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活著
同時,曾泉將電話打到了父親的手機上,曾元進聽到兒子說手術成功,半晌不語。
方慕白拿過電話,跟曾泉交待了幾句。
「我知道了,爸爸,您和我爸都休息吧!天快亮了!」曾泉道。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慕白道。
「謝謝爸爸!」
電話掛斷了,方慕白看著坐在沙發里宛如雕塑的曾元進,把手機放在他的面前。
「睡吧,我去報告。」方慕白拍拍曾元進的肩,曾元進起身。
「什麼時候跟文茵說?」兩人走出房間,方慕白問。
「天亮再說吧!」曾元進道。
方慕白背著手,靜靜走著,道:「叮囑文茵一下,有些事,還是不要插手太多了,否則,有些人狗急跳牆啊!」
曾元進停下腳步,看著方慕白,方慕白點點頭。
「她也是關心過度了,為人父母心!」方慕白道。
曾元進看著方慕白,良久,才捶了他的前胸一拳,道:「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方慕白笑笑,道:「沒辦法,職業病!」
當蘇凡從手術室推出來,霍漱清和曾泉都跟了過去。
今晚,她要被安置在重點看護病房,觀察二十四小時之後體征正常才會送去普通病房。負責ICU監護的醫生帶著霍漱清和曾泉換上了滅菌服,領他們進了病房。
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的蘇凡,已經完全看不出她昨天的樣子了,那燦爛的笑容,已經徹底從她的臉上消失。
各種儀器上面的數字和圖形,顯示著她的生命還在人間,說明她還在他們的身邊,只是,她不能看見他們,不能和他們說話。
兩個男人,靜靜在病房裡陪著她,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天亮后,曾元進給羅文茵打電話說了這件事,羅文茵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捂著嘴巴落淚。
「沒事的,所有的子彈都取出來了——」曾元進勸慰道。
「那個女人,那個瘋子,她,她怎麼可以,可以在我的女兒身上開槍?怎麼可以——」羅文茵無聲抽泣道。
曾元進強壓著內心裡想要說出來的那些指責的話,深呼吸一下,道:「現在,孩子正在醫院,她還昏迷著,泉兒和霍漱清守了一夜,你該去醫院,等會兒希悠過來陪你一起去!」
羅文茵坐在床邊,捂著臉,淚水不斷。
曾元進聽著手機里低低的哭泣聲,道:「文茵,孩子會好的,她現在需要你!」
羅文茵點頭,「嗯」了一聲。
「我會儘快回家,你別擔心!」曾元進道。
掛了電話,羅文茵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手機掉在地板上。
卧室里,只有她無聲的哭泣。
方希悠接到父親的電話,立刻起床打扮,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娘家,步行幾百米之後來到了曾家的院子。
蘇凡中槍了,在醫院搶救,那麼曾泉呢?他——
方希悠不敢去想曾泉昨夜如何熬過來的,想想柳城那個叫夏雪的女人去世后,父親那一夜的表現——
幸好,幸好蘇凡還活著,幸好還活著!
如此安慰自己的方希悠,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站在曾家大院的門口,不禁淚水滿眶。
手機,突然響了。
「喂——」她問了聲。
「希悠,你沒事吧?」是蘇以珩的聲音。
她清了清嗓子,道:「沒事,你找我?」
「剛剛給阿泉打電話,說他在醫院,我還沒問什麼事,他就掛了電話。」蘇以珩道。
「是,是迦因出事了,我馬上要去醫院。」方希悠道。
蘇以珩「哦」了一聲,道:「你現在在哪裡,我送你過去。我也去看看她。」
「我和文姨一起走。」方希悠說。
「好,我馬上就到你家。」說完,蘇以珩掛了電話。
方希悠來到家裡的時候,看見李阿姨和羅文茵的秘書小徐都在羅文茵卧室外面站著。
「怎麼了?文姨怎麼了?」方希悠忙走過去,問。
「在裡面不出來,我們敲門也不開。」李阿姨道。
方希悠走到門口,輕輕拍著門,叫道:「文姨,是我,希悠,您在裡面嗎?」
可是,裡面依舊沒有回應。
羅文茵靜靜坐在卧室里,手上拿著的,是蘇凡婚禮那一天,一家人,她和曾元進、曾泉夫婦、曾雨、蘇凡和霍漱清,還有念卿,一家人真正的全家福。每個人都是那麼的開心,蘇凡,她的女兒迦因,那麼的漂亮迷人,她終於穿上了自己設計的最漂亮的婚紗嫁給了最愛的男人,可是,可是,這樣的幸福持續了一個月,只是短短的一個月就——
坐在床邊的羅文茵,淚水啪啪地滴在照片上。
門外,有人在叫她,是李阿姨和小徐。
她不想讓她們進來,擦去眼淚撥通了華東省公安廳廳長的電話。
「蘭廳長,是我,羅文茵。」她的聲音盡量平穩。
廳長問候了她。。
「榕城發生了槍擊案,是嗎?」她問。
「是的,昨天上午,兇手**身亡了,傷者正在醫院搶救,沒有引起其他的傷亡——」廳長道。
羅文茵的心裡喊著,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我的女兒受傷了,生死未卜?可是,話在嗓子里繞來繞去好幾次,她沒有說出來。
儘管華東省高層的人對曾家和霍漱清的關係有些懷疑,卻沒有幾個人是明確知道他們的關係的,即便是這位蘭廳長。羅文茵不能發火,不能生氣,只有平靜地問了一下事件的進展。
蘭廳長又不是第一天混**的人,當初羅文茵打電話說松陽集團涉黑的事情,後來又和他妻子還有其他一些華東省官員的妻子閑談時,回憶起當初霍澤楷如何打擊這些黑惡勢力的情形,蘭廳長就知道羅文茵並非閑來無事關心家鄉這些事情的。而今天,槍擊案的兇手是劉松陽的女兒,而受害人是霍漱清書記的新婚妻子——可是,為什麼羅文茵今天才打電話問他這件事呢?按照霍漱清和曾家的關係,羅文茵昨天就該接到消息了呀!
不管這其中是什麼奧秘,蘭廳長還是補充說:「昨天槍擊案的兇手就是劉松陽的女兒劉書雅,受害人是霍書記的愛人。」
羅文茵的手,捏緊了。
「還有其他的消息嗎?」羅文茵問。
「呃,」蘭廳長想了想,既然羅文茵那麼在意松陽集團的事,那就——於是,接著說,「松陽集團涉黑的主要人員全部落網,有關他們犯罪的進一步的證據,現在還在繼續搜集中——」
「蘭廳長,對於這次槍擊案,您如何分析?」羅文茵的心裡,似乎有了一個答案,可是,她不願意承認,她需要蘭廳長給她一個更權威更可靠的回答。
蘭廳長想了想,說:「從作案手法來看,個人尋仇的可能Xing比較大,我們初步的調查也證明了這一點。兇手在行兇之前的半個月就開始秘密跟蹤霍夫人,在她的住處搜出了許多**霍書記愛人的照片??????」
從蘭廳長的講述里,羅文茵終於了解了劉書雅是如何精密布置槍殺蘇凡一事的,了解的越多,她的心裡就越是憤懣,恨不得把劉家斬盡殺絕。
「聽說劉書雅有個女兒,在霍書記愛人的公司里工作,你們查過嗎?」羅文茵問。
她的言下之意是,那個劉丹露會不會就和劉書雅串謀了一起殺害蘇凡呢?
「查過了,現在還沒有完全的證據表明她們是共犯!」蘭廳長道。
羅文茵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樣無法平靜,她的手按在胸口,卻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那其他的人呢,劉家其他的人呢?當年霍省長打黑的時候,劉家就是重點對象,你們查過劉家其他的人嗎?」羅文茵問。
「正在調查,我們目前對案件的定Xing也是這個結論,很大可能是挾私報復。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覃書記昨天親自來了案件討論會聽取調查進展。我這邊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蘭廳長道。
羅文茵聽到蘭廳長這麼說,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可能過頭了,便說:「抱歉,蘭廳長,霍書記發生這種事,我的心裡也很難過,想多知道一點消息,不會幹涉你們辦案。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不客氣不客氣,我們會盡一切努力查明這件事。」蘭廳長道。
「好,那就這樣吧,謝謝您了!有什麼情況您就打我這個號碼就可以了!」羅文茵道。
「好的。」蘭廳長說完,羅文茵就掛了電話。
劉家的人,劉家的人——
羅文茵不敢去想蘇凡此刻的情形,內心裡被仇恨充斥著。
她想了想,給曾元進打了過去,是他的秘書接了電話。
「夫人,部長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秘書說。
「等他有空了給我回過來,我有事和他商量。」羅文茵道。
「是,我一定轉告。」秘書道。
「還有,你跟他說,我去醫院看過了再給他電話。」羅文茵說完,就掛了電話。
而這時,門上傳來方希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