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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孤獨

  我聽到這兒算是明白過來,肯定是顓瑞受不了豆腐的折騰,再加上我和顓瑞關係不錯,於是乾脆帶著人手前來救人了。


  果然,豆腐接著說:「當時吧,陰陽臉……不對,是顓老大,他特別仗義,雖然一開始我們有些不愉快,但後來還是統一戰線,推了很多事兒,組織下斗來尋你。你說你跟呂肅那笑面狐狸在一起,勢單力孤的,能有什麼好結果?後來湊巧顧大美女也一直沒放棄營救我,我們兩撥人一接頭,就一起行動了。」


  我點了點頭,心知現在再說讓人回去的話也是沒用了,心中只剩下感激,朝顓瑞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文敏微笑道:「好在小豆知道九龍拱衛的說法,顓先生請了一位風水大家在地圖上點穴,因此我們才尋到了這個地方來。這一路果然驚險,若不是有顓先生幾人相助,只怕我和小豆就……」她說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后怕的神情。


  豆腐見我沉默不語,於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咱們三個也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窮過富過,打過架也紅過臉,但遇到事兒什麼時候怕過?更何況我們這麼大一撥人,還怕一個巨耳王墓?老陳,不是我說你,你這次的事情做的太不仗義了,如果是我和顧大美女有生命危險,你會置之不理嗎?」


  我搖了搖頭,道:「不會。」


  文敏道:「那你為什麼將我們排斥在外?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我和小豆這一輩子能安心嗎?」


  最終,我只能嘆了口氣,向二人道歉。這時,一旁的馮鬼手打了個哈欠,說:「行了,別上演什麼郎情妾意,兄弟情深的把戲了,看著都鬧心。」


  豆腐和馮鬼手向來不對盤,聞言道:「你就是嫉妒,說起來,每次看見你都是孤家寡人,上次坐牢都沒人去看你,活該。你要是對我好點兒,乖乖叫我聲大哥,下一次你進局子,我就給你送盒飯去。」


  馮鬼手冷笑道:「你的盒飯留著自己吃吧。」眼瞅著這二人又要爭論起來,我趕緊插花打斷,說:「看來你們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不過……你們是怎麼渡江的?」啞巴知道三彎的江水會受潮汐影響,可以在夜晚渡江,豆腐他們難不成也知道?

  我這一問,豆腐一拍腦門,神色緊張起來,道:「見著你太激動,正事兒都忘了問了。」他的目光在山洞裡巡視了一圈,說:「如果不是呂肅,我們也找不到渡江的辦法。」


  他這話一出,別說我,連啞巴也驚詫起來,漆黑的目光猛然一縮,冷冷道;「呂肅?」


  豆腐看出我們氣氛不對勁兒,立刻點頭,說起了後來的經過。這一行人只有個大概地點,只按照那位風水大師的說法尋找九龍拱衛的『寶眼』。因而入谷后,便順著江水一路前行。為了早點兒追上我們,一行人披星戴月,連著兩天艱難跋涉,其間辛苦自然是不必說,待到了夜間宿營時,便猛然聽到了一串腳步聲。


  當時幾人正煮著一鍋餅乾糊糊,飢腸轆轆等著開飯,這突入起來的腳步聲讓眾人一驚,沒等反應過來,一個一聲狼狽的人,便猛地從黑暗中竄出來,栽倒在營地旁。


  是誰?


  顓瑞帶的那兩個手下,都是常年在外跑動的,警惕性很高,那人一倒下,這二人立刻上前將人圍了起來。豆腐坐在火堆旁看著,只見那人頭髮蓬亂,渾身臟污,就像個乞丐一樣,第一眼根本認不出來,直到發現那人手裡雪亮的鬼哭刀,才驚呼道:「呂肅!」說著趕緊上前,迅速將人翻了過來,只見呂肅已然昏迷過去,嘴唇無意識的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麼。


  我們這邊的人馬,聽到此處,都不由得看向了啞巴,馮鬼手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長。


  啞巴卻不為所動,身體靠坐在山壁上,目光盯著豆腐,顯然是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豆腐頓了頓,接著開始往下講。


  當時見呂肅昏倒了,豆腐便將他搬進帳篷里,沒多久,這小子卻自己醒了。豆腐立刻一連串問題刨了過去:「怎麼就你一個人?老陳呢?你們遇到什麼事了?」


  呂肅卻並沒有受什麼大傷,似乎只是有些脫力,他見了豆腐,似乎也並不意外,,沒有回答豆腐的問題,而是笑了笑,略顯疲憊的說:「能不能先給我吃點兒東西,餓的沒力氣了。」


  豆腐氣哄哄的給他舀了餅乾糊,看著呂肅呼啦呼啦的吃,等呂肅吃飽喝足,才抹了抹嘴,道:「陳懸已經回去了,怎麼,你們沒遇上?」


  豆腐一時發懵,道:「回去?你別騙我,他沒事兒怎麼走回頭路?」於是呂肅便將我們丟失裝備,和啞巴搭夥,啞巴又不允許我入隊的事情一說,豆腐聽完,一時拿不出主意,看向旁邊的顓瑞,說:「陰陽臉,難不成咱們跟老陳錯過了?現在怎麼辦?」


  顓瑞分析說:「這地方雖然大,但懸崖的棧道只有一條,陳懸離開是兩天的事,既然如此,按照這個時間計算,他如果真的回程,我們肯定是能遇上的。所以我估計,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以陳懸的性格,不會輕易放棄,很可能是跟蹤吳水他們繼續前進;二,或許是他在回程的過程中,遇到什麼危險了。」


  豆腐聞言,立刻道:「變態陳是個死心眼兒,他絕對不會被啞巴三言兩語忽悠回來,肯定是跟著啞巴走了。」說著,便疑惑起來,看向呂肅,道:「既然你們跟啞巴的隊伍合夥了,那為什麼你現在……」


  呂肅苦笑一聲,攤開手,道:「你說呢?那姓吳的,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豆腐嘶了一聲,說:「不對吧,你平時這麼陰,難不成這回被啞巴給擺了?」呂肅聞言只是笑笑,並不作答,而是走出了帳篷,抬頭看向天際,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呂肅開始主動帶隊,趕到第三彎的位置時,已經是下午。呂肅手裡有資料,知道江水中的門道,因而便率領眾人扎木筏,等待入夜渡江。渡江之後,呂肅一直在前方帶隊,直到下午時分忽然下了一場豪雨。眾人躲無可躲,只能在瓢潑大雨中頂風前進,腳下的道路泥濘不堪,時不時便有山石滾落,樹木折斷,別提多危險了,再加上一夜沒睡,自然而然,眾人的速度可想而知。


  一開始,呂肅是一直在前方帶隊的,但眾人都十分疲憊,再加上瓢潑大雨,使得人的視線距離受阻,眾人跟在呂肅身後,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再到後來,人人都累的抬不起頭了,哪裡還管其他人,等豆腐再一抬頭的時候,哪裡還有呂肅的半點兒蹤影。


  「我靠!」豆腐抹著臉上一直抹不幹的雨水,大叫:「姓呂的怎麼不見了!」


  茫茫雨幕中,呂肅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眾人冒雨在周圍搜尋,很快發現了呂肅的腳印兒,於是立刻順著這些腳印兒追了上去,但離奇的是,腳印到了一顆大樹下,便消失了。


  顓瑞經驗老道,臉色一寒,說;「他丟下我們跑了。」


  豆腐氣的狠狠跺腳,說:「這傢伙剛才說幫我被裝備包,靠,騙了咱們一份裝備。」


  文敏擔憂道:「我現在懷疑,他之前對我們說的話,有幾層是真,幾層是假,陳懸會不會……」豆腐看文敏憂心忡忡,便只能熄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轉而安慰文敏說:「老陳比我機靈多了,應該不會有事兒。」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卻是沒底,便立刻問顓瑞,說接下來怎麼辦?

  顓瑞道:「先找個地方避雨吧。」就這樣在山林里打轉,直到雨住,天色暗下來,才隱約瞧見遠處有火光,因而尋找火光找到了我們。我聽完豆腐的敘述,心裡暗道:看來果然是啞巴陰了呂肅,也不知他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呂肅如今自己一人攜帶了裝備,難道準備單幹?

  這會兒,解釋完一切,豆腐抹了抹臉上的泥,打著哈欠,疲憊不堪的說;「總算可以休息了,啥都別問了,讓我先睡一覺,什麼事兒睡醒了再說。」說著,便同鍾恭幾人一樣,脫了身上的濕衣服席地而睡。


  文敏頭一歪,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時間,除了我和啞巴,其餘人很快便相繼睡去,洞里鼾聲此起彼伏,我望著顓瑞這一幫狼狽不堪,累的連身上的泥巴都沒有清理便睡死過去的人,心裡別提多感動了。豆腐和文敏會來找我也罷,顓瑞此次也如此仗義出手,讓我這顆冰冷的心,彷彿被澆了一盆溫水。


  我第一次覺得,有朋友是件這麼令人溫暖的事。


  不知道,一直獨來獨往的陳詞,又是過的怎樣的日子。


  他那樣的人生,細細思索起來,只覺得冰冷而孤獨,我或許遺傳了他的冷漠,但我慶幸自己的身邊有這樣對我不離不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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