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白髮蒼顏后誰伴身旁
紫鴛腦子裡正想著方才看到的袁義,被韓約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一下子就從欄杆上跳了起來,說:「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
韓約翻了一個白眼,他一個做暗衛出身的人,走路要是有聲音那還能做暗衛了嗎?這個丫頭說話是不是從來不過腦子的?
紫鴛被驚嚇的感覺過去了,才清了清嗓子,說:「韓大人有事嗎?我家小姐睡了。」
韓約說:「你說話這麼大聲,想把夫人吵醒嗎?」
紫鴛大聲說話就是想讓屋裡的人聽見外面的動靜,看著韓約說:「到底有什麼事?」
韓約被紫鴛弄得噎了一下,他一個侍衛長被一個小丫鬟這樣說話,有失臉面,不過想到這個是伺候安錦繡的丫鬟,韓約還是忍了這口氣,說:「我就是過來問問你。」
「我有什麼好問的?」紫鴛不解道:「我在這裡不礙事啊。」
韓約說:「我沒說你礙事,就是問問你今天也要在這裡守上一夜?」
紫鴛點頭,說:「我明天白天可以睡覺。」
「這裡有我們在,」韓約好心道:「你可以去休息的。」
紫鴛心說就是因為有你們這幫人在,我才不能睡覺,我家小姐才不能走的。想到這裡,紫鴛是狠狠瞪了韓約一眼,說:「不用了,我知道做下人的本分,我家小姐睡覺的時候我得守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韓約被紫鴛惡狠狠地一瞪,瞪得莫名其妙,說:「你怕什麼萬一?」
紫鴛沒好氣道:「這裡都闖進過兩回人了,我家小姐不說,我可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
「你!」韓約這時後悔過來跟這個死丫鬟說話了。
「你們光守著這個院子有什麼用?」紫鴛才不管韓約的心情,說道:「你們把外面看看好不比什麼都強?那些要害我家小姐的人,離我家小姐不是越遠越好嗎?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大小夥子,成天盯著我家小姐,我不守在這裡還能怎麼辦?」
韓約被紫鴛這幾句話說的,鬧了一個大紅臉。
紫鴛還不解氣地說道:「我可是識字的,知道人言可畏這句話。」
韓約說:「你還識字?」
「當丫鬟就不能識字了?」紫鴛只當韓約這是看不起她,馬上眉毛一豎說:「你一個練武的人,你識字嗎?」
韓約說:「誰說練武的人不識字的?」
「所以啊,」紫鴛搶白韓約道:「誰說丫鬟不識字的?」
韓約轉身就走,他過來關心一下這個丫鬟一定是腦子被驢踢過了,不過走了幾步后,韓約突然又停下回身,然後就窘住了。
紫鴛吐舌頭皺鼻子的沖著韓約的後背做著鬼臉,沒想到韓約走著走著會突然回頭,紫鴛僵了一下,飛快地把舌頭收回到嘴裡,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一樣,說:「韓大人還有事?」
韓約乾咳了一聲,說:「你方才那話是夫人的意思嗎?」
紫鴛說:「我方才說了很多話,你說的是哪一句?」
「就是我們守在院裡子里沒用,要守好外面。」
「好像是吧,」紫鴛說:「我好像是聽誰說過的,你知道我才不會去想這些事。」
看來這是安錦繡的意思了,韓約看著紫鴛,紫鴛長得不差,一雙大眼看著靈動可愛,只是沒什麼腦子,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丫頭,也想不出將人守得越遠越好這樣的話來。
紫鴛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韓大人怎麼這麼看著我?」
韓約說:「你樂意守就守著吧。」
紫鴛看著韓約走開,心裡想著自己的這番話說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幫上自家小姐。韓約這幫人要是能走遠點,那麼姑爺來看小姐的時候,也方便了不少。啊呸!紫鴛在心裡呸了自己一口,伸手又在自己的頭上敲了幾下,她到底在想什麼?好像她家小姐跟姑爺**一樣!真是要瘋了!紫鴛想到自家的小姐,心裡苦惱,抬腳就踹了欄杆一下,結果把自己的腳又踹疼了,呲牙咧嘴地原地跳了幾下。
韓約在不遠處看著紫鴛單腳在檐下跳來跳去,想到紫鴛方才的那個鬼臉,搖頭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怎麼就看著這個小丫鬟這麼可樂呢?這樣的人可不像是跟著安錦繡一起長大的人。小姐心思太深,丫鬟卻又太過單純。
屋裡,安錦繡聽了紫鴛跟韓約的對話后,跟上官勇嘆氣道:「這丫頭我能帶進宮去嗎?我要是保不住她怎麼辦?」
上官勇在與安錦繡兩人獨處時,伸手就將安錦繡攬在了懷裡,小聲道:「她也不是沒有心眼的,她方才不是在幫你說話?」
「她說那話也沒用,」安錦繡說:「韓約不敢離我太遠,我要是出了事,他也活不了。」
「至少他會看你看得松一點,」上官勇說:「這樣我倒是有機會再來看看你,十個月的時間,我也許能想出辦法帶你走。」
「我若是傳出有身孕,身邊跟著的人只怕會更多,」安錦繡把頭靠在上官勇的肩上道:「不想讓宮裡的那些嬤嬤們跟著,只怕我還得演一齣戲。」
上官勇嘆氣,說:「你讓我再想想,十個月,事情不會一層不變。」
懷了龍種的女人就更逃不出京都城了,安錦繡心裡很清楚一點。抬頭看看上官勇,伸手摸摸上官勇下巴上的胡茬,說:「鬍子都長出來了,也不打理一下。」
上官勇說:「你不喜歡看我蓄鬚?」
安錦繡望著上官勇噗嗤一笑,玩笑道:「看起來像個老頭子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不過祈順的男子們對於蓄鬚這事倒是隨自己的高興。上官勇原本不在乎臉上的事情,不過為了能讓自己的年紀跟安錦繡看起來能相配一些,上官勇在成婚時剃掉了自己的鬍子,並將這個習慣保持了下來。只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上官勇是沒心思再打理自己了,聽安錦繡這麼一說,上官勇倒是有些緊張了,「我是不是老了?」他問安錦繡道。
「不老,」安錦繡捨不得欺負自己的這個老實丈夫,她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個男人一定就會把她的話當真了,「我們還要一起過很多年呢,我老了你也不許老。」
誰都是一年年地老去,還能一個人老,一個人不老的?不過對於安錦繡這句明顯不講理的話,上官勇只是將懷裡的小妻子緊緊地摟了摟,說:「好,都聽你的,我不老,等你成老太婆后,我再老。」
安錦繡笑,「那時候你就會嫌我白髮蒼顏,樣子難看了。」
「不會,」上官勇忙說:「你就是老了也好看。」
安錦繡抬頭看自己的丈夫,如果她能有白髮蒼顏的一天,這個男人也一定兩鬢如雪了,那時候會是這個男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吧?安錦繡有些茫然地想著,身體在上官勇的懷中直起,主動親吻上了上官勇還是發乾起皺的嘴唇,嘆道:「將軍,那時候我好不好看,你要看了才知道啊。」
上官勇抱著安錦繡躺在了床上,屏風外的燭火已經熄滅,兩個人靠在一起躺著,在黑暗中聽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
失神地抱躺在一起一會兒后,上官勇就聽見安錦繡在耳邊呢喃一般地喊他:「相公。」
「媳婦,」上官勇輕聲應聲道:「我在這兒。」
(安元志站在山林里的一處大山石下,站在這裡透過枝葉的縫隙,只能看見山下庵堂里的星點燈光。安元志獃獃地看著這點燈光看了半天,不時抬手擦眼睛,被袁義拉著也不肯走,就這麼站著。
袁義默默地陪著安元志又站了一會兒后,開口道:「我們還是走吧,上官將軍應該不用我們等他。」
「我們要殺了這裡的暗哨不是難事,」安元志說道:「這些人的武藝不比我們的高。」
「殺了之後呢?」袁義問安元志道:「我們要怎麼辦?帶著夫人一路殺出城去?我們要往哪裡跑?」
「我知道,」安元志回身雙眼怒瞪了袁義一眼。
袁義看到了安元志哭得發紅的雙眼后,放軟了聲音勸道:「知道你怎麼還說這種話呢?方才在夫人那裡也是,你說這些話,不是讓夫人更難過。」
「是我沒用,」安元志說:「兩個女人我誰也保不住!」
「少爺。」
「我原來只想著,我能從軍立下一點軍功,把我娘從安府里接出來,我姐若是有事,我也能照顧她,我們一家人的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安元志跟袁義說:「我這樣的心愿不算是野心吧?」
袁義搖頭,說:「不是。」
「可是現在事情成了這樣,」安元志哽咽了一聲,說:「我算是看明白了。」
袁義等了安元志半天,也沒聽安元志說他看明白了什麼,便問道:「少爺你看明白了什麼?」
安元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這個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權才是真的。」
袁義不知道自己要怎麼來接安元志的話,這個世上多少人一輩子都在追逐權與錢這兩樣東西,只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名利雙收?
「我娘死了,除了我和我姐,安府里還有誰傷心?」安元志低語道:「他們為二少爺過生日,讓家中的歌伎唱曲,覺得是我娘死的不看日子,敗了他們的興緻,我若是手中有權,誰敢這麼對我們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