女渾身抖如篩糠,到底不敢說出是蕭城燁送走了皇后,於是只低頭啜泣。


  「不說?」君舒影懶懶歪坐在大椅上,如墨青絲垂落下來,猶如展開的絲綢。


  那雙內勾外翹的丹鳳眼斜挑著寒芒,他淡淡道:「全部拖出去,杖斃。」


  殿中眾多宮女們渾身一抖,立即痛哭出聲,不停求饒。


  那名大宮女終於忍不住,把蕭城燁的事情抖了出來。


  君舒影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傳蕭城燁。」


  事情的結果,便是蓮華宮所有宮女都被發配去了尚衣局洗衣服,蕭城燁挨了五十軍棍,卻死也不肯鬆口吐露沈妙言的去向。


  君舒影中衣敞開,獨自站在殿檐下,冷漠地注視著滿園落雪。


  有侍衛邁著急促的步伐過來稟報:「皇上,思雅已經杖斃,可要尋一處地方埋了?畢竟她是太後娘娘那邊的人……」


  「扔到城外亂葬崗。」


  那侍衛微訝,斗膽抬眸望了眼自家皇上,忙收回視線,道了聲「喏」就去辦了。


  沒過多久,又有侍衛飛奔而來。


  「皇上!已經查到沈姑娘的蹤跡!按照時間算來,這個時候她應當已經到了黃州,咱們怕是追不上!」


  黃州是前往南方的必經之路。


  君舒影眯了眯狹長鳳眸,隨手摺下恣意橫生進廊中的一枝梅花。


  修長的指尖碾碎了梅花瓣,花汁暈染了滿手,他卻渾然不覺。


  視線落在更遠的地方,他挑眉,鳳眸中浸潤了濃濃冷意。


  幕昔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


  他一聽見沈妙言跑掉的消息,連鞋也顧不得穿,就匆匆趕過來了。


  「父皇!」


  他皺眉。


  君舒影未曾回頭,只淡淡道:「昔昔放心,她會回來的。」


  昔年抿了抿唇瓣,漂亮的丹鳳眼中逐漸盛滿水光,在寒風中呢喃,「父皇騙人……她不會回來了,她再也不會回北幕了……」


  ……


  次年,陽春三月。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皮馬車,慢悠悠行駛在鎬京城外的官道上。


  此時已是日暮,山銜落日,餘光映水,山腳下的景緻迤邐無限。


  一隻素白小手慢慢捲起竹簾,從車窗后露出張清麗無雙的小臉來。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遠處一座尼姑庵,她開口,嗓音清冷如冰雪,「城門恐怕要關了,便在這處尼姑庵暫住一夜罷。」


  車夫是蕭城燁手底下的姑娘,喚作麥若,訓練有素,武藝超強,聞言應了聲是,恭敬地調轉馬車方向,朝尼姑庵而去。


  沈妙言透過車窗遙望向遠處暮色中的宏偉城池,嫣紅唇角微微勾起。


  三個月了,她帶著麥若,一路避開五哥哥的眼線,跋涉過雪山與荒原,如今終於來到了鎬京城。


  不知那些欠她命的仇人,如今在做什麼,可有乖乖等著她來報仇?


  她想著,戴上帷帽,扶著麥若的手,款款下了馬車。


  青泥庵的主持是個心善的老婆婆,聽說沈妙言要借宿一晚,於是非常慈藹地差人給她們備了清幽禪院。


  領路的姑娘始終低著頭,穿深藍僧衣,戴著尼姑帽,隱約從帽子底下露出烏漆漆的鬢角。


  長廊蜿蜒,麥若接了沈妙言遞給她的眼神,隨口笑道:「姑娘並未剃度,莫非是俗家子弟?」


  那女孩兒迴轉身,恭敬地朝兩人施了一禮,「外間容不下小女,因此借住在青泥庵中,常常為主持幫忙,也算是半個外門子弟。」


  她說話的聲音輕柔如水,叫人覺得十分舒服。


  沈妙言細細打量她,剛剛未曾仔細瞧,如今看著,這女孩兒氣度出眾,只是臉上竟有塊比碗口還要大的黑色胎記。


  她心中唏噓,暗道這女孩兒約莫該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可因為臉上這道胎記,所以不被家人喜歡,把她送到了這裡。


  她兀自推測,那女孩兒又繼續引路,很快將主僕倆帶到了一座小禪院。


  禪院幽深雅靜,乃是清凈之所。


  引路的女孩兒推開槅扇,笑著跨進門檻,「主持是心地仁慈之人,姑娘若是想在此多住幾日,也是使得的。」


  沈妙言朝她雙掌合十,「多謝。」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小姐!你怎麼能做下人做的事?!」


  沈妙言回頭望去,透過帷帽垂紗,看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奔進來,一把將那位引路的女孩兒拉扯到身後。


  小姑娘跑得有些急,氣喘吁吁的,朝沈妙言皺眉:「你是什麼人,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麼身份,也敢支使她?!」


  沈妙言挑眉,還未說話,那生著黑斑的女孩兒笑了笑,柔聲道:「綠翹,我不過是幫這位妹妹引個路,沒什麼的。」


  說完,歉意地朝沈妙言點了點頭。


  那小丫鬟撇撇嘴,「小姐,陳嬤嬤奉了夫人之命來接您,您過兩天就該返回鎬京,過不久就要嫁給江公子,做江家的少奶奶。您身份貴重得緊,以後各種粗話,您都不能碰了!」


  「你這丫頭!」小姑娘笑得無奈。


  小丫鬟白了眼沈妙言,急吼吼地拉著她家小姐走了,「陳嬤嬤帶了好些首飾和漂亮衣裳,奴婢給小姐好好打扮下……」


  麥若殷勤地開始鋪床,啰嗦道:「姑娘,那丫鬟眼睛長在了腦袋上,忒看不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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