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自己來決定

  這是什麼思維?什麼邏輯?曾泉也有點搞不清了。


  希悠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沒有什麼事是處理不好的,可是她怎麼不明白這件事呢?


  曾泉是這麼想的,方希悠看著他,卻沒說話。


  「今晚你不能走!」他也不解釋,卻說。


  方希悠愣住了。


  「穎之是我們的客人,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要留下來招待客人!」他說著就走了出去。


  「她是來找你——」方希悠道。


  「方希悠!」他轉過身叫了她一聲,聲音那麼高,把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什麼叫她來找我?」曾泉道。


  「她不是給你打電話——」方希悠道。


  曾泉覺得她的腦子怎麼就出問題了一樣,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就不明白嗎?


  「好,那我問你,這個家,是不是你的家?這個家裡來的客人,是不是你的客人?你有沒有責任招待?」曾泉問道。


  是啊,這是她的家,可是——


  方希悠一想到穎之和曾泉之間的事,那股子不痛快就冒了出來。


  而且,最讓她不舒服的是,穎之在喝醉之後居然把她當成了他,叫著他的名字!


  想到這個,方希悠心裡就火了,對他說了句「她找的是你,你自己看著辦」就折身走進了更衣室開始換衣服。


  你自己看著辦?什麼話?


  曾泉心裡也火了,他追了過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方希悠回頭盯著他。


  「你什麼意思?」他問道。


  「這還要解釋嗎?」她反問道。


  「當然,怎麼不需要解釋?我不明白你要說什麼。」曾泉道。


  剛剛兩個人還決定要重新開始的,結果沒幾分鐘就——


  曾泉的心裡,突然一陣悲涼,鬆開了手。


  她看出了他眼裡的悲傷,她知道他是傷心了,可是——


  方希悠轉過臉,不再看他。


  她知道,要是她今晚什麼都不說就走的話,只會讓問題越來越麻煩,畢竟說好了兩個人要重新開始的。


  於是,她想了想,看著他,道:「你知道昨晚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她拉著我的手叫誰的名字?」


  曾泉沒明白,看著她。


  「她叫的是,阿泉,她叫的是你!」方希悠說著,表情痛苦,轉過臉不看他。


  她的嘴唇顫抖著,曾泉也是沒想到會這樣。


  「她,額,可能以為你是我,因為她是打電話給我的,所以就會理所當然以為你是我,根本,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曾泉道。


  是啊,本來就是這樣嘛!穎之喝醉了啊,哪裡分得清誰是誰啊?


  方希悠看著他,眼裡含淚,只是搖搖頭,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曾泉看著她,見她盯著自己,良久,才轉身離開。


  更衣室的門關上,淚水從方希悠的眼裡流了出來,她擦去,趕緊開始換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卻再也看不見曾泉的影子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跟他說一聲,可是,腳步停在了他的卧室門口,她還是沒推門,直接轉身下樓。


  曾泉並不在卧室,而是在會客室里坐著,端著酒苦笑了。


  她開著車子離開了家,他並沒有看見,不過他知道她說走就肯定會走的。


  要走就走吧!反正,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曾泉的心,沉了下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晚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她就是那樣彆扭的一個人,她根本,根本不愛他!


  還說什麼「我愛的人只有你」,愛一個人會這樣嗎?會把他一個人扔下不管嗎?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會離開嗎?

  可笑的是,她居然還問他愛不愛她,他怎麼愛?他,不愛!


  這麼想著,他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方希悠的車子距離自己的家越來越遠,在她離開后沒一會兒,孫穎之的車子就開了進來。


  事實上,兩個女人的車子在路上擦身而過了,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對方的車子。可是,兩輛車子都沒有停下來。


  方希悠的眼裡,流出兩行淚,她抬起手擦乾了。而孫穎之,眼裡滿滿的都是訝異的神情。


  如果說是誤會的話,為什麼會越來越深呢?

  方希悠的車子開進了衚衕,開過了曾家的門口沒有停下,一直開到了自家的門前,警衛開了門,她把車子開進去,停在了院子里下了車。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家裡的孫阿姨聽到門衛那邊的電話,就趕緊起床裹著羽絨服出來了。


  「一直在加班。」方希悠對這位在自家工作多年的阿姨微笑道。


  她害怕家裡人胡思亂想,不想讓別人為她擔心。


  「要不要吃點什麼?我這就去給你做?」孫阿姨問。


  「不用了,我吃過了,您去休息吧!」方希悠道,「哦,我爸回來了嗎?」


  「首長今天不回來。」孫阿姨道。


  方希悠「哦」了一聲,自己的婚姻,母親的婚姻,都是這樣啊!

  嘆息一聲,方希悠跟孫阿姨說了再見就走去了自己的院子。


  看著方希悠的背影,孫阿姨搖頭嘆了口氣。


  這孩子總是這麼忙,可怎麼有時間來懷孕啊!

  就算是她沒回來,屋子裡的暖氣還是開著的,推門進去就顯得格外溫暖,可能是外面太冷的緣故吧!

  衣服都沒有脫,她只是摘掉手套,躺在床上,木然地盯著房頂。


  阿泉,他和穎之,他們在做什麼?

  不想了,不想了,現在讓他自己來決定,她不會幹涉他,如果他不能全身心愛她,而是繼續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的話,她又何必——


  可是,她怎麼放得開他呢?

  翻了個身,她卻猛地看見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怎麼回事?


  再一看,原來什麼都沒有!


  是幻覺啊,是她的想象啊!

  不想了不想了,睡覺吧!他想做什麼就隨便他去,她要睡覺了。


  可是,鑽進被窩裡,不管被窩再怎麼溫暖舒適,都不如剛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安心。


  努力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卻還是睡不著,乾脆打開手機聽音樂催眠。


  果真這一招有效,很快就睡著了。


  可是,這個夜,她睡的很不安穩。


  夢裡,她又回到了和曾泉的那個家裡,她走上樓,推開曾泉卧室的門,卻看見床上兩具身體糾纏在一起——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她指著床上的人,道。


  正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起身躺在女人身邊,而那個女人拉過被子看著她。


  「你們不是要離婚了嗎?還來幹什麼?」床上的孫穎之道。


  「阿泉,你,你怎麼可以——」她不理孫穎之,對曾泉道。


  曾泉躺在那裡拿著一支煙,孫穎之給他點上,他抽了一口,然後孫穎之拿過去又抽了口,抽了口煙,卻又吻了他一下。


  她簡直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他們,他們怎麼會——


  「曾泉,你這個混蛋!」她哭著罵道。


  「方希悠,是你自己造成的這一切,怪不得別人。」曾泉也不理她,又趴到孫穎之身上,當著她的面,又繼續糾纏在一起了。


  是啊,是她造成了這一切,真的,是她!

  可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能做什麼呢?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只有看著穎之得到他,只有看著他們——


  「不,不要,不能,不能這樣,不能——」她叫著,猛地驚醒了,一下子坐起身,大口喘著氣。


  房間里一片漆黑,天還沒亮。


  等她呼吸平穩,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自己家,娘家,而她今晚把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扔在自己的家裡——


  難道說,難道說,他們兩個,真的,現在,在一起做那種事嗎?


  穎之是個很強勢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只要是她堅持的她就一定會做成,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那麼,阿泉呢,是她想要的嗎?


  是啊,怎麼不是呢?穎之對阿泉——


  而今晚,如果他跟穎之說了要離婚的事,而她今晚走的時候他的確是很不高興,萬一,他說了,然後穎之順水推舟,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不就——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


  她趕緊下床,準備換衣服去找曾泉,可是,衣服還沒換上,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徹底呆住了。


  這還是她嗎?這樣的一個怨婦,一個妒婦,還是她嗎?


  她是方希悠,是方家的希悠啊!

  她怎麼可以變成這個樣子?怎麼可以——


  可是,她真的就變成了一個怨婦,自從結婚以來就是個怨婦,怨恨著偷走了他的心的蘇凡,怨恨著他的冷漠,怨恨著——可是,她怎麼可以這樣呢?怨恨給她帶來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她現在有的,有的就是這空空的床,這冷寂的房間,這,一腔思念。


  一下子,她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曾泉的家裡——


  孫穎之一來就直接對他說:「我看見希悠走了,你們是不是因為我吵架了?」


  「沒有,她家裡有點事過去了,和你沒關係。」他說道。


  「真的?」孫穎之看著他,坐在沙發上。


  「希悠沒那麼小心眼。」他嘆道。


  她沒說話,頭靠著他的肩。


  「真的,離婚了?」他問。


  她點頭,嘆了口氣,道:「我媽今天罵了我一頓。」


  「她只是擔心你。」他說。


  孫穎之苦笑著搖頭,道:「你知道我媽說什麼?她說,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是這個樣子,哪像希悠——」說著,她看著曾泉,「你娶了那麼好的老婆,怎麼還不開心?我告訴你,你不稀罕她,多少人都排隊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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