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宮歐掐住她的脖子
「……」
「我之前點過他一些的,可他還是我行我素,沒有想過要改,而你也一昧縱容,寧願自己吃鎮定葯打掉孩子都不肯告訴他,他這麼做是適得其反!」洛烈站在那裡說道,「他以為他算計到了一切,可在森林裡如果不是慕先生開導了你,這一次爆炸案中你就挺不過去了!」
「……」時小念站在那裡,聽著洛烈的責難,說不出一句話出來,她往後退了兩步,「也許你是對的。」
她終於知道宮歐剛才為什麼在餐廳那麼反常,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通過那麼直接絕對的方式。
她說的那麼輕描淡寫……反而是更刺激他的吧。
洛烈站在她面前,看著她這樣態度軟化下來,道,「重傷就需重葯治,這是一個醫生的勸告。」
時小念繼續往後退,苦澀地笑了一聲,「我知道,可手術也需要配偶簽字同意,為什麼不能等我開口呢。」
她做了那麼多,結果全是白廢。
「配偶的過度擔憂有時只會耽誤病情。」
「……」
時小念無言反駁。
她轉身離開,一步步走出去。
時小念走上樓,每一步都像是腿里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她走向卧室,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卻步。
她已經很久沒有踏進這個房間了。
時小念咬唇,許久才推開門進去,腳一踏去就聽到一陣嘔吐聲,她震驚地睜大眼,不假思索地衝進洗手間。
水龍頭嘩嘩地開著。
宮歐雙手按在洗手池上,不停地嘔吐,沒有食物,只有酸水,嘔得整張臉青筋暴露,猙獰無比。
「宮歐?」時小念擔憂地沖向前,連忙伸手替他拍背,「你怎麼樣?」
「嘔……」
宮歐低下身子又是一陣乾嘔,什麼都嘔不出來。
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筋,時小念都不敢像他嘔了多長時間,她一邊替他拍背一邊道,「你沒什麼可吐的了,喝點水漱漱口吧。」
她急急忙忙地倒上一杯水,宮歐彎著腰站在那裡,一張臉輪廓綳得緊緊的,青筋全露,眼睛腥紅得像是充了血一般。
他一言不發,在她遞水的一瞬間又嘔起來,本來英俊的臉龐此刻變得痛苦又猙獰,可他卻如同慣Xing似的,不斷地沖著洗手池乾嘔,不斷地嘔……
時小念擔憂地看著他,把杯子擱到一旁,從宮歐身後抱住了他,「宮歐你不要這樣。」
「嘔……」
宮歐再一次乾嘔,時小念都能感覺他的身體在抽搐,在痛苦。
「洛醫生把什麼都告訴我了,其實沒有那麼嚴重,真的,宮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很擔心。」時小念的聲音透著澀意,雙手緊緊地抱住他,頭往他的背上靠去。
「嘔……」
宮歐瘋狂地嘔著,像是完全聽不到她的話一樣。
過了好久,宮歐才關掉水龍頭,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時小念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被宮歐一把推開。
他像是喝醉一般踉踉蹌蹌地往前走,整個人倒到床上,頭靠在真皮的床頭,一頭短髮早已經被汗浸濕,額上的青筋沒有一點消下去的痕迹,他面無表情地靠在那裡,一雙充血的眼看著前方,沒有焦距。
時小念倒了一杯水坐到床邊,「你還好嗎?」
「我只是吃多了。」
宮歐倒在那裡突然搭理了她,沒有看她一眼。
「……」
時小念獃獃地看著他。
「我一直都是吃多了。」宮歐說道,聲音沙啞到極致。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承認自己吃多了,他從來覺得自己的胃可以包容她做的一切食物。
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時小念聽了很難肥,鼻子酸得厲害。
「喝點水吧,宮歐。」
時小念把水杯遞給他。
「我不喝。」
宮歐一把將她的手推開,時小念沒有拿穩杯子,整個杯子砸在她的腿上,冰涼的水順著她的腿一路流下去。
時小念正要去撿杯子,宮歐已經激動地撲下床,整個人跪在她的面前,一雙眼眸瞪得幾乎突出來,「怎麼樣,燙到沒有?有沒有燙到?」
他的手緊緊握在她的小腿上,這才發現水是冷的。
「我沒事,宮歐。」
時小念低眸看著他道。
這輕輕一句話徹底點燃了宮歐,宮歐猛地站起來,腥紅的雙眼死死地瞪著她,「沒事?又沒事!就算我把你逼得吃鎮定葯打掉孩子,你也沒事是不是?時小念!你他媽是瘋子嗎?玩什麼委曲求全!」
「……」
時小念怔怔地看向他震怒的臉,鼻子更加酸澀。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差點逼死你!」宮歐站在那裡吼道,「我沒讓你死在蘭開斯特的手裡,卻是死在我的手裡!時小念,你讓我差點殺了我最愛的女人!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憑什麼?」
他吼得聲嘶力竭,像瞪著一個生死仇人。
時小念被吼到耳朵嗡嗡地響,宮歐死死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恨你!」
「……」
聞言,時小念獃獃地看向他,身體被麻得狠狠一顫,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他說,他恨她。
怎麼可以。
下一秒,時小念就被他用力地推倒在床上,宮歐整個人坐上她的雙腿,伸出一雙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來,「我為你付出了一切,你卻讓我差點害死你!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你有那麼多次機會!你有機會的!」
「……」
「反正你遲早也會被我逼死,我今天就殺了你!」宮歐歇斯底里地吼起來,手上用力地卡住她的脖子,手指顫抖得厲害,怎麼都無法做到再用勁一些。
時小念躺在那裡,看著他通紅的雙眼,那裡正透著說不出來的絕望。
她想,他是真的恨她。
他恨她讓他差點失去了她。
她抬眸看向宮歐,長長的睫毛輕顫,「那我該怎麼做?」
「……」
宮歐僵硬地坐在那裡。
「我能怎麼做啊,宮歐。」時小念輕聲詢問,眼睛泛濕,「我受不了這種被當成棋子式的保護,我受不了有人為我而死,我受不了兩個孩子都蒙受陰影……可我能怎麼做?我知道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是以我為中心,從頭到尾都只是想保護我,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他?又有什麼資格告訴他,我精神出了問題?嗯?」
她什麼都做不到。
她要是做得到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你就可以把我蒙在鼓裡!」
宮歐站在她面前說道,一雙腥紅的眼惡狠狠地瞪著她。
時小念躺在床上,一頭長發早已經散了開來,落在被子上,她被掐得臉微微泛紅,一滴眼淚從眼角淌下來。
她看著眼前想掐死自己的男人,一字一字說道,「你對我過度極致的保護早就成了一個籠子,把我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讓我喘不過氣來,可我能說什麼,我說什麼都害怕那個為我建起籠子的男人傷心。」
「……」
「我只是怕傷害你,宮歐,我害怕傷害你,你為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時小念說道,閉上雙眼,眼角的淚水不斷淌下,「我只是想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去保護你,只是想讓你少受一點傷害,剩下我能背的我自己背,背到背不動為止。」
「你只是個女人!」
宮歐瞪著她道。
「我是宮歐的女人。」時小念睜開雙眼,蒙著水光的眼看向他,「我知道宮歐有一個彌天大謊,他說他是無敵的,其實根本就不是。」
他也只是個人而已。
他受起傷來會比別人更疼更痛,她只是想為他分擔一些,她不擔,她怕他會倒下。
只是她也到了擔不了的時候,像氣球終於充氣到要炸的時刻了。
聞言,宮歐頓時變得像個傻掉的孩子一樣,只是獃獃地看著她,眼神充滿了獃滯,只有那些血絲那麼清晰地刻著疼痛。
忽然,他看向自己還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臉色大變,飛快地鬆開了手。
宮歐整個人趴倒在她的身旁,頭緊緊地靠著她的臉,額頭貼著她眼角的淚,他趴在那裡,像頭受了傷的野獸,低低地嗚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時小念,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時小念躺在那裡,聽著他的道歉,心口難受得厲害。
「時小念,我不想再去想自己做了些什麼,你放棄我吧。」他趴在她的身邊說道,聲音低到可憐。
時小念呆住,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他,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撫上他的臉龐,他的臉透著絕望的慘白。
「你在說什麼?」她問道。
「我不想比蘭開斯特更早害死你,你放棄我,想去哪就去哪。」他說不出一句分開,只是一再說著讓她放棄。
洛烈的話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時小念撫著他的臉,眼睛蒙著一層水光,她動了動嘴唇,艱難地問道,「我可是時小念,你捨得嗎?」
她可是他拼了命才得到的時小念,他現在居然讓她放棄……
宮歐趴在那裡,通紅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沒了平日的銳利和強勢,就像是一頭被人拋棄在森林裡的小獸,就這麼看著她。
「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