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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事沒辦法強求

  「這次的事,我分開來說,先說阿泉的事。阿泉和希悠離婚,甚至他的出走,這些,對於我來說根本不覺得意外。按照他們一直以來的發展,不管有沒有你的出現,他們總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所以,他們離婚,不是你造成的。」蘇以珩說著,蘇凡一言不發。


  「不是你的責任,沒必要攬到自己的身上。」蘇以珩道。


  蘇凡笑了下,沒說話。


  「至於他的出走,」蘇以珩頓了下,沉默良久,他才說,「也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他啊,好像從小到大都在和自己的命運做鬥爭,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不願意被進叔安排,而可是,他最終還是接受了,一步步按照進叔的規劃走到現在——」


  蘇凡臉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這樣走了,可能也是他一直夢想的人生,遠離自己的家庭,遠離這樣的紛爭,可能也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蘇以珩嘆道。


  「你不想找他回來嗎?」蘇凡問。


  「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應該離開這個環境去放鬆一下,可是他沒有機會。而現在根本不是應該走的時候,對不對?」蘇以珩看著蘇凡,道。


  蘇凡沒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總是不能徹底捨棄的。只要還在這個人類社會,就不能擺脫這些責任。而阿泉的責任,就是他最不願意的事,他不想重走他父親的路,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可是,他的婚姻,很明顯已經是重蹈了他父親的道路,事業也是同樣。」蘇以珩道。


  「他不想和我嫂子結婚,是嗎?」蘇凡問蘇以珩,道。


  蘇以珩點頭,道:「這個婚姻,有一部分是進叔逼的,有一部分是,是希悠逼的!」


  蘇凡看著蘇以珩。


  「所以,他走了也挺好,起碼,他終於有機會可以安靜下來,安靜一點,就會想清楚很多問題,會幫助自己選擇更好的未來的道路,做出更正確的選擇。」蘇以珩道。


  「只是,時機不對,是嗎?」蘇凡問道。


  蘇以珩點頭。


  蘇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才對蘇以珩道:「以珩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你說。」蘇以珩道。


  「我想直接去找我哥!」蘇凡道。


  蘇以珩愣住了,盯著她,道:「你,你不是要去榕城嗎?」


  「我不想去榕城,事不宜遲,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我哥找回來,能早一分鐘找到他,我爸和家裡的壓力就會少一分,是不是?」蘇凡望著蘇以珩,道。


  「是這樣,沒錯,可是,霍書記——」蘇以珩道。


  「我會和他解釋,可是現在,我們要找到我哥,我知道他可能去哪裡。」蘇凡道。


  蘇以珩呆住了,眼裡立刻閃爍著欣喜的神色,道:「你知道?在哪裡?」


  「揚州,他說他在揚州買了一處莊園,種了很多的梅花,現在,揚州那邊的梅花是不是快要開了?他可能就去了那邊,你找過那邊嗎?」蘇凡問。


  蘇以珩陷入了深思,道:「我沒有查到他在揚州買了什麼莊園,是他和你說的?」


  「嗯!」蘇凡道,「他在京里的那個院子,你去過吧?就是那個有梅花的?」


  蘇以珩點頭,道:「那裡我知道,可是揚州——好,迦因,我們這就去揚州!」於是,蘇以珩立刻讓助理申請直飛揚州的航線,並讓機組做好準備。


  看著蘇以珩做著安排,蘇凡的頭貼著車窗,望著外面那斷斷續續的燈光。


  曾泉,你會在揚州嗎?老天保佑你一定要在啊!


  可是,為什麼會是揚州?為什麼會是梅花?

  蘇凡的腦子裡,想起了和曾泉一起去梅園聊到賈寶玉的事。如果他是寶玉,那個最懂他的黛玉又在哪裡呢?


  看著蘇凡,蘇以珩的心裡,再次感覺到了曾泉對蘇凡的情感,那份特殊的,不同於兄妹、不同於朋友、不同於戀人的情感。曾泉有些話,是沒辦法對他、對希悠,或者其他的人說的,而蘇凡的出現,讓他多了一個可以溝通的途徑,讓他不至於一直處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你說,我們會在揚州找到他嗎,以珩哥?」蘇凡問道。


  「只能試試了,不管在不在,哪怕有一絲絲的可能,我們都要去。」蘇以珩道,說著,蘇以珩又說,「為什麼是梅花?他為什麼又要去揚州種梅花?」


  「我也不知道,他沒有說。」蘇凡道,「之前孫小姐來找我的時候,其實我應該告訴她的,讓她去試一試,可是我——」頓了下,蘇凡看著蘇以珩,道,「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對她發火什麼的,很,很過意不去。」


  蘇以珩搖頭,道:「她也會理解的。只是——」


  「什麼?」蘇凡問。


  「要是希悠會去就好了,可惜她,唉!」蘇以珩嘆了口氣。


  「感情的事,不能強求的,是不是?」蘇凡道。


  蘇以珩點頭。


  「每個人內心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區別只是有人能說得出來做的出來,而更多的人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然後就變成了一個讓自己都瞧不起的人。」蘇凡望著車窗外,道。


  「你,擔心逸飛的事?」蘇以珩看著她,問。


  「我,不知道。」蘇凡依舊望著窗外,道。


  「你沒必要把這一切都攬到自己的身上——」蘇以珩道。


  「我現在只有跟老天爺禱告他可以好好的,和過去一樣的好,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了。」蘇凡轉過頭,望著蘇以珩。


  「在遇到霍漱清以前,我一直想的就是找個差不多對我好的男人嫁了,然後一起買房子,一起養孩子,日子只要稍微寬裕一點,可以在假期裡帶著孩子出門旅行一下。可能也會為了家庭瑣事爭吵,可是,沒有想過會像現在這樣。」蘇凡道。


  蘇以珩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一直是不太討人喜歡的人,從小到大。在家裡,我是撿來的孩子,又是女孩子,除了努力學習,讓家裡人不那麼輕易就把我的未來變成一個村裡的媳婦,讓他們在考慮我的未來的時候,可以想想『這孩子讀書還挺好的,就讓她去多讀點書好了』。」蘇凡道,說著,對蘇以珩笑了下,「你不沒有見過是不是?和我一起讀小學的很多女孩子,都是在讀了小學就被家裡人送去嫁人,或者去南方工廠里打工的。等我高中寒假的時候,就會在村裡碰見她們領著孩子串門,有時候看見她們被自己的丈夫暴打,卻沒有一點還手的力量,都是和我一樣大的女孩子。那個時候,我就想,幸好我爸讓我去讀書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會嫁一個什麼樣暴脾氣的男人。」


  「你養父是個很好的人,我聽阿泉說過。」蘇以珩道。


  「是啊,是他給了我機會,讓我可以有力量去把我自己的人生,獨立的人生而不是別人賜予我的。」蘇凡說道。


  蘇以珩點點頭。


  他知道蘇凡是怎樣的一個人,被霍漱清的對手逼迫到渾身是傷,幾乎連生命都有了危險,如果不是阿泉鼎力相救,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用的結果。後來又懷著身孕離開霍漱清三年都沒有去找他,住在那樣陰冷的房子里還是沒有動搖過。如果不是看著曾泉為她答應了一樁他一直在努力反對的婚姻,如果不是跟蹤覃逸飛去了她住過的那個房子,在發生了如今這一切之後,他還怎麼看待她呢?


  「可是現在,我會想起過去的事,有時候會覺得過去的那個人好像不是我自己,好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人人生,而不是我。」蘇凡幽幽地說,「我就會想,我是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變成了所有人的一個負擔呢?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答案。不管是我爸媽,還是我哥,還是霍漱清,還是,逸飛,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對我。他們,好像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會刺激到我,會讓我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蘇以珩望著她,認真地聆聽著。


  他知道,在離開之前,在被自己的妹妹戳破傷口之前,曾泉也是這樣做的。


  「的確,我是差點自殺了,就是在逸飛和敏慧退婚之後,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可能覺得自己是實在撐不下去了,我情願他們能像對待一個正常人一樣對待我,對我做錯的事批評我指責我,甚至是不理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讓我覺得自己——」蘇凡道。


  「他們也是為了保護你。」蘇以珩道。


  「是啊,我知道,他們是想保護我,因為他們擔心我的創傷後遺症。可是,我感覺在那次槍擊之後,自己可能已經死了,在家人和朋友的眼裡,甚至是我自己的腦子裡,我都死了。活著的,不知道是誰,我,不知道。」蘇凡道。


  蘇以珩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你和霍書記,談過嗎?」


  「沒有。」蘇凡搖頭,道,「我不知道怎麼和他說,我知道他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是他在我這裡付出了那麼多,而他的工作又那麼繁忙,勞心又勞力,我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什麼,一天到晚給他添亂,讓他分心,我實在是——」


  蘇以珩看著她,輕輕拍拍她的肩。


  「我想,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我的姓氏吧!我爸爸可以幫助他在仕途上走的更遠,或許,這就是我在他面前唯一可以有用的地方。」蘇凡嘆道。


  「你真的這麼想的?」蘇以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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