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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是我身上的骨

  「我早就瘋了!」


  宮歐吼出聲來,手指用力地攥緊羅琪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恨意根本不像一個兒子該對母親有的,「羅琪我告訴你,時小念就是我身上的肉,是我身上的骨,你和父親再動一下試試!」


  「你會怎麼樣?」


  羅琪問道,手臂被他勒得快斷了。


  宮歐黑眸陰鷙地盯著她,眼中透著一種燃燒的瘋狂,他的薄唇掀動,一字一字說道,「弒父殺母,你信不信?」


  「……」


  羅琪驚呆地看著他,一股從所未有的寒氣從腳心裡傳上來。


  到這一刻,她才真正地完全相信時小念的話。


  徐冰心站在那裡聽著,聞言更是一臉獃滯,手鬆開了時小念。


  宮歐的每個字都是那麼駭人聽聞。


  他居然說得「弒父殺母」四個字,這個男人病得不輕,太可怕了,根本就是魔鬼。


  時小念坐在那裡,獃獃地看著宮歐,眼睛紅得厲害,宮歐的樣子讓她全身發冷。


  雖然宮歐沒說什麼,但她知道,內心深處宮歐還是想同羅琪和好的,可現在全毀了。


  毀得一乾二淨。


  羅琪站在宮歐面前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她獃獃地看著宮歐,「你不是我兒子。」


  她的兒子不是這樣的。


  宮歐有偏執型人格障礙,但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會記住父母的喜好,表面冷漠,但給她準備的必然是她喜歡的環境,喜歡的茶水,喜歡的食物。


  這樣一個外冷內熱的兒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羅琪的心寒得徹底。


  「走啊!滾!」


  宮歐一把甩開她,眸光中沒有一點感情存在,剩下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憤怒。


  羅琪被他甩得差點摔倒,封德從外面走進來眼疾手快地扶住羅琪,長長地嘆一聲氣,說道,「走吧,夫人,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我兒子。」


  一個尊貴的貴族夫人就這麼被封德扶著走出去,喪失了所有的驕傲和氣質,腳步虛浮,嘴裡不斷地呢喃著這一句話。


  那背影有著無盡的悲哀。


  宮歐站在中央,身上的西裝有些凌亂,短髮下的一張臉陰沉非常,看著羅琪離開,抬眸看向時小念。


  時小念看向他的眼中滿是心疼。


  徐冰心見他看過來,莫名地心裡一慌,跌坐在沙發上,眼中透著幾分害怕。


  「母親,我想和宮歐談談。」


  時小念看著宮歐的臉低聲說道。


  「不,我陪著你。」徐冰心伸手握緊時小念的手,時小念的手一片冰涼,雙眼戒備地看向宮歐。


  「……」


  宮歐站在那裡,對著徐冰心他無法發火,除了壓制還是壓制,一張英俊的臉龐幾乎有點扭曲,黑眸瞪著她們兩個。


  時小念看著宮歐,話是對徐冰心說的,「母親,你先去休息吧。」


  「不行。」


  徐冰心一向柔弱,但對自己的子女看得比命還重要。


  「母親,你沒聽到么?」時小念凝視著宮歐漆黑的雙瞳,「我是他的肉,是他的骨,你見過有人將自己拆肉卸骨的嗎?」


  「……」


  聞言,徐冰心反駁不出來,抬眸看著宮歐,又看看眼中只有宮歐的女兒,不禁皺了皺眉,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那我去看看小葵睡了沒有,你們聊吧。」


  徐冰心終究還是鬆開時小念,站起來離開。


  偌大的廳里只剩下宮歐和時小念。


  宮歐朝著時小念一步步走來,在她身旁坐下來,一張臉上沒有表情。


  時小念注視著他,慢慢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龐,撫過他冰涼的皮膚,聲音沙啞,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啦,宮歐。」


  宮歐直勾勾地盯著她,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瞳眸中映著她的臉。


  「你害怕么?」


  宮歐問道,嗓音低沉。


  「沒有,其實沒你說得那麼誇張,我沒有去哀求夫人,只是請他們別再傷害你而已。」時小念很想擠出一點微笑,可這一天下來,她連笑容都擠不出來。


  宮歐盯著她,「我是說,我拿刀砍向那人的時候,你怕么?」


  「……」


  時小念獃獃地看著他,一時語塞。


  「你是不是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可怕,覺得我就是個無藥可救的精神病?」宮歐問道。


  事後,他才知道那只是一個在讀醫的學生,隨父親來參加生日宴會,想給時小念治傷而已。


  其實他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傷人了,但周圍人的表情讓他察覺到自己不正常了。


  他們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異類。


  就像看封德弄回來的那些奇珍異獸,生怕突然會朝他們撲過去咬上一口。


  「我是怕,但我不是怕那些,你知道的。」


  時小念誠實地說道。


  她只是怕他的病會傷害到他而已,她怕別人刺激到他,她很怕很怕。


  宮歐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薄唇抿著,沒有說話。


  「宮歐,晚點,我們去看看那個受傷的人好不好?」時小念說道,對那個讀醫的青年她有很深的愧疚。


  人家只是想幫她治傷而已。


  結果手都廢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好。


  宮歐盯著她,半晌,他一字一字生硬地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但我不想去看望他。」


  「……」


  時小念的眉頭一緊。


  「時小念,對那個人,我一點愧疚都沒有。」宮歐說道,黑眸凝視著她的臉,嗓音生硬到冷血,「我眼裡只有他牽住你手的畫面,我去看望或許就變成一場殺戳了。」


  時小念不由得閉上眼,掩飾掉眼裡的情緒。


  「好,那就不去看望了,讓封管家去解決吧。」


  時小念說道,眼睛緊緊閉著,再一次縱容宮歐。


  她靠到他的懷裡,伸手環住他的腰。


  「以後別為我去求任何人,我不能容忍,知道么?」宮歐忽然又道。


  時小念靠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用力地摟緊他,「我沒有,宮歐,真的沒有,我只是和宮家談判而已,我想要太太平平的,僅此而已。」


  「我今天把自己關在上面一整個下午。」


  宮歐低沉的聲音從胸腔里傳進她的耳朵里。


  「……」


  時小念沉默地聽著。


  「我越想越不舒服,我越想就越恨我的父母。」宮歐說道,身體挺得筆直,一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他們應該沖我來,而不是沖你去。我恨他們,銘心刻骨的恨。」


  「……」


  時小念擁緊他,長長的睫毛如蝶的翅膀輕輕顫動。


  「今天晚上,我走向人群,腦子裡想的全是他們對付你的樁樁件件。」宮歐一字一字說道,「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牽住了你,我今天還是會動手,只不過對象會換成我的母親。」


  聞言,依偎在他懷裡的時小念身體一顫。


  原來,宮歐一下午都充斥在他的恨意里,她被欺負的每一件事在他的病情里得到放大,不斷地放大,放大到他需要發泄。


  宮歐問,「是不是聽起來十惡不赦?」


  其實他從來不會自己發覺自己有多過份,可是今晚比較特別,舞會上的人太多了,每個人都那樣看著他。


  他漸漸發覺了。


  「……」


  時小念仍然不說話。


  「時小念,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宮歐又問道。


  時小念在他懷中慢慢睜開眼睛,抬起臉注視著近在眼前的臉龐,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從來不會。」


  「真的?」


  「真的。」


  「可所有人都用同一種眼神告訴我。」


  「……」


  「今天是我29歲生日。」宮歐會由她抱著,嗓音低沉,「每一個賓客離開的時候看我時臉上畏懼多過崇敬,母親說我不是她的兒子,你母親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毒蛇猛獸一樣。」


  時小念聽著他的話,聽得鑽心地疼。


  這是最糟糕的生日。


  「時小念,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去治病?」宮歐低眸凝視著她的手,黑眸深不見底,像一汪深水。


  聽到這裡,時小念在他面前站起來,低眸注視著他,然後點了點頭,「是,我希望有個好醫生能治好你的病,能讓你過得像個正常人。」


  「讓我想想。」


  宮歐說道。


  竟然沒有一口拒絕。


  時小念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或許今天也不是最糟糕的,而是一個契機,讓宮歐正視自己病情的契機。


  「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時小念說道,低下頭他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走吧,我們上去,你今天累了,洗澡睡覺吧。」


  宮歐頜首,站起來拉著她離開。


  十指緊緊相纏。


  時小念的腳踩在地上還隱隱作痛,她極力地忍著。


  宮歐猛地停住腳步,黑眸盯著她的裙擺,猛地將她一把抱起,抱著她往門口走去。


  「我沒事,宮歐,早不疼了,就有一些破皮而已。」


  時小念說道。


  宮歐抱著她,低眸盯著她的臉,帶著探究,「真的是自己踢傷的?」


  「嗯,踢傷的。」時小念應聲。


  「我上去給你包紮。」


  宮歐說道。


  聞言,時小念想起他的包紮技術,終於露出一個不勉強的笑容,「你那個包紮水平不好拿出來的吧。」


  他會把她的腳包得跟個饅頭一樣,說不定還會造成血液不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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