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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3章 必定叫你對他徹底死心

  君舒影落座后,宮娥們婀娜而來,在他面前的雕花案几上置好一桌宴席。


  他晃了晃酒盞,含笑側目,「兄長可是瞧不起我?這宮宴上的酒,未免太次了些。」


  君天瀾面無表情:「若要飲好酒,何不回你的北幕?」


  「北幕無美人,回去作甚?」君舒影唇角笑容越發深沉,眸光帶有深意地掃過沈妙言的面龐,「你說是不是,皇嫂嫂?」


  「皇嫂嫂」三個字,被他刻意加重音調。


  幾乎是用舌尖頂著上顎吐出的字眼,偏又婉轉輕薄得緊,似是調戲。


  沈妙言不喜歡這樣的君舒影,於是別過臉,只當沒聽見他的話。


  酒至三巡,有宮娥捧來茶盞,恭敬地奉到君天瀾面前的案几上。


  他慣有酒席過半時飲茶的習慣。


  只是他尚未飲用,沈妙言先好奇地把頭湊了過去。


  這茶盛在明黃色彩繪龍鳳瓷酒盞里,看著晶瑩剔透,芽白似雪,好看得緊,並非是君天瀾素日里喝慣的松山雲霧。


  「這是什麼茶?」


  她好奇問那奉茶的宮女。


  小宮女笑道:「此乃銀絲冰茶,由小團龍茶發展而來,只是捨去了其中的龍腦等諸香,以茶剔葉取心,再用清泉漬之。」


  沈妙言頗為稀奇地頷首,「那我先嘗嘗好了。」


  話音落地,那邊觀賞殿中歌舞的君舒影,渾身卻是一綳。


  他蹙起眉尖,眼看著沈妙言果真捧起茶盞,立即朝那名侍立的小宮女打了個眼色。


  小宮女會意,毫不猶豫就伸手打翻了沈妙言捧著的茶盞。


  銀絲冰茶灑了遍身,把鳳袍也給染成深色。


  她皺眉,疑惑地望向那小宮女,「你做什麼?」


  小宮女緊張地跪倒在地,「奴婢……奴婢看見有個小飛蟲飛進了茶盞里,一時心急,所以就……」


  沈妙言挑眉。


  承慶殿收拾得纖塵不染,飛蟲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這宮女話中漏洞百出,大約是在掩飾什麼。


  琥珀色瞳眸微微轉動,她忍不住又望向君舒影。


  那盞茶是四哥的,難道,君舒影又在弄幺蛾子,在茶里下了毒,想要毒死四哥?


  而君天瀾顯然也瞧出了事情的蹊蹺。


  他強忍住心頭蔓延的冷意,對沈妙言道:「先去寢殿換身衣裳。」


  少女頷首,起身帶著宮婢們離開。


  皇宮中處處燈火,木質鏤花游廊綿長蜿蜒。


  她一身曳地宮裙,雙手疊放於胸前,雲鬢高聳,快步行走於廊間。


  身後跟著無數提燈的宮女,宛如眾星捧月般,越發襯得她氣度出眾,貌美非常。


  然而尚未走到寢宮,前方拐角處卻慢悠悠出現了一道修長身影。


  君舒影雙手負在身後,垂眸凝著朝自己這邊走來的姑娘。


  在君天瀾身邊,就讓她這樣高興嗎?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沒見,她分明比從前豐潤了一圈。


  而沈妙言也注意到了君舒影。


  隔著老遠,她就停下步子。


  遙遙對望間,彼此皆是無言。


  半晌后,君舒影緩步走向她。


  他在她跟前站定,伸手挑起她的下頜,「妙妙可是忘了我?」


  碎玉敲冰般的嗓音,染著淺淺的憂傷。


  就彷彿涼夜裡,深秋的桂花悄然開盡至尾聲。


  那點點幽甜香氣,終將彌散在秋夜的薄霧裡。


  沈妙言仰望著這個身姿修長的男人,他的容貌一如從前,可眼底的神色,卻多出了複雜的黯淡。


  這樣的五哥哥,與當初在重陽佳節里,在楚京中拈花一笑的貴公子相去甚遠。


  她輕輕拂開他的手,「五哥哥,你明白我的心意。」


  「是啊,我明白……」


  男人笑得格外溫柔。


  然而下一瞬,他猛然出手,把沈妙言摁在朱廊上!

  他掐著她的脖頸,兇狠地一字一頓:

  「我明白,卻不能接受!」


  無人知曉他有多麼愛她,她已成為他此生的執念,得到便是佛,失去便成魔,

  她是他的信仰啊!

  一眼心動,歲月情深,不僅僅只是君天瀾,他亦是如此啊!


  當年鎬京她與君天瀾決裂,是他把她帶回府里,陪她吃喝玩樂,遍灑金銀也只為搏美人一笑。


  當年他與君天瀾爭奪帝位,君天瀾放棄了她,是他把她帶去幕村,舍下身份、捨去天下陪她過平凡日子。


  甚至,如今他還為她挑起烽煙戰火……


  一樁樁一項項,又究竟是哪裡比不得君天瀾?

  男人突然的癲狂,令其他宮女們花容失色,紛紛叫喊出聲。


  沈妙言亦是掙扎得厲害,因為被掐著脖子的緣故,明麗小臉逐漸漲得通紅,眼見著便要暈厥過去。


  各種混亂,終於驚動了承慶殿里的人。


  君天瀾面如沉水,與一眾人趕來時,老遠就看見君舒影正纏著他的妙妙。


  那廝緊緊抱著妙妙,絲毫不顧對方的手幾乎快要把他的錦袍扯爛,只一個勁兒掐著她的細頸,神色猙獰地咆哮著什麼。


  男人的身形化作虛影,再出現時,一隻腳利落舉起,猛然蹬向君舒影!


  君舒影猝不及防,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撞斷了幾根廊柱。


  沈妙言喘著氣,驚恐地躲到君天瀾的背後。


  君天瀾冷眼盯著那個被廊柱碎塊和灰塵籠罩的男人,「你亦學過禮義廉恥,她是你的皇嫂,是你能碰的女人嗎?!」


  廊柱的碎塊被推開。


  君舒影狼狽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站在原地,只盯著他們兩人輕笑,「皇兄,你怎的就這麼礙事?北疆的烽火還不夠給你添堵嗎?宮裡的瘟疫還不夠你操心嗎?怎的偏偏要……妨礙我和妙妙?」


  不等君天瀾回答,他眼圈緋紅,低低笑出了聲兒。


  他如同市井裡的潑皮無賴,弔兒郎當地走到那群面面相覷的百官面前,指著沈妙言道:「看見否?那姑娘,從前是我的娘子!我娶過她兩次,足足兩次!卻,都被你們所謂的好皇帝給攪和了……」


  他轉身,冷諷地瞟向君天瀾,「皇兄啊皇兄,你知道否,這世上最沒資格佔有妙妙的人,就是你。我比你有資格,蓮澈比你有資格,就連薛遠,都比你有資格!」


  他如同瘋魔般亂說了一通,就轉身離開。


  同沈妙言錯身而過時,他頓住步子,微微在她耳畔俯首:


  「三日之內,我必定叫你對他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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