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賭服輸
許久之後,他才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龐,說:「你是你,她是她,不要和她比。」
她卻苦笑著嘆道:「我怎麼可以和聶醫生比?沒法比。」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一掃煩悶的心情,笑著對他說:「好了,我們不要說這個了,難得有人提出給我過生日,雖然飯菜都是我做的,呃,不過,我很高興。」
他眨著眼,訝異地盯著她。
這丫頭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啊?
「不如,我們下棋吧,怎麼樣?」她問。
他想了想,說:「這個主意還不錯。」卻靠近她,幾乎跟她鼻子碰著鼻子了,「我們要比賽的。」
那暖暖的氣息又讓她的心不禁一陣亂跳。
「比賽?怎麼比?」她趕忙將身體向後挪了下,和他分開了些,問道。
「一盤一算,我們下十盤,贏得多的人可以向輸的人提要求,輸了的人呢,必須接受,怎麼樣?公平吧?」他盯著她,說。
她低頭想了想,自己和他下過幾次棋,輸贏次數都差不多,應該不會輸給他。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他問。
「好!」
「那我們換個地方,走吧!」他先起身,走到書房,將棋盤擺開。
「冰箱里有啤酒沒?拿兩罐過來。」他說。
顧小楠只好給他拿了。
因為涉及到了輸贏,顧小楠還是很認真的,他卻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壓力,坐在那裡完全是一副高手姿態,除了落子的時候,其他時間基本都在觀察她。
他是有點不懂她,為什麼在他這麼明白的跟她提出來之後,她還要這樣拒絕呢?還要把自己和聶瑾比,聶瑾那個樣子,估計這世上沒幾個女人可以做到。
而幸好,她和聶瑾是兩類人!
聶瑾,周末的事——
一想到這個,他就頭疼。
以前提到結婚,總是聶瑾在找理由推遲,可現在,他已經有點無法想象和聶瑾結婚是什麼樣子。
「我贏了!」顧小楠的聲音突然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是嗎?」他笑了,看了一眼棋具,然後點點頭,開始收棋子。
「你有心事?」她問。
「沒什麼,就是工作的事。」他說。
他的事,她從來都不問,那些也不是她該過問的。
空氣中,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的聲音,可是,今晚的每一局都下了好久,久久都不能分出勝負,直到整個棋盤四分之三以上的位置被填滿。
顧小楠有點後悔了,這樣下下去的話,十局下來不得到半夜了?
他似乎看出來她的擔憂,卻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下棋,然後就是端起旁邊的啤酒喝一下。
顧小楠覺得自己真是傻,自己挖個坑跳下去,現在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下了四局,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
照這麼下去,豈不是又要走不了了?
「要不,我們再下一局就結束,好嗎?」她問。
他笑了下,心想,這傢伙,還真的——
「好啊,呃,現在我們是二比二平局,下一局很關鍵,你可要當心了。」他說。
她的臉一紅,沒說話。
其實,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緊張,說不定自己會贏呢?怎麼老想著自己會輸?
他仔細觀察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不禁心底暗笑。
她這個人,真的很容易讓別人看清心裡在想什麼,一點掩飾都沒有。
為了能讓自己給他提個要求,顧小楠很認真,幾乎全部心思都在棋局上。這讓姜毓仁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她下棋的情形,這個丫頭,總是很認真的。
「啊——」他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她趕忙抬頭問。
「顧小楠,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他說。
「什麼?」
「我先悔一步棋,下次容許你也悔一步,怎麼樣?」他說。
顧小楠不敢相信,他怎麼也會這樣孩子氣?
「不行,你這算什麼?下棋不悔真君子。你還是個男人呢,不行!」她抓住他正準備去拿棋子的手,說道。
他笑了下,嘆道:「哎呀,完了,今天算是敗給你了!」
顧小楠不敢相信,他這是認輸了嗎?
「好了,我輸了,願賭服輸。」他將雙手一攤,兩隻眼睛定定地盯著她,「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條件?
她還真是沒想好,可以說,她從來都沒想過跟他提什麼條件。
「算了吧,只不過是遊戲。」她笑了下,開始收拾棋子。
「真的不提?這是好機會。我難得會給人機會的。」他笑意深深地望著她。
她想了想,搖搖頭,說:「其實,你能說陪我過生日,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他沒說話。
她默默地將棋子收回棋盒。
「哦,對了,你怎麼知道周六是我生日?」她突然問。
他端著啤酒飲著,也不看她,只說:「我怎麼會不知道?」
也是,他想要知道什麼的話,很簡單的。
她笑了笑,將棋具收拾好,走出書房。
「天這麼晚了,就——」他從背後摟住她,低聲道。
「你別這樣。」她低聲道。
「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他說完,立刻吻上她的肩膀。
「不要這樣——」
後面發生了什麼,她直到第二天才想起來。
而醒過來,都是被他的鬍子扎醒的。
「哎呀,好癢,你別鬧了。」她閉著眼,推著他。
耳畔是他低低的笑聲,她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又看了自己一下,才發現兩人都是沒穿衣服的,便趕緊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
對於她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他大笑不已。
她在被子里一腳踢過去,卻聽見他極其誇張的一聲慘叫,接著,房子里響起的就是她的大叫聲了。
「求你了,我錯了,好不好,不要再——」她低聲懇求道。
「現在求饒已經晚了。」他說著,身子壓在她的上面,熾熱的唇瓣貼在她的胸前。
「要上班,要遲到了。」她不安地扭動著身體,聲音卻完全聽不出來是在拒絕。
他卻不回答,繼續著自己的行動,再一次將她柔軟的身體臣服。
「時間還早——」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到她起床,全身已經酸疼的不行,而那個罪魁禍首,此時正在浴室里慢悠悠地洗澡。
這就是男人!
下午,穆玉英給她打電話說,已經和院里協商好了,她可以繼續回去教課。這個消息,無疑讓顧小楠欣喜萬分。可是,周一還要去科技廳開會——
沒辦法,還是跟處長請假吧,科研處那麼多人呢,誰都可以去的。而且,現在學校是以教學為先,什麼都要給教學讓位。以上課為理由拒絕,可以說的過去。
於是,一接到穆玉英電話,顧小楠就趕緊去跟處長說明了。處長還算是理解她,也沒有再為難她什麼,就說安排別人去。顧小楠認真地感謝了人家,離開了處長辦公室。
一陣緊張,趕緊去了洗手間。
科研處在辦公樓的三樓,每層樓的洗手間都在走廊的盡頭。
她剛準備起身開門出去洗手,就聽到外面有兩個女聲,因為提到了她,她怔住了——
「那個顧小楠,不是說不符合提拔規定嗎?怎麼還是把她給提上來了?」其中一個說。
「她是姜市長的情婦,誰能不給姜市長面子?」另一個說道。
「不是說那是謠傳嗎?姜市長都復職了,肯定是假的了。」
「你還真是天真!這種事凡是傳出來的,有哪一件是假的?」
「也是啊!不過,姜市長來學校的時候,我也見過啊,他那個人,怎麼會看上顧小楠呢?」
「有點重口味,是不是?」
兩個人說著笑著就走出去了。
顧小楠的手,不住地顫抖著,根本拉不開門。
想想昨晚,她真的是下定決心要離開,可最後還是忍不住——
她知道自己錯了,知道自己不該那麼做,可為什麼每次都是控制不了自己?
回到辦公室,手機上有一條信息,是他發來的,說他晚上就去省城了。她沒有回復。
是時候該和他決裂了,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越陷越深。而他,註定不是屬於她的人!
姜毓仁趕在晚飯前回到家,家中只有父母和保姆在,姐姐出差去了,姐夫自然是在他自己家。
一家人吃著飯,姜毓仁跟父母說起常書記昨天的電話內容。
「你為什麼跟他說要把趙啟留下?」母親問道,「那個人真是小人!」
「你懂什麼?趙啟要是調走了,省里再派個市委書記過去,毓仁想要升,不是還得等嗎?」姜啟華對妻子說。
「我去柳城時間太短,所以,即便趙啟走了,那個位置肯定不會是我的,我還得繼續等著。」姜毓仁道。
姜啟華點頭,道:「你做的很對,先把趙啟留下,省里肯定會為了那件事找你們兩個談話。趙啟是個聰明人,短期內是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你那件事情雖然沒追究下去,可是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趙啟是洗不白了。他在柳城那麼多年,想抓他的把柄還不是隨手一大把?到時候找機會把他的事情捅上去,誰都保不了他的時候——」
姜毓仁沒說話。
父親的想法,也是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