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這個夜,是兩個人在一起以來最為平靜的夜晚。
蘇凡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被他抱在懷裡睡覺,而霍漱清,似乎也覺得這樣很舒服,現在讓他一個人睡覺,懷裡面什麼都沒有,反倒是不自在了。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霍漱清只是在心裡感嘆,人啊,果然是不能太幸福,一旦擁有了什麼讓心暖暖的東西,就難以再回到過去那種孤獨了。
次日,蘇凡和霍漱清像往常一樣,分開去上班。兩天沒來,工作積壓了一些,還好有竺科長分擔了一部分,要不然可就擋住別人的工作了。十一點的時候,她接到霍漱清的電話,說信林花苑那邊的手續已經辦好了,讓她中午過去把鑰匙拿上。
等蘇凡拿著鑰匙親自打開那套公寓的房門,整顆心激動地跳躍著。當她的手摸到那傢具上木材細膩的紋理,一種滿足感躍然而生。
果然,她是個俗的不能再俗的人,她也喜歡住漂亮的大房子,喜歡過舒適的生活。可是,片刻之後,她的心裡就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覺,也許,現在太過幸福,將來,將來的某一天,當她和他分開以後,她還能適應嗎?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總是對未來有種莫名的擔憂和不確定。儘管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樣,可她很難抱有一種樂觀的態度去看待未知的人生,特別是現在。現在越是沉迷了他帶給她的幸福,她的內心同時就會有等量的不安產生。
唉,蘇凡啊蘇凡,放輕鬆啊,放輕鬆!只要有他就好了,只要現在擁有他就好了,未來——當你此生擁有了他這樣美好的一個男人,未來哪怕是阿鼻地獄,她也不怕。畢竟,她現在做的事,已經足夠下地獄了!
當晚,她還是在上清佳苑的家裡住,霍漱清也是在吃完晚飯後過去了她那邊。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是為了能夠來見她,所以才去了自己原本不需要必須去出席的應酬。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回了父母所在的那個瀾園小區的家,就很難找借口出來了。
蘇凡依舊沒有料到他會過來,儘管心裡滿滿的都是喜悅,可是她沒有特別明顯地表現出來。霍漱清看著她認真地整理兩個人的日常用品,不禁說了句:「你哪天去給咱們倆買些平常穿的衣服,這邊的就別搬了。」
「太浪費了,這些還——」她想說,還都好好的,買新的又要亂花錢。可是,看了他一眼之後,她覺得還是應該聽他的,她是無所謂穿什麼,可他需要上鏡,衣著什麼的,必須要注意。可問題是,她從沒買過男人的衣服,怎麼買?
「沒事,我把卡給你,你喜歡什麼,就給咱們買什麼,明白嗎?」他說著,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給她。
蘇凡接過那種銀行卡,心裡好開心。她可以打扮自己愛的這個男人了!
雖然一直以來沒有給他買過什麼,可是,每次和雪兒逛商場的時候,看見那些男裝店的廣告牌,她就開始想象,霍漱清穿上那樣的衣服會是什麼樣子呢?絕對比廣告里的那些人更帥更有型!
「既然你都學過服裝設計,買幾件衣服應該不是難事,對不對?」他拉著她的手,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打扮地不倫不類?」她歪著腦袋笑問。
「不怕!我是你的男人,該怎麼打扮,是你的權利!所以,蘇凡同學,好好發揮你所學的知識,我不介意當你的試驗品!」他無聲地笑著,望著她,掛了下她的鼻尖。
他,是我的男人?蘇凡的臉,羞紅了。
他是她的男人了嗎?真好,真是,太好了!
霍漱清輕輕攬著她,道:「等會兒我就要去瀾園那邊了,你明天晚上就搬過去,明晚,我陪你一起去新家住!」
蘇凡不語,只是點頭。
他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難得了,不是嗎?她總不能讓他不顧他的父母,只陪著她吧?
「哦,我忘了問你了,你母親的病,檢查的怎麼樣?」她抬起身,問道。
「好像比之前有些嚴重了,不過,那種病,只能好好的養著,想治好是不可能的,那個歲數了,還是盡量少折騰一點,否則身體承受不了。」他說道。
「嗯,那你別太擔心了,慢慢養著,說不定就好了,對不對?」她說。
他點頭,一隻手摸著她的頭頂,兩隻眼睛一瞬不動地注視著她。
房間里安靜極了,兩個人被包圍在彼此濃烈的愛意之中,愜意溫馨。
終究,他還是回去了,如他所說的。蘇凡送他到門口,緊緊抱著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就趕緊折回了屋裡。
霍漱清望著那扇關上的門,深深嘆了口氣。
他必須,必須要和孫蔓儘快離婚了!
然而,霍漱清沒有料到,又或許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又或許是孫蔓太關心他,他剛剛和蘇凡說過給他買幾件衣服,一回到家裡就發現衣櫃里掛著嶄新的衣褲,內衣、外衣、襪子、領帶、皮帶、連皮鞋都買了,全都整整齊齊擺放著那裡。
「誰買的?」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這件事,詫異地問身後站著的孫蔓。
「怎麼?不行嗎?按照你的標準,低調的奢華。我看你最近上鏡那幾件衣服都有點過時了,今天特意出去買的。」孫蔓道。
的確,孫蔓的品味,絕對是低調的奢華。
霍漱清說了聲「謝謝」,就進去浴室洗澡了。
當他走進浴室后,孫蔓拉開他的衣櫃,手指捻起他剛剛換下的那件襯衫,放在鼻尖聞了下,依舊是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沒有任何女人的味道。
可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等霍漱清出來,孫蔓就說:「明天晚上你有安排嗎?」
他想了想,沒有回答,卻問:「有什麼事?」
「今天徐阿姨打電話過來,說是明晚請咱們全家吃飯,覃書記也在。你要是有別的安排,還是盡量推掉!」孫蔓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
明晚,他要去蘇凡新家,他們的新家,現在——
今天上午,覃Chun明妻子孫夢華來瀾園小區探望住在這裡的霍澤楷夫婦,臨走時跟孫蔓交待說,讓她和霍漱清說一聲,今晚邀請他們全家一起吃個飯。此時,孫蔓跟霍漱清說這件事,霍漱清卻想起自己答應蘇凡明晚要和她過去新家住的事,不免皺眉,說了句「現在才跟我說,我明天已經安排了別的事!」
孫蔓愣了下,道:「你現在才回家,要我什麼時候跟你講?」
兩個人的語氣都不好,霍漱清意識到了,他看了孫蔓一眼,道:「你沒必要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真是善解人意!」孫蔓笑了下,道。
「你明知道這麼做不會改變什麼,又何必呢?」霍漱清道。
「難道我也該像你一樣,撒手不管,然後靜靜離婚?這樣你就滿意了?」孫蔓盯著他,道。
霍漱清看著她,坐在床邊,道:「說說吧,要我做什麼,你才願意簽字?」
孫蔓環抱雙臂,站在衣櫃門邊上,道:「霍漱清,你很清楚我要什麼,也許對你而言,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可對我而言並不是。」
「孫蔓,你是個理智的人,你很清楚這樣拖下去根本沒什麼用——」霍漱清道。
「難道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錯了,你一點錯都沒有?」孫蔓打斷他的話,道。
「我知道我也有錯,所以我不願再拖下去,早點放手,對你我都好!」
「都好?」孫蔓道,「你是擔心你的那一位等不住呢?還是怕我太老了沒人要?」
霍漱清知道孫蔓的個Xing,他很清楚一旦直接說到這件事,兩個人會面臨著什麼。
「我們的事,和別人無關!」霍漱清說道。
「無關?如果真無關,你會這樣著急?」孫蔓緩步走到霍漱清面前,盯著他,「霍漱清,這不公平!」
「那你覺得怎樣才算公平?」霍漱清反問道,「這麼多年,你對我公平過嗎?你何時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過?」
「我沒有嗎?每次你說有什麼重要的應酬,我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大老遠飛到雲城來配合你,難道我不是為你考慮?」
「那我還應該感謝你,是嗎?」霍漱清的音量不自主升高了,孫蔓轉過臉,看向門口。
「你是我妻子,你以為陪我出席幾次應酬,就算是盡到職責了?其他的時候呢?你何曾為我考慮過?你何曾想象過我在雲城怎麼生活?我娶你,難道就是為了幾次可有可無的應酬?」霍漱清質問道。
「你在雲城怎麼生活?不是挺滋潤嗎?花紅柳綠的,也沒見你少什麼!」孫蔓說道。
霍漱清盯著孫蔓,他幾乎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了,又或許他從來都不認識她!
好一會兒,他都沒開口,房間里這種沉默簡直要要了人的命!
「孫蔓,你真是個賢惠的女人!」他說完,起身走到卧室門口。
然而,他剛一開門,就發現母親站在走廊里,就在他的卧室門外。
「媽——」他驚詫地叫了聲。
「都吵完了?」母親緩步走進兒子的卧室,看了兒子和兒媳婦一眼,便坐在小沙發上。
孫蔓忙給婆婆倒了杯水,道:「媽,您怎麼沒休息?」
「你們聲音那麼大,誰能睡得著?」薛麗萍道。
霍漱清不語,站在門口。
「媽,對不起,都是我們不好,您——」孫蔓忙說。
薛麗萍看著兒子,道:「你們都是大人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吵的全家人都睡不著?」
「媽,我們知道錯了!」孫蔓乖巧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