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聊死了
常書記接著說:「毓仁,你還年輕,有些事,還是要當心點,多少人都盯著你呢!我也知道,讓你一個人在柳城工作,難免會出些閑言閑語。上次的事,就是教訓,你今後要注意。無風不起浪。」
姜毓仁對常書記最後這句話最為在意,明顯就是在暗示他並不相信姜毓仁和顧小楠是清白的。
不相信姜毓仁的清白,卻還是這樣極力促進他和聶瑾的關係,如此矛盾的做法,讓姜毓仁一時之間不能完全理解。可是,這也許就是常書記的權術,一方面要讓姜毓仁畏懼,另一方面還是給姜毓仁一些信心。
想到此,姜毓仁不禁覺得可笑。做人做到如此虛偽的地步,對待任何人都要用盡心機,還真是累!
難道自己將來也要變成這類人?抑或,自己也是這種人!
最後,常書記希望姜毓仁不要辜負他和姜啟華的期望,好好工作,囑咐一番,就掛斷了電話。
姜毓仁坐在辦公室里,右手不停地在桌面上輕輕敲動著。
想了想,他立刻給父親撥了個電話,說他周五晚上回家去。
「老常剛剛跟我說,周末兩家人見個面,你是為了這個回來?」姜啟華問。
「不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姜毓仁道。
兩家人在一起吃飯,難免會說到他和聶瑾的事,只是現在,他和聶瑾——
已經快一周沒和顧小楠見面,那丫頭,也不主動理他,不光不主動,他主動的時候,她還那麼不冷不熱的。現在只要一想到她,他就會不自主地笑出來。
後天要回去省城,今晚,是不是可以和她見個面呢?
他這麼想著,就這麼做了決定。
顧小楠在科研處正式上班已經兩個星期,可穆玉英那邊始終都沒有確切的消息,這讓她難免著急。現在每天上班,就是在辦公室里坐著上網,偶爾開個會。她是分管科研成果轉化的副處長,可柳城大學這方面的成果極少,因此,她基本是個閑人。辦公室那麼大,又只有她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越來越無聊,這就是她的感覺。好像學校領導設置的她這個職務就是讓人提前進入養老狀態的,這個無聊的勁,簡直沒有語言形容了。她就不明白,別人都是像她這樣坐辦公室的嗎?別人都在幹什麼呢?
兩個星期下來,她幾乎已經把她辦公室里擺放的那兩株綠植有多少片葉子都數清楚了。
心裡煩躁,可是有個更煩的就是姜毓仁,依舊每天雷打不動的簡訊電話,還去過她宿舍幾次,而且還是臨時去的。去的時候總是大半夜,十一點左右。雖然沒有在她那邊過夜,卻始終是個麻煩。
她現在感覺自己的身份很是尷尬,算是他的什麼呢?朋友嗎?不是,早就過了那道線。女朋友,更不是,那是聶瑾的位置。那是什麼?情人嗎?有點像。可她偏偏不願意這樣認為。
他以為她不想念他,以為她敷衍他,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想見他。想又能怎麼樣?她終究還是膽子小,終究還是畏人言,終究還是,太愛他。
最近天氣轉涼,突然之間就冷了下來,讓人感覺夏天剛過就到了冬天。到了夜裡,她竟然會覺得被子裡面很冷,只得找個暖水袋出來。
好朋友在上次和他在一起之後兩三天就來了,這讓她很高興。以至於那幾天接到他電話時,說話聲音都喜悅了許多。他問及原因,她卻不好意思說。只不過唯有一點感受,那就是做女人真麻煩!明明那種事是兩個人的,兩個人都快樂的,為什麼提心弔膽的人總是女Xing呢?太不公平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提醒自己不能再犯那樣的錯了,不能再和他做那種事了。而那幾天正好是她的生理期,所以也就什麼都沒有做,他過去看她,也只是聊聊天就走了。
這幾天他說在出差,卻沒告訴她什麼時候回來,顧小楠也就沒有在意。反正不管他在哪裡,她總是不能隨便見著也不能隨便聯繫的。
今天是周四,和往常一樣,她是盯著時間準備下班的。可當她正準備走的時候,處長突然讓她過去,說是下周科技廳有個科技發展的論壇,讓她代表學校過去。
「本來呢,我是決定要去的,可我臨時有點事脫不開身,就麻煩你替我去一下。」處長拜託道。
她也不能拒絕,本來她在科研處就是個頭號閑人,處長派她去出差,也是看得起她。
就在她剛要走的時候,處長說:「小顧晚上有沒有約會?」
「您有什麼事?」
「晚上咱們學校的劉書記有個飯局讓咱們科研處也出席,我有點感冒,過去吃飯又不能陪領導喝酒,你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幫我個忙?」處長說。
又是讓她代替去出差,又是讓她代替去吃飯,顧小楠也奇怪這處長怎麼了。
「對不起,處長,我的胃不好,不能喝酒,所以——」顧小楠面露難色,拒絕道。
處長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沒說別的,就讓她出去了。
顧小楠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過了,領導安排去吃飯,那還是應該去的,何況還是陪學校的書記?只不過,她對現在的位置沒有太大的留戀,也就不在乎得罪領導了,大不了把她趕回化學系去當老師最好了。
下班的時候天陰沉著,好像要下雨,卻沒有下,冷風吹著冷颼颼的。
她從辦公樓里出來,就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趕緊將風衣的領子立起來,快步往宿舍而去。
一路上,樹葉不停地從樹上落下,明明還是綠色的柳葉,竟也鋪的滿地都是。
任何生命在大自然面前都是脆弱的。
剛剛到宿舍樓下,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子,銀色的雷克薩斯,那是他的私車,牌照是省城的,跑在柳城的大街上,絕對沒有人認得出那是市長的座駕。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敢堂而皇之地開出來停在她住的那個樓下。
現在大學老師們的收入越來越高,學校里到處都是各式的轎車,再加上他的車子也沒什麼特別標誌,停在樓底下根本不會有人覺得怪異——當然,只要他不開窗,不讓別人認出他就可以。
以前,他都是夜裡來,可今天,怎麼就這麼早?
顧小楠走過去,站在車邊敲了敲窗戶。
車窗搖了下來,他靜靜地望著她。
「今天這麼早?很閑嗎?」她問。
「我今天下班早,上車吧。」他說。
她往周圍看了一下,還是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上了車子。
也不問他要帶她去哪裡,只是靜靜地在一旁坐著。
「你這麼出來就不怕別人發現你嗎?」她問。
「你怕了?」他看了她一眼,笑問。
她笑了下,沒說話。
要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可怕了又怎麼樣,能不和他見面嗎?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明晚我要回省城。」他說。
回就回,為什麼要告訴我?顧小楠不明白。
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回應,他就趁著在路口等紅燈的機會,看著她說:「本來我是想周末約你去萊山市逛的,那邊有個濕地公園,還是不錯的。」
顧小楠眨著眼睛。
肯定不能說「你為什麼要約我」這樣的話,便轉過臉望著車外,平靜地說:「現在天這麼冷的,去濕地公園不是要凍死人嗎?」
「不至於凍死吧?」
「怎麼會不至於?今天真的好冷。」她說著,將脖子上的絲巾解開,
他悠然地開著車子,看了她一眼,說道:「那你幹嘛不多穿件衣服?現在也學的臭美起來了?」
她真是不明白,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反正也懶得跟他鬥嘴,便不說話。
「怎麼了?你心情不好?」他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覺得,很無聊,一天天跟死人一樣的。」她嘆道。
「工作的事?」
她點頭,嘆道:「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教課,再這麼晃蕩下去,還沒老就已經死了。」
他忍不住笑了,卻是不回答。
她也不想讓自己低落的情緒影響他,便問:「你回去,公事私事?」
見他看了自己一眼,顧小楠便坐正身體,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你就當沒聽見吧。我一整天實在太無聊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逮到你,才說這麼多的。」
「你也不至於無聊成那個樣子吧?」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乾的事,可能我就是不適合坐辦公室喝水,教室里的礦泉水更加好喝一點。」
「看你這麼愁的,我找機會給你說一說。」
「不用了,你也不怕出事嗎?」她趕忙制止道,「玉英姐說她幫我想辦法,可能過幾天就有消息了。」
他定定地望著她,她的臉頰一陣泛紅,指著前面說:「綠燈了。」
車子再度行進起來。
「哦,我們這是去哪裡?」她突然問。
「周六,好像是你的生日,是不是?」他說,表情有點不自然的樣子。
仔細算了下,好像還真是的。
顧小楠不禁一陣激動,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怎麼知道的?
原來他說的周末出去玩,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