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了
他，其實——
蘇凡深深嘆了口氣，轉身折了幾步，停了下來，又轉身朝著客廳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折身回去。
她想要見他，可是現在，她見了他，說什麼呢？
他是因為公事回來的，又不是專門來看她的。
可是，何必在意他是因為什麼回來的呢？只要他回來就好了，不是嗎？回來了，就可以見到他了，就不用只是想著他，不用只是聽電話。
朝著客廳方向走了幾步，她還是轉身準備回房間去了。
她，還是不要在那麼多人面前和他見面了，現在是大家的慶祝時間，而她，也沒什麼可以為大家做的。端茶倒水那種事，嫂子肯定會搶著做，她，還是——
明知自己不該離開，可蘇凡，還是離開了。
她快步走著，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丫頭——」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她的腳步，立刻就停住了。
是，霍漱清！
是他！
他的聲音，她怎麼會忘記呢？是他。
可是，他怎麼在這裡，他，不是——
蘇凡愣在原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知道他怎麼會來！
她沒有動，愣愣地站在那裡，他，緩步走了過來。
結結實實的，她落入了他的懷抱，他攬著她的腰，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她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僅僅是分開了沒多久，怎麼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呢？好奇怪！
「丫頭，我想你了！」他說著，輕輕親著她的臉頰，她的耳畔間，是他那熟悉的呼吸頻率。
「我想你了，蘇凡，我想你。」他說著，急切地吻著她的臉，她的五官，溫熱的呼吸，籠罩著她的臉龐。
蘇凡愣住了。
他，想她了嗎？他，真的，想她了嗎？
可是——
她沒有反應，沒有回應他，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霍漱清，呆住了。
他的熱情，在她沒有任何回應的時候，驟然，消退了。
「你，怎麼了？」他望著她，問。
走廊里的燈影，在風中輕輕擺動著。
他注視著她，許久不見，她又消瘦了許多，不光是剛才擁著她的時候感覺到的身體上的消瘦，還有，她的臉，也瘦了。
她原本就是那種很清秀的模樣，現在這樣瘦下來，真是，讓人看著心疼的不行。
是啊，她怎麼了？蘇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以前她總是很喜歡他這樣吻她，很喜歡和他在床上翻雲覆雨，那種癲狂的感覺，真是——
可是，怎麼現在，好久不見他了之後，怎麼對他的吻，沒有反應了？
她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可以這樣？
霍漱清見她望著自己，看著她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
這些日子，的確，她過的太辛苦了。
他輕輕擁住她，親了下她的額頭，道：「剛才進去沒看見你，我就出來了。」
「他們都在等你，你，還是去吧！我，我想回房休息一下。」蘇凡道。
「我們一起過去。」他說。
蘇凡擠出一絲笑，道：「沒事，我不用去了，你們是來為我哥慶祝的，我就不去了。」
霍漱清沒有怪她，只是說：「你要是不去，我也不會去的，明白嗎？」
蘇凡望著他，沒說話。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過去一會兒，然後再帶著念卿回房休息，好嗎？」他認真地說。
蘇凡點頭，他便攬著她的腰身，一直吵著前院走去。
「念卿很，很喜歡你帶來的禮物！」蘇凡道。
她不知道和他說什麼，他在那邊的生活和工作狀況，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現在不知道說什麼，便只好說起這個話題了，雖然她很不喜歡這個話題。
「是嗎？只是小東西而已。」霍漱清道，「可是我走了這麼久，回家一趟也不能什麼都不給她帶的。」
蘇凡點點頭，卻沒有再說孫敏珺買禮物的事，便問：「小孫在那邊，她乾的挺好的，是嗎？」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孫敏珺很能幹，很多事交給她去做，她就做的很好。畢竟是你母親培養了很多年的人，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那就好，我媽也老在我面前說孫敏珺做事很不錯。」蘇凡擠出一絲笑，道。
「不過，我想等你什麼時候過去，你的身體，你能撐得住嗎？」他問她。
「我，不知道，我得去問問醫生——」蘇凡道。
「我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那邊又不是高原。現在就是天氣冷一點，呃，不過也沒關係——」霍漱清說著，停下腳步看著她，道，「要不，你這次跟我一起先過去一趟，看看情況。如果可以的話，你就乾脆住下來？」
蘇凡，愣住了。
「本來我是想等會兒再和你談這件事的，可是我不知道你爸那邊要聊多久，我怕時間太晚了，你就休息了。所以，我乾脆現在和你說好了，讓他們在那邊聊著去。」霍漱清道。
「你，讓我，現在去？」蘇凡盯著他，問。
霍漱清點頭，道：「我原來想著讓你春天暖和了再帶著孩子們過去，不過，我現在覺得在你們大家一起搬過去之前，還是你先過去看看情況，要是可以的話，你先過去，孩子們和我媽可以等到開春暖和了過去。怎麼樣？」
「可是，你上次在電話里不是說讓我暫時不要過去嗎？為什麼你現在又——」蘇凡不明白，他怎麼就變了呢？
「上次我是擔心你身體受不了，不過——」他說著，頓了下，望著她，「丫頭，對不起，我，沒有很好的，給你信心，對不起！」
沒有很好的給你信心？
蘇凡低下頭，淚水滿眶。
他的額頭，貼著她的，喃喃道：「這些日子，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沒有在你身邊陪著你，讓你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的事，而我——」
蘇凡低著頭，淚珠一顆都不停，滴落在了地上。
「這次，你跟著我一起走，好嗎？家裡的事，已經不需要我們再操心了，我們回到我們自己的家裡去，怎麼樣？」他低聲問道。
她的嘴唇顫抖著，抬頭望著他。
「蘇凡，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他捧著她的臉，問。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幫不到你，我，我什麼都，做不了——」她閉著眼，淚流滿面。
「你這個傻丫頭，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明白嗎？我只需要每天回家看到你，我只想看見你在家裡等著我，其他的，我，都不需要你做，只要你在——」他認真地注視著她，道。
看著她流淚，他的心裡怎麼能不難受？怎麼能不痛？
過去的蘇凡，是那麼一個愛笑的女孩，愛笑容易害羞，有時候還會做一些很魯莽的、讓他很哭笑不得的事，那個蘇凡，是個活潑的女孩，是個讓他時刻都充滿了新鮮的女孩。而現在——
是他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不是嗎？是他把她的笑容奪走了，不是嗎？
而她，搖頭了。
霍漱清，訝然地看著她。
「對不起，霍漱清，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了，我不能只是做你的影子，我不能，不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說。
「你是我的老婆，你是誰？」他反問道。
「那你需要一個驅殼做你的老婆，待在你的身邊嗎？」她反問他道。
他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可是，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了，真的，如果像過去那樣，我只會變得不知所措，我會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配得上你，我——」她說。
「你不需要做什麼，你不需要去想這些問題，你不用想什麼配得上我配不上我，我不需要你去想這些，你不需要知道答案。」他說。
「可是我需要搞清楚！」她說，「我不能稀里糊塗過日子了，我會瘋掉的，霍漱清。」
「好，好，那你說，你要怎麼做？你想怎麼做來找到答案？」他問。
「我——」蘇凡還沒說完，就有一個聲音傳來——
「霍書記，部長在等您！」是曾元進秘書的聲音。
蘇凡和霍漱清互相盯著對方，秘書走了過來。
「呃，要不，你們繼續——」秘書道。
「沒事，我們回頭再說。」霍漱清對秘書道，然後對蘇凡說，「我們等會兒再聊。」
蘇凡沒說話，跟著他和父親的秘書，走向了客廳的方向。
「對不起，我想去洗個臉。」蘇凡道。
「那你洗完了就過來。」霍漱清對她說。
「嗯，你們先過去吧！」蘇凡說完，就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霍漱清知道她遠離了，他的心，卻是很沉。
她，究竟怎麼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曾泉說，讓他和蘇凡好好聊聊，看樣子那天晚上，他們兩個是聊了很多很多，而他，需要和蘇凡，好好談談了。
蘇凡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閉著眼靜靜站著。
她和他吵架了嗎？她和他說她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了嗎？
他，生氣了嗎？
或許，她不該和他爭，而是聽他的話，和他一起去回疆，一起回家去看看。而不是在這裡和他吵！
那麼，現在，她要是和他回去的話，他還會不會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