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7章 以魏北女帝的身份駕臨中原
君舒影呷了口酒,丹鳳眼中難掩輕蔑,「竟真的單槍匹馬而來,果然是個蠢貨。妙妙,他今日,會死在這裡哦。我允許你為他收屍,卻不允許你為他掉眼淚。」
沈妙言輕笑,「令我掉眼淚的那個人,也許是你五哥哥你呢。」
山風吹過,兩人之間的氣氛格外微妙。
原就緋紅的丹鳳眼越發殷紅。
君舒影垂眸,仰頭飲盡杯中酒,重重把酒盞砸到地上,箍住沈妙言的細腕站了起來,「走,我帶你去看他。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殺了他的!」
他發狠般說完,幾乎是拖著沈妙言往山下而去。
寒鴉渡。
君天瀾跨下駿馬,早有侍衛等在這裡,頗為恭敬地從他手中接過韁繩。
他踏進大帳。
帳內,君陸離坐在上位,巴掌大的小臉透著濃濃的緊張,一雙漆黑丹鳳眼小心翼翼盯著他,小手還不停地搓來搓去。
他收回視線,在眾目睽睽之中走到她身側的座位旁,慢條斯理地撩袍坐了。
暗紅狹長的丹鳳眼毫無感情地掃視過大帳中的權貴們。
他端起酒盞呷了一口,君舒影以為今日這場局,他君天瀾必輸,卻不知道最後輸的人,會是他自己。
「按照諸位的要求,朕已經孤身前來。朕的皇后,諸位應當可以雙手奉還了吧?」
他把酒盞放下,唇角噙起一抹冷淡而嘲諷的微笑。
在座眾人紛紛對視。
之後,他們把目光一致投向鳳北尋。
誰都知道,在場說話算數的人並非是君陸離,而是鳳北尋。
右側座位之首,臉上縱橫著刀疤的男人,正閉目假寐,似是在等待什麼。
一名禁衛軍從帳外匆匆進來,瞟了眼君天瀾,旋即附在鳳北尋耳畔一陣低語。
鳳北尋聽罷,慢慢睜開眼。
他望向君天瀾。
他舉杯,遙遙朝君天瀾一敬,「原以為你沒有膽子孤身前來,沒想到,你倒也是條真漢子。」
他飲盡杯中酒,把酒盞倒扣在桌上,又道:「只是我以為,你自稱朕,又稱呼沈姑娘為皇后,著實不妥。」
「哦?」君天瀾挑了挑眉,「鳳大人倒是指教指教,朕怎的就不能自稱為朕了?」
鳳北尋朝鎬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先帝在世時,曾屢次與我的父親提起,說是欲傳位給宣王殿下。可最後,得到皇位的人,卻是你壽王。」
君天瀾冷笑,「自古以來,皇位繼承者立嫡不立長,立長不立賢,朕登基為帝,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呵……可先帝分明屬意宣王,你所謂的登基為帝,不過是謀朝篡位!我知曉先帝駕崩之後,你與宣王曾經約定先回鎬京者為王,可當初先到達鎬京的人,分明是宣王!是顧欽原用了卑鄙手段,才使得宣王被迫離開鎬京。」
「你既知曉朕與君舒影有過約定,那麼無論其中手段如何,終究是朕贏了。更何況,當初君舒影與朕爭皇位時,也並非不曾使過齷齪手段。」
面對君天瀾的冷語,鳳北尋只是冷然一笑。
他呷了口酒,雙眸之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信心,「縱便此事說得過去,可先帝的死,又算怎麼回事?據我後來調查得知,當初先帝駕崩時,身邊只有你、太後娘娘、沈姑娘,以及洛陽王君焰。那處高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可據我推斷,先帝分明是被你們逼死的!試問,弒君弒父之人,又怎堪當大任?」
他說完,在場所有人望向君天瀾的目光,都漸漸變了味兒。
他們只知道壽王是在和宣王的角逐里獲勝的,卻並不知曉,原來先帝的死,竟有壽王的手筆在其中!
鳳北尋臉上笑容更盛,「壽王,若我沒猜錯,侍奉先帝的福公公之所以站在你這邊,乃是因為當初他就投靠了你。你們內外合謀害死先帝,如今哪裡有臉面坐在那張皇位上?!」
大帳之中,北幕與趙地的權貴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討論的,自然都是對君天瀾不利的話。
須知這天下原就是大周的,無論是北幕還是趙國,都是大周的附屬國。
若周皇弒君弒父,那麼他們都有理由起兵,共同征伐他。
而無論是北幕亦或是趙國,皆都迫不及待地需要這麼個借口,借著為先帝起兵的名義,完成自己從大周獨立出來的野心。
滿帳私語聲中,君天瀾悠閑自若地晃了晃杯中酒盞,「證據。抓捕小偷尚需證據,如此大事,鳳卿張口就來,莫非是當在座諸位大人,皆是可以隨意糊弄的黃口小兒嗎?」
「證據自然是沒有的,畢竟你壽王行事素來嚴謹,再加上事隔多年,哪兒那麼容易找證據?」鳳北尋輕笑著,目光在君陸離臉上轉了轉,「不過……」
「不過,如今宣王乃是北幕的帝王,於佔有中原並沒有什麼心思。可終究是壽王有錯在先,再加上你出身不明,所以這大周皇位,還是應當換人來坐。」
君天瀾聽著他一板一眼,一個圈套接一個圈套地說話,幾乎要笑出聲兒來。
狹長鳳眸含著幾許嘲諷,他悠悠開口:「鳳卿倒是說說,朕的出身,如何就不明了?」
「天下人都知道顧太后與洛陽王有舊情,誰知道你究竟是洛陽王的骨肉,還是先帝的骨肉?為保證皇族血統的純凈,我以為,還是換一位出身乾淨的皇子來做皇帝,才算是對得起天下與黎民。」
君天瀾輕笑,一字一頓:「鳳卿的意思是,換老八,君陸離,來做這皇帝?」
「不錯。方貴妃未被人陷害時,十分得聖上寵愛。八王爺出身正統,正該做這天下的帝王。」
鳳北尋說著,捻了捻酒盞,眼中俱是笑意。
他與北帝都商量好了,先扶持君陸離登基為帝,之後再讓君陸離以「才德不堪為帝」為由,禪位給北帝。
如此,整個中原就都屬於北帝了。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還得到了大帳中不少人的附和。
志得意滿之時,卻沒看見君天瀾眼底,那濃得化不開的嘲諷。
身著墨金箭袖勁裝的男人,正襟危坐,聲音宛若溪水流淌過寒石,優哉游哉地開了口:
「聽聞諸位十分不耐煩女子為帝,當初朕的妙妙以魏北女帝的身份駕臨中原時,從諸位身上得到的便是唾棄與看輕。怎的如今,卻上趕著要女子做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