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堅強

  「不行，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個不行！」凌予堅定不移地說著，忽然很倔強地站了起來：「絕對不行！」


  此生，凌予還從來沒有這樣決然地拒絕過靳如歌任何要求！

  但是，這次他卻忍不住了！


  他自然也明白今早做手術可能換來女兒的一輩子，但是萬一失敗呢？

  從此，他再也聽不見小天星對他喊著：「凌予美男~宇宙無敵小美女來嘍~！」


  不行！他接受不了！


  靳如歌崩潰地沖著凌予喊了起來：「可是如果同樣都是死，我寧可她沒有痛苦地死去！可是要是說生存的希望，只有做手術才行啊！還是說，不做手術你就一定保證她能活下去？你能嗎？你能保證嗎？！」


  靳如歌捏緊了拳頭，沖著他又吼了一句：「你能嗎？！」


  這一下，凌予不說話了！


  因為他不能保證！

  激烈的房間里，又是靜謐了一會兒，直到門鈴再次響起，門外工作人員喊著：「送餐！」


  凌予抬手擦擦眼淚，轉過高大的身軀去開房間的門。


  很快他回來，將兩份套餐放在桌子上，打開一份，拿了筷子出來擺好，道；「如歌，過來先吃飯了。」


  靳如歌嘟著嘴，滿是哀怨委屈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親手把小天星送去手術室，因為萬一她出不來了，你不能接受是你送她去死的。那就讓我下決定，讓我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好了！我孕育了她，生養了她，再由我來決定她的生死，好不好？」


  靳如歌泣不成聲，甚至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剛剛被凌予擦乾淨的小臉，又一次破碎的慘不忍睹！


  凌予心知這是一種怎樣的殘忍，他大步上前將嬌妻抱在懷裡，坦言：「不要，不要讓你承受這些！」


  連他都沒有辦法承受的生命之痛，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她來承受？如果將來小天星死在了手術台上，還是靳如歌非要給她做手術，是靳如歌親筆簽字的，那麼，靳如歌的餘生都會在悔不當初里度過！

  「如歌~老婆，別這樣！」凌予也哭了，他捨不得，捨不得小女兒受苦，捨不得靳如歌傷心絕望。


  他努力調整好情緒，強迫自己一定要更強大一點，先照顧好妻子再說，於是他起身，拉著她的手，把她往沙發邊上帶了過去，她扶著她的胳膊坐下，拿著筷子塞她手心裡，可是靳如歌卻哀怨地看著他。


  「老婆，不管怎樣，先吃點東西。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小寶寶們著想，是不是？」


  靳如歌紅著眼眶，道：「給女兒做手術！你若答應，我便吃，你若不答應，我便不吃，我一個人，三條命，全餓著，絕食！」


  在靳如歌看來，做手術是女兒活的更久的唯一希望！


  放棄了，還要經歷各種折磨，痛苦死去，何必呢？！


  凌予之前的態度堅定不移，而此刻靳如歌的小臉更是無比決然！

  「如歌！」凌予情緒崩潰地看著她：「不要這樣逼我！這是女兒的生命！開顱手術不是割闌尾！」


  「開了有可能活著，不開就一定會死！」靳如歌當即反駁道：「你若是不讓她做手術，那麼就等於親手摺磨你的女兒再在她萬分痛苦的時候送她去死！」


  靳如歌忽然長出了口氣，輕蔑地笑了聲：「凌予，你怕輸，因為你輸不起，可是最壞不過橫豎都是死啊，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為什麼不能放手一搏？」


  凌予聞言，渾身一怔！

  他根本沒有想到，靳如歌會比他更堅強！他愣愣地看著她，心中涌動著千言萬語，根本無法說出口！


  靳如歌起身，上前輕輕擁抱他，她拿起他的一隻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我都有胎動了，都說母子連心，老公，我聽見小寶寶們說，要給姐姐做手術呢！他們說，如果姐姐手術成功了，那以後他們就有年紀相仿的姐姐疼著護著了；要是姐姐的手術不成功，那麼，就讓姐姐投胎再回來，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個，不管男孩女孩，都留一個叫做小天星，就再讓我、生、她、一次！」


  靳如歌最後幾個字說完，整個人哭的不像話！

  凌予心中萬分悲痛！


  兩人相擁而立，一站，就是許久！


  桌子上的套餐也涼透了，他們還沒有放開彼此的擁抱，彷彿抱的越久，彼此身體里的能量就越能融入對方，給對方加油打氣！


  後來，靳如歌忽然蹙了蹙眉，喊著：「凌予，我頭暈！，一定是餓的了！」


  她輕飄飄地喊完，身子也跟著軟了起來。


  凌予趕緊扶住她，把她送回沙發前坐下，道：「趕緊吃點東西！」


  筷子再次被他塞進了她的手心裡。可是她卻並沒有用力握住。


  他詫異地看著她，她哀怨地回應著，沙啞道：「你是答應，要給小天星做手術了嗎？」


  靳如歌知道，凌予的脾氣就是這樣，只要認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難再改變。而這世上有這個能力讓凌予改變主意的人，只有她！


  凌予深深看著她，沉默，不語。


  靳如歌道：「是我逼你的，是我逼你同意女兒手術的，所以，萬一有什麼，你就儘管恨我好了！」


  如果，萬一女兒手術不成功，去世了，那麼讓凌予恨她，總比讓凌予沉浸在失去女兒的痛苦中，走不出來的好！

  循著多年的夫妻默契，凌予已經將靳如歌的心思看了個徹徹底底！

  他擰著眉，萬分艱難地張了張嘴，幾次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靳如歌忽然抬手捧住他的臉，很認真地看著他：「老公，我們要堅強啊，我們不管怎樣都要堅強，這樣才能為女兒，贏得更好的明天！」


  凌予輕輕閉眼，傾國傾城的面容忽然整個扭曲地皺了起來，痛哭起來，晶瑩的淚滴順著臉頰流落在靳如歌的手心裡，一顆一顆，如珍珠般璀璨，如焰火般炙熱！


  他幾乎顫抖著，將自己的臉埋進了靳如歌的手掌心裡，道：「好，做手術！給小天星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