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好樣的

  場面似乎僵持了，連一貫清冷的齊王也都看了過來。


  耶律靈蓉遞上絲帕，手停在半空，慕容薇卻遲遲不接，並不領情。


  「慕容大夫，要不，本宮替你蒙上？」耶律靈蓉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不用，東太後娘娘說得對，丑是遮不住了。」慕容薇說著，竟是緩緩地拉下了軒轅離替她遮住的蒙面，甚至將長發全都攏到了背後，將整張臉完全露了出來。


  所有人都驚呼，驚呼之後是沉默，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只見她居然拉下耶律靈蓉僵在半空的手，將蒙面塞在她手張，輕輕拍了拍，道：「容妃娘娘，丑不要遮，羞才需要遮，三對人馬，就剩下你沒贏過，得努力了哦。」


  她說著，笑了笑，挺直了腰桿，大步朝擋在前面的貴婦小姐們走去，並不遮遮掩掩，一點兒都不自卑，大大方方地昂首挺胸，逼得那花枝招展，脂粉氣濃濃的主兒們在沉默中紛紛不自覺為她讓開了道。


  丑又怎麼樣，至少她丑而不羞，她不是一直再努力為自己找葯了嗎？

  軒轅離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急急快步跟上，心情大好，唇畔都忍不住揚笑，徑自偷樂著。


  「薇薇，好樣的！」他低聲，挨著慕容薇坐下了。


  「你也好樣的，贏啦！」慕容薇束起了大拇指，歡喜不減。


  軒轅離看著她的臉，心疼全寫在臉上，道：「薇薇，你比我堅強好多。」


  慕容薇並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嘿嘿笑了笑，道：「明天就把老白給的冰藍騎裝上，讓她們愛說啥說啥去！」


  「真的？」軒轅離大喜。


  慕容薇微笑地點頭。


  「薇薇，你穿冰藍色最好看了，回頭我讓人給你做衣裳，全用冰藍的料子做！」軒轅離樂著，從來就沒有跟誰如此的親近過，也從來都沒有對誰如此的熱情過，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只知道第一眼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居然在脫他的衣服，一臉的認真，沒有任何骯髒的表情，她隱在面具之下的是一雙清澈而專註的眼睛。


  或許，就是那個瞬間，那個眼神，打破了他心中的防線。


  「嘿嘿，那我記賬了哦。」慕容薇開心著，並沒有因為方才的羞辱而影響了心情，軒轅離獲勝的喜悅是如此的巨大，她偏頭，低聲，「十三爺，你可是實實在在贏了你七哥，沒想到你的箭術那麼好！」


  「我也沒想到呢，都不知道還可以數箭連發！我一直以為七哥的箭術是最好的，因為父皇最喜歡七哥的箭術！」軒轅離說道。


  「他的好好在力道，力道成就了他的速度優勢，但是他的箭術，若是數箭連發，就不一定數箭全中了！」慕容薇分析道。


  這時候，眾人都紛紛回到座位上，場面暫時恢復了平靜，不少人還是不停地盯著慕容薇的臉看。


  「呵呵，今日這場可比十年前我和十三同台競技那場精彩多了，十三弟，箭術精進不少啊！」軒轅烈大喜，舉杯邀酒！

  「呵呵，十三爺去了流沙國回來，不管是騎術和是箭術都大有精進，容妃娘娘，聽說你母皇賜給了一個獵場給十三爺，可是當真？」東太后笑著開了口。


  「十三爺在流沙做客，並不常住宮中，這麼幾年，臣妾都還沒在流沙見過十三爺呢！」耶律靈蓉如實說道，軒轅離那時候是人質，要見可不容易。


  「呵呵，十三，母后敬你一杯，今兒個好樣的！」東太后大喜，高高舉杯。


  軒轅離一直興奮的情緒突然就降到了最低點，舉杯一口飲盡，什麼都沒說。


  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眸中的哀傷，只有慕容薇將一切看在眼中，曾經多次出現的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又一次湧上心頭，究竟這個看似單純衝動的男子心裡藏了什麼秘密？

  相比之前齊王獲勝，這一回十三爺獲勝眾人似乎更加高興些，軒轅烈和東太后遲遲不散，眾人都陪著舉杯慶賀，十分熱鬧。


  幾巡酒後，沉默著的齊王突然站了起來，頓時，熱鬧戛然而止，全場寂靜。


  他平靜地看向軒轅烈，淡淡道，「敢問皇兄，射箭的規矩何時改了？」


  這話一出，眾人越發的沉默了，全都明白齊王這話的意思。


  數箭連射，從前並沒有出現過的，十三爺這是頭一回。


  「並沒有改過，齊王有什麼異議嗎？」軒轅烈問道。


  「數箭連射，似乎不合規矩。」齊王說道。


  慕容薇同軒轅離四目相對，皆是擔憂了。


  「怎麼個不合規矩呢？」東太后冷冷開了口，雖然不怎麼喜歡十三護著慕容薇，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贏了齊王那是給自己爭光呢！


  「不曾有過，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了，十三爺數箭連射，勝之不武。」齊王淡淡說道。


  「有本事你也數箭連射試試！」慕容薇忍不住翻白眼，嘀咕道。


  軒轅離二話不說，立馬握了弓要起身，卻被任范一把按住了，「十三爺，沒必要。賽場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齊王的箭術雖精，但是一旦力道提上來，必定會影響了箭的方向，確實不如你。但是，還有明日的比賽，咱們沒必要浪費力氣！」


  軒轅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慕容薇，等著她開口。


  慕容薇的視線卻落在任范搭在他肩上的手，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知不覺中，他這已經不止一次不抵觸人的接近了，比起之前來，似乎更容易融入到人群里，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她笑著，指了指主座上的人，低聲，「給上面兩位做點善事的機會嘛。」


  果然，話音方落呢，東太后便狠狠拍案而起，怒了，「齊王，你說清楚，十三怎麼就勝之不武了，獵場上的規矩全都是框框條條寫得清清楚楚，沒有寫的就不是規矩，十三聰明，懂得數箭連射，那是他的本事，你固守成規，非得一箭一箭賣命的射，那是你的勤奮，本宮參加過的秋獵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數箭連射的規矩從來就沒有過！不成文的規矩就不是規矩！」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的輿論全都偏向了軒轅離這邊，慕容薇都忍不住想為東太后鼓掌，頭一回覺得這老太后訓起人來這麼好聽。


  軒轅澈似乎還要說話，一旁的西太后卻起身來攔住，淡淡道：「澈兒，本宮累了，扶本宮回去歇著吧，明日不是還有比賽嗎？咱也就贏了一場，別像某些人得意得那麼早。」


  「是。」軒轅澈居然也淡淡應答了，轉身之際，不經意朝慕容薇和軒轅離看了過來，眸中隱著一抹複雜，終究再沒有回頭。


  西太后「得意」二字都說出口了，東太后老臉沉著，也沒有慶祝下去的必要，懶懶地示意皇帝讓眾人都散了，她的興奮永遠都來自於贏過西太后，不會來自於兒子的勝利。


  眾人紛紛退場，軒轅離卻原地張望著，眉頭緊鎖。


  「還不走？」慕容薇催促道。


  「沉醉呢！本王還沒找他算賬呢！」軒轅離惡狠狠地說道，雙拳都握住了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