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爹
「沒事,你先睡。不用管我。」霍漱清說著,親了她的額頭一下,道。
蘇凡不解,看著他離開。
不過,他既然說她不用管,那就不用管了。
霍漱清走出卧室,鎖上門,坐在外面的沙發上,壓低聲音,接了電話,道:「怎麼了?你這麼晚打電話?」
「我很快就到家了,想和你談談,你能過來我這邊一下嗎?」電話里的曾泉說道。
「你,回來了?」霍漱清問。
「嗯,首長打電話過來,明天早上有事見他,我就趕過來了。」曾泉道。
「你一個人,還是——」霍漱清問。
「就我自己。」曾泉道,「哦,對了,政表哥傍晚到家的,我剛剛和他約了,等會兒他去我那邊。我到家裡來接你,咱們一起走。」
「好,我等你。」霍漱清說完,曾泉那邊就掛了電話。
曾泉這麼晚突然被召見來,是有什麼事?霍漱清想不明白,今天首長也沒和他說。可能首長見曾泉的原因和他並不一樣,是為了別的事。他聽說曾泉給首長建議了加強網路行政的倡議,首長本來是想讓曾泉留在深改組裡負責這件事的,可是為了保護曾泉,就暫時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儘管這事被壓了,可是曾泉的建議是非常及時的,現在的環境也需要各級機關來做這件事。也許,首長是有了別的辦法來協調了吧!如果曾泉現在開始就進入深改小組來負責一項具體工作,那對將來是大大的加分項。誰都清楚這件事。
不過,也許還是方慕白在負責的那個新部門組建的事吧!首長也和他說了,那時曾泉提的建議,現在方慕白在派人實施籌備,不過,具體的方面,可能也需要曾泉這個最初倡議者來參與,畢竟,曾泉也是最早從紀委系統出來的,也算是行業內人士了。
霍漱清這麼想著,起身去換衣服。
「來,我幫你。」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他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誰,不禁笑了下,道:「這點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去睡覺。」
蘇凡沒接話,只是幫他找衣服,道:「你不要忙太久了。」
「嗯,我知道。」他說。
看著妻子幫自己更衣,霍漱清想了想,道:「是曾泉回來了,他讓我去他家裡一趟。可能,我就不回來了。」
蘇凡愣住了,看著他,道:「我哥?他怎麼突然——哦,那你趕緊去吧,要是太晚就別回來了。」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
「是他一個人嗎?」蘇凡問。
「嗯,希悠今天不是才過去的嗎?怎麼可能會跟著他一起回來?」霍漱清道。
蘇凡「哦」了一聲。
「丫頭——」他叫了她一聲,蘇凡看著他。
「別為曾泉擔心,不管什麼事,我們都會處理好的,明白嗎?」霍漱清道。
蘇凡望著他,良久,才點點頭,卻也不禁笑了下,道:「我這擔心也真是多餘,他那麼大的人了,又是要做大事的,我這擔心真是委屈他了。」
「好了,我就準備走了,你去睡覺,不用等我。」他說。
蘇凡點點頭,就走進卧室去睡了。
霍漱清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
也許,蘇凡的擔憂,並沒有錯。
過了大約十分鐘,曾泉的電話就來了,霍漱清便起身關門離開,直接去到前院。
這個時間點,除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家裡人都睡著了。
曾泉的到來,也就沒有被太多人發現。霍漱清直接上了曾泉的車,就跟著他離開了。
「你怎麼突然就來了?」霍漱清問道。
「首長說明天要召開新部門的第一次正式籌備會議,讓我過來參加。」曾泉道。
霍漱清「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我今天聽方書記說了。」
曾泉笑了下,道:「你過來是跟你商量入常的事?」
「嗯,首長和我談了,讓我準備四月份進京。」霍漱清道。
「時間這麼緊,那你手頭上的工作能完成嗎?」曾泉問。
「盡全力吧!不過,首長說,等我回京了,繼續主管回疆的工作。」霍漱清道。
曾泉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你也別著急。」
霍漱清看著他,想了想,開口道:「我聽說希悠今天去了你那邊?」
曾泉看了霍漱清一眼,苦笑了下,道:「你全都知道了?」
霍漱清點頭,道:「首長和方書記和我說了。」
曾泉沒說話,霍漱清拍拍他的肩,也沒有再說下去。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我知道。」曾泉道。
霍漱清看著曾泉,良久不語。
曾泉也沒再和他說這個話題,卻是問起了兩個外甥。
「念卿和嘉漱怎麼樣?嘉漱看見你還會不會認生了?」曾泉笑著問。
「壓根兒就沒見著,我回來的時候他們都睡了。」霍漱清道。
曾泉笑著看著霍漱清,道:「你這爹,還真是不合格。」
「沒辦法啊!唉,將來他們兩個不認我,我也能理解。」霍漱清道。
「不會的,那倆孩子都很懂事的,雖然嘉漱現在還小,將來他會理解你的。工作嘛,有什麼辦法。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的孩子,都明白。你小時候也這樣的吧?」曾泉道。
「是啊,我爸也是經常不著家,家裡有事,我們生病,也都是我媽一個人。總是見不到他。」霍漱清道。
曾泉笑笑,道:「看來我們的記憶都是一樣的。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爹。」
霍漱清無奈地笑了,道:「是啊,沒想到等我當了爸爸,也走上了我爸那樣的道路。」
曾泉點點頭。
只是,他自己呢?好歹霍漱清還能有機會在這裡感嘆自己不是個好爸爸,而他——
「好了,不說這個了。」霍漱清道,卻問道,「怎麼張政也來了?是他那邊有什麼進展了嗎?」
曾泉點頭,道:「他在證監那邊早就有人的,這次過去還是他們幫了忙的。所以,工作進行地比較順利。」
「那就好——」霍漱清道。
「呃,逸飛和敏慧的婚事推遲了,逸飛給你打電話說了嗎?」曾泉想起來這件事,問道。
「沒有,他和我很久沒有電話了,這是爸跟我說的。」霍漱清道,「覃叔叔也和我說了。」
曾泉嘆了口氣,道:「敏慧那傢伙,應該想得通吧!以珩和她解釋了。」
「以珩怎麼說的?」霍漱清問。
曾泉看著霍漱清,道:「以珩說敏慧理解,可是,到底是真的理解接受呢,還是只是那麼答應的,就不知道了。這件婚事折騰了這麼些年,對敏慧來說太敏感了。她就生怕夜長夢多,逸飛反悔什麼的。」
「要是怕反悔的話,還結什麼婚呢?現在能反悔,結婚後就能離婚,還有什麼必要?」霍漱清嘆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曾泉說著,頓了下,看著霍漱清,道,「你希望他們結婚,是嗎?」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呢?」
「我一直都不支持他們兩個結婚,逸飛不愛敏慧,就算結婚了,也不會幸福。遲早,遲早都要出事的。而現在——」曾泉道。
「現在呢?」霍漱清笑問。
曾泉看著他。
霍漱清嘆了口氣,拍拍曾泉的肩,道:「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可是這件事呢,我們還是按照蘇凡說的,靜觀其變吧!這是逸飛自己做的決定,應該是他自己來承擔結果——」
「如果他將來,後悔了呢?」曾泉打斷霍漱清的話,嘆道。
霍漱清看著他。
「如果等到將來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兌現承諾,根本沒辦法愛上敏慧的話呢?到時候,他該怎麼辦?離婚,還是幹什麼?到那個時候,恐怕就算是他想離,也沒人會支持他。」曾泉道。
霍漱清知道曾泉在說自己的事,在感嘆自己的際遇。
「可是,我們沒辦法改變了,是不是?這件事,如果再反悔再更改——」曾泉說著,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真的不想看著逸飛和敏慧將來變成仇人。」
「既然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這件事的走向,那就,就讓逸飛自己去決定吧!」霍漱清道。
「他是為了什麼和敏慧結婚,你會不知道嗎?」曾泉看著霍漱清,道。
「我知道又能怎樣?我沒有辦法阻止,而且,我也,不想阻止。」霍漱清道。
曾泉盯著他,不敢置信。
「你怕逸飛再和迦因糾纏不清?」曾泉問道。
「有這方面的因素。」霍漱清一點都沒有避諱,說道。
曾泉看著他。
「如果小飛不結婚,他和蘇凡之間的傳言,就不會停止。而且,雖說婚姻不一定會讓一個男人成熟,可是結婚了,小飛才會知道自己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霍漱清道。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說什麼了。」曾泉道。
霍漱清看著曾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和希悠,見面了嗎?」
曾泉還沒來得及開口,車子就停在了他和方希悠的家的院子里,而張政,就在樓門口等著他們。
霍漱清便下車了,曾泉一起走下去。
「霍書記——」張政迎上來,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