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鴻門宴
天邊一道閃電直擊人間大地,雷聲隨即轟鳴,大雨也沒能澆滅帝宮裡的大火。正宮門前,熊熊的烈焰之中,屍體堆疊著,血流成何,而御書房的高台玉階上,一陣箭雨過後,屍體栽倒一片,傷者的慘嚎聲響起,帝王理政之所,剎時間成了血池地獄。
安錦繡坐在世宗的身旁,對於殿外的喊殺聲充耳不聞。
白承澤長劍在手,指著叛軍陣中的太子,喝問道:「你真要反?!」
太子面色慘白,閉嘴不言。
「三哥,」白承澤便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兄長!白承諾,你叛君弒父,天道能讓你成皇嗎?!」
「殺!」福王白笑生手中戰刀一揮,大喊了一聲。
「放箭!」蘇養直亦是一聲暴喝。
與此同時,袁義從京都城的南城城牆上一躍而下,落地之後,往上官勇所在軍營奔去。
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命營中兵馬整裝的上官勇在自己的軍帳里見到了袁義。
「我姐怎麼樣了?」穿上了盔甲的安元志看見袁義后,開口便問道。
袁義看看軍帳中的上官勇三人,低聲道:「夫人現在還好,夫人讓將軍今晚無論如何都呆在軍營里不要動。」
上官睿急道:「站在我們這裡都能看到皇宮那裡的火光了,皇宮裡出了何事?」
「皇后弒君,火燒了中宮殿,」袁義的腳下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已經積了一灘水,他也顧不上擦一下臉,跟上官勇三人說道:「太子反了。」
帳中的三人都呆住了。
袁義喘了一口氣,恨道:「我本來想趁亂帶夫人和紫鴛出宮來的,沒想到被五皇子攔了去路!夫人現在在御書房。」
「御書房?」上官睿馬上就道:「那聖上沒死?」
「應該是受了重傷,」袁義說:「我沒見到聖上,他只是命韓約把夫人接到御書房去了。」
安元志在帳中搓著手來回走了幾圈,突然就跟上官勇道:「我們不如帶兵衝進皇宮去,把我姐救出來,我們一起遠走高飛算了!」
上官睿道:「你瘋了?京都四營加起來就有十萬人,還有御林軍和大內侍衛,你覺得我們這些人能衝殺進皇宮嗎?」
「太子不是反了嗎?」安元志說:「這個時候人人都盯著龍椅,誰還顧得上我們?」
「不行啊,少爺,」袁義看安元志兩眼都冒光了,忙就沖安元志喊道:「夫人讓你們不要動!」
「白氏自己內亂,我姐還怕什麼啊?」安元志不解道。
上官睿沖安元志急道:「你就是一個瘋子!聖上還沒駕崩啊!別說這會兒城門關著,我們沖不進城去,就是衝進城去了,我哥無旨調兵,就是死罪啊!」
「你是怎麼出來的?」安元志問袁義道。
袁義說:「我跳城牆出來的。」
安元志說:「城門的守軍這個時候是什麼反應?就看著皇宮裡失火?」
「守城的將軍不敢動,」袁義說:「萬一叛軍還有外應,這個時候他們進宮救駕,或是開了城門,京都城有失怎麼辦?少爺,你現在冷靜一點!」
安元志一屁股坐下了,雙手抱著頭,說了一句:「***,前怕狼后怕虎,全是***慫貨!」
「夫人說了,」袁義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勇道:「將軍手中的兵可保她無事,所以請將軍務必不要帶兵入城。」
上官勇三人面面相覷,一下子有些想不明白安錦繡的用意。
就在這檔口,帳外傳來了慶楠的叫聲,聽著就是慌慌張張,沒了慶楠往日里那種混不吝的囂張。
「進來,」上官勇說了一聲。
慶楠一頭衝進了軍帳,看到袁義後有些驚奇,但這時候他也顧不上問袁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跟上官勇說:「福王爺帶著青龍營反了。」
「他也想當皇帝?」安元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慶楠說:「我們怎麼辦?」
「福王應該會保太子,」上官睿的腦子這時候轉得飛快,說:「他不會自己稱皇的,不然他搶來的這個皇位坐也坐不長,他不能當皇家的其他王爺是死人吧?」
「我們帶著兵殺進城去!」安元志殺氣騰騰地說。
慶楠說:「我們進城,守城門的給我們開門嗎?」
安元志說:「我們是救駕,他們憑什麼不給開門?」
「那行啊,」慶楠的雙眼亮了,「我們進城去殺個痛快!」
袁義聽這兩人對話,聽得汗都下來了,這兩位衝進城去,京都城裡的人能分清這兩人是要救駕而不是造反嗎?
「你們這是匹夫之勇!」上官睿跟安元志和慶楠急道:「營里的人就都聽你們的話嗎?沒有聖旨,你們怎麼調兵出營?虎符呢?」
安元志不耐煩地衝上官睿揮揮手,「我跟你就說不上話!」
袁義看著上官勇說:「將軍,你拿個主意吧!」
安錦繡在宮裡生死不明,要上官勇就干坐在軍營里等,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上官勇看看在自己面前站著的四個人,安元志三個人吵成了一團,袁義一臉的焦急。
「將軍!」袁義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附身下來跟上官勇耳語道:「夫人真是這麼說的,讓將軍呆在軍營里不要動,請將軍三思。」
上官勇捏著自己的眉心,安錦繡的話,他想了這麼一會兒,也大致能想得明白。不管世宗能不能過今晚,也不管這一晚過去后,誰是這江山的主人,只要他還帶著一營兵將駐在京都城外,那個成皇的人就不會動安錦繡,自己是安錦繡最後的保障。只是,上官勇緊鎖著眉頭想,如果安錦繡過不了這一晚呢?誰知道叛軍會不會在宮裡見人就殺?
「安元志!」上官睿這時手指著安元志的鼻子叫了起來:「你這人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我Cao!」安元志揮拳就要往上官睿身上招呼。
慶楠忙一把抱住安元志,說:「這仗還沒打,你們兩個就先幹起來了?!」
「夠了!」上官勇拍了桌子,「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大哥!」
「姐夫!」
上官睿和安元志同時開口喊上官勇。
「福王反了這事你確定?」上官勇不理這兩個鬥雞一樣的人,問慶楠道。
慶楠說:「確定,青龍營里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你怎麼知道這事的?」袁義問慶楠道。
「我,」慶楠撓撓頭,說:「我帶個人來給你們看。」
慶楠出去沒一會兒,帶進來一個身上帶著傷的年輕人,說:「這是王仁兄弟,他哥是我們營里的,剛剛從青龍營里逃出來。」
「這是小人的兵牌,」王仁不用上官勇說,主動呈上了自己的兵牌。
上官勇看了看這塊兵牌,說:「青龍營里到底發了什麼事?」
王仁聽上官勇這一問,渾身都發了抖。
帳中的五個人靜靜地聽著小兵王仁說著今晚在青龍營里發生的事。福王擺下酒宴,請了京都城裡最好的舞伎歌女來助興,酒過半旬之後,福王往地上扔了一個酒杯,然後就是一場事先安排好的殺戮,所有忠於世宗的將領都被殺死。
「不肯去宮裡造反的兄弟們都被殺了,」王仁說到這裡悲憤難抑道:「小人要不是跑得快,一定也死了。」
上官睿說:「你怎麼不反呢?」
王仁說:「小人還有哥哥一家人,小人要是去造反,會害死我哥他們一家的!」
「王兄弟,你別理他,」安元志說:「書獃子,讀書讀壞了腦子。」
「我記得福王的家眷在城外,」上官勇衝上官睿擺了擺手,讓上官睿不要再說了,看著王仁道:「福王帶著他們一起進城去了?」
王仁眨巴一下眼睛,說:「應該沒有吧?」
「我們這樣吧,」上官勇對帳中的安元志四人道:「元志跟慶不死你們兩個守在營里,我帶兵去打福王在城東的那個別院,袁義你辛苦,速速回去。」
「拿下福王的家眷有用嗎?」慶楠問道。
「家人沒了,他就是成皇又有什麼意義?」上官勇起身道:「你們幾個在營里不要再鬧事了。」
安元志說:「那我跟姐夫你一起去!」
「你去了,這裡怎麼辦?」上官勇說:「到了現在,我能信的也就是你們幾個。」
「那我帶將軍去那裡,」小兵王仁自告奮勇道:「我知道有條近路可到那裡。」
「哥,」上官睿開口還是想勸,福王敢把家眷放在那座城東別院里,一定是有把握那別院固如金湯,他們若是拿不下別院,而福王又成了事,那他們不都成了福王的眼中釘肉中剌了?
「這是命令,」上官勇突然就有些不耐煩道:「你們都不聽我的話嗎?」
「那我先回去了,」袁義說著就要走。
「你回去后,就跟福王說,他的家人已經在我的手裡,」上官勇道:「他若是敢在宮裡大開殺戒,我就讓他無子送終!」
袁義點下頭,跑出了軍帳。
「你們守在這裡,誰來命你們出兵都不要動,」上官勇又對安元志說:「我們的命都在你的手裡了,記住我的話,一定不要帶兵出營去。」
「嗯,」安元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姐夫你若是打不下那個別院,一定要派人回來搬兵。」
「我會的,」上官勇拍了一下安元志的肩膀,帶著王仁走了出去。
安元志三人一直把上官勇送出了轅門,大雨滂沱中,上官勇帶著一千精兵策馬飛奔往東而去。
「不會有事吧?」慶楠不放心地喃喃自語道。
「我們回帳里等,」安元志轉身往營里走,「一個別院罷了,能有多難?他可是上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