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見血封喉
「你說五殿下找我姐夫?」京都城外的軍營里,安元志望著五王府的這個侍衛道。
「是。」
「我姐夫不在營里,你有話跟我說也一樣,」安元志說:「五殿下有何事?」
這侍衛不相信安元志的話,這個時候身為一軍主將的上官勇不在軍營里呆著,能跑到哪裡去?
「說話啊,」安元志催道:「我姐夫不在,我暫時能替他作主。」
侍衛道:「我家殿下上官勇得罪不起,安五公子,還是請上官將軍出來吧。」
安元志撇撇嘴,「五殿下還真是威名赫赫啊,一個五王府的小侍衛也敢威脅人了。有話就說,不說就滾!」
「我要見到上官將軍才能說,」這侍衛堅持道。
「***,」安元志罵了一聲,「是不是你家殿下讓我姐夫帶兵進城?」
侍衛怔了一下,忙點頭道:「我家殿下正是此意。」
安元志站起了身來,走到了這侍衛的跟前,說:「沒有虎符,我們怎麼帶兵進城去?五殿下已經是皇帝了?」
「你!」侍衛怒視著安元志。
「跟著五皇子久了,你分不清自己的斤量了吧?」安元志好笑地看著這侍衛,跟著白承澤的人都是人模狗樣,站出來都能唬人的。
侍衛開口要叫,可是安元志沒讓他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安五公子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將這侍衛的胸膛捅穿。
「呀!」全無心理準備的上官睿驚叫了一聲。
隨著安元志撤刀出來,侍衛的屍體栽倒在地,到死都沒能再發出一聲聲音。
上官睿看看腳下的屍體,再看安元志時,就看見安元志手中的刀還在往下滴著血。上官睿突然就想起了城南舊巷的那場大火,上官家的那些屍體,上官睿的腿一軟,站不住了。
慶楠在上官睿要跌倒的時候,從後面扶住了上官睿,一臉不在乎地跟安元志說:「你把這人趕走不就得了?非得殺了他嗎?這要是五殿下問我們要人,我們怎麼辦?」
安元志在侍衛的屍體上蹭掉了刀上的血,收刀入鞘,說:「我們今天沒見過這個人。」
慶楠說:「你這不扯嗎?那這人是誰?」
「我姐夫現在也算是跟著五皇子了,他的命令我們不聽,不是更麻煩?」安元志說:「把這個人的屍體丟到外面去,他是被叛軍殺的,跟我們沒關係。」
上官睿捂著嘴衝出了軍帳。
「他幹什麼?」安元志說:「吐了?」
「你當他跟你一樣?」慶楠沖安元志翻了一個白眼,追了出去。
安元志坐在了死屍身旁的椅子上,看著屍體里的血從胸口的刀口中流出,漸漸地看得入了神。
屍體里的血流了一地后,開始慢慢凝固,上官睿也被慶楠拉了回來。
安元志看了上官睿一眼,咧嘴笑了一下,說:「書獃子,多看這人幾眼,以後你看到的死人多著呢。」
上官睿別過臉去不看,說:「你跟那些人一樣。」
安元志說:「我跟什麼人一樣?」
「那些殺平安和寧兒的人。」
安元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衝上官睿叫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別,」慶楠忙過來拉住安元志,說:「少爺們,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都消停點吧!」
上官睿就瞪著安元志,他就不信安元志真敢打他。
安元志看著上官睿咬牙,突然就又笑了,說:「我跟那些人一樣?遲早有一天,我把那些人都***殺了!人命算個屁!」
上官睿就覺得面前的這個安元志很陌生,看著這個人,上官睿的心裡一陣發寒,不是害怕,這個時候上官睿只是有了一種預感,也許有一日,安元志會沖他揮刀,他會死在安元志的手上。
安元志這時卻低頭看看自己的靴子,他踩在了血水裡,穿在腳上的這雙靴子算是毀了,「***,死一個人,毀我一雙鞋!」安元志嘀咕了一聲。
與此同時,安錦繡心裡想的跟安元志一樣,自己的一雙鞋毀了。
從御書房的高台上走到太子和福王的跟前,這一段路安錦繡走得沒有看起來那樣輕鬆,等終於到了太子和福王的馬前後,安錦繡暗暗地吁了一口氣,腳下的繡鞋踩在地上有些黏膩,可能沾到了什麼人的血肉。安錦繡有些心疼自己穿著的這雙繡鞋,這雙鞋自己今日剛剛穿上,往後就不能再穿了,真是可惜了這雙鞋上的好綉功。
白承澤在離著安錦繡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就是想再往前走,福王也不會同意了。
安錦繡也不看太子,仰頭看著福王道:「福王爺,聖上的聖旨在這裡,你不下馬接旨嗎?」
福王看了安錦繡一眼,這個女人的膽子倒是大,見到這麼多的死人,連眼都不眨,就這麼走到了他的馬前。
「我父皇真的醒了?」太子這時開口問安錦繡道。
「安氏不敢假傳聖旨,」安錦繡對太子恭敬道:「請太子殿下與福王爺下馬接旨吧。」
太子看向了福王。
「下馬,」福王道:「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有何可怕的?」
太子與福王先後下了馬。
安錦繡往後退了幾步,將手中的詔書高高舉起,道:「太子殿下,您跪下接旨吧。」
福王護著太子往前走,一邊看著安錦繡身後站著的白承澤道:「五殿下還是帶著你的人退後一點的好,不要逼本王當著安妃娘娘的面跟你動手。」
白承澤帶著人又往後退了退。
「你也退後,」福王指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安錦繡身旁的袁義道:「你是安妃娘娘的什麼人?武藝不錯,當本王方才沒有看見你殺人的樣子嗎?」
「沒事,袁義退後,」安錦繡小聲跟袁義說。
「他們拿箭對著你啊!」袁義小聲跟安錦繡急道。
在太子與福王的身後,叛軍們的弓箭手張弓搭箭,數十支明晃晃的箭頭正對著安錦繡等人。
「怕什麼?」安錦繡看了一眼這些飛箭,跟袁義小聲道:「今天要是我的死期,躲是躲不掉的,袁義聽話,你退後,」
「說完悄悄話了?」福王的目光在安錦繡和袁義的身上來迴轉著,大聲問了一句。
袁義慢慢地後退了,眼睛瞪著福王幾乎噴出火來。
安錦繡往太子的跟前走了幾步,說:「太子殿下,你要站著接聖上的詔書嗎?」
太子望著安錦繡,這個女人在安府當姑娘時他就見過她,那時的安錦繡跟現在這個傾城的美人好像是兩個人。
「太子殿下?」安錦繡又喊了太子一聲。
太子往前走來,福王就跟在太子的身邊,不過他的注意力在安錦繡身後,虎視眈眈的白承澤等人身上,安錦繡沒有被福王放在眼裡。
安錦繡捧著詔書,看著太子到近前了,不等太子跪下接旨,她的雙手就一松。
太子正做著要下跪的動作,看著安錦繡手上的詔書往地上掉了,太子愣怔住了,身體維持在了一個要跪不跪的樣子。
福王看見傳位詔書要掉在地上了,下意識地彎腰要接住詔書。
安錦繡冷眼看著福王彎腰,福王雖是白氏諸王中少有的幾個領兵人,可是身高並不算高大,彎下腰,那身高看著跟安錦繡齊平。「聖上!」安錦繡聲音驚異地喊了一聲。
福王一驚,猛地抬頭往前看,他以為是世宗出現在了高台上。
安錦繡手中的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將福王的額頭劃破。
福王叫了一聲,反手一掌就打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一刀出去后,身子就往地上坐去,堪堪躲過了福王這一掌,但還是被掌風傷到,左肩劇疼一下,隨後就動不了。
「放箭!」福王捂著額頭上的傷口大喊。
「白笑天!」安錦繡坐在血水裡,跟福王大喊道:「我的刀上有毒!你必死無疑!你們這些叛軍,要跟著一個將死之人赴黃泉嗎?!」
安錦繡的喊聲讓面對著她的叛軍弓箭手們愣住了。
「福皇叔!」太子這時驚叫了一聲。
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在血水裡,依然閃著幽幽的青光。
一隻飛箭離弦而去,分開了將天地都籠罩住的雨幕。
安錦繡被一個人護在了懷裡,等她反應過來時,她的身遭已經又成了一個屠殺場。
「福王已死!你們還要反抗?!」白承澤死死地護著安錦繡,沖叛軍們大喊道。
安錦繡看見白承澤的左肋下多了一個箭頭,最先的那一箭從白承澤的肋下射進,穿透了白承澤的身軀。
「你沒事吧?」白承澤回過頭來,又大聲問安錦繡道:「你有沒有事?!」
「你,」安錦繡的聲音發澀。
「我在這裡,」白承澤看著安錦繡認真道:「你不會有事!我說過要保你平安的!」
有些事,前世求不到,這一世來得突如其來,只是心早已冷了。
「主子!」袁義揮刀殺了過來。
「護著你主子先走!」白承澤跟袁義喊道。
袁義拉住了安錦繡的左手,想將安錦繡帶回御書房去。
傷處被拉扯到,安錦繡痛哼了一聲。
「傷到了?」袁義忙就鬆手,這才注意到安錦繡的左肩不對勁,肩塌著在,好像骨頭斷了。
「沒事,」安錦繡扭頭去看太子。
太子跪在福王的身邊,榮雙給的毒藥,不愧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見血封喉,福王的屍身此時呈烏黑色,雙目圓瞪,死不瞑目。他這一生也算是歷經沙場風雨,沒想到最後竟然栽在一個後宮女人的手裡。
袁義把安錦繡護在自己的身後,手中的刀與一個叛軍手中的長槍撞在一起,另一個叛軍想繞到袁義和安錦繡的身後去,卻又被韓約攔了下來。
「走啊!」白承澤回頭跟安錦繡喊,這個時候來不及做什麼算計了,白承澤這會兒只知道自己不想看著安錦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