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你只能怪自己
安元志把上官平寧輕輕地放在了床上,又給上官平寧蓋好了被子。
范舟說:「少爺,你一點也不擔心?」
「讓她去告,」安元志小聲道。
范舟看安元志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覺得自己之前為安元志擔心有點傻,轉身去拿了一個暖焐子來。
安元志把焐子塞進了上官平寧的被窩裡。
花林這時在床邊上打了一個飽嗝,看安元志和范舟都看向了他,不好意地把頭一低。
范舟說:「少爺,你們今天去吃什麼好東西了?」
安元志讓花林自己去倒水喝,一邊斜了范舟一眼,說:「我們吃了不少好東西,我就是跟你說了,你能吃到一樣嗎?」
范舟撇嘴,當著花林的面,他不想跟安元志沒大沒小的鬥嘴。
安元志招手又叫過了花林,讓兩個小小少年站在了一起,指指睡在床上的上官平寧,說:「這一次我,衛國侯,二少爺都得去雲霄關,你們兩個要照顧好小少爺,聽二夫人的話,知道了沒有?」
范舟和花林都點頭。
安元志說:「這話我只跟你們兩個說,若是衛國侯府里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們不要來找安府,若是朱雀大營的慶楠在,你們就去找他,他會幫你們。」
范舟說:「少爺,你不要嚇我,能出什麼事?」
「這我哪知道?」安元志給了范舟一下,小聲道:「記住我的話了?」
花林說:「記住了,少爺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少爺。」
安元志拍了拍花林的肩膀。
范舟說:「二少爺這次為什麼一定要跟去?他又不會武藝。」
「傻子,」安元志說:「軍里就不要讀書人了?衛國軍現在這麼多兵將,還是自家兄弟用起來放心啊。」
花林說:「少爺,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安元志搖頭道:「你們沒去過雲霄關,***,在那裡打仗就是遭罪。」
花林和范舟聽安元志這麼一說,臉上都現了愁容。
「我安元志不會是個短命的命,」安元志看兩個半大小子都發了愁,笑了起來,一人頭上敲了一下,說:「放心吧,安少爺會回來的。」
「怎麼又敲人頭呢?」范舟抱著頭抱怨。
花林卻只是摸著頭笑了笑,他生下來就是戰奴,被上官勇從城南街市上撿回來后,跟妹妹花朵才過上了好日子,對於花林來說,別說安元志敲他的頭了,就是把他打一頓,他也不會抱怨。
安元志看著范舟說:「小子,其實我信你還不如信大王這隻猴子呢。」
大王這會兒正趴邊上打著盹,聽見安元志喊他,動了動耳朵。
范舟嘀咕道:「人能跟猴子比嗎?」
安元志扭頭又看看上官平寧,小胖子這會兒睡得小臉紅彤彤的,這覺一看就是一場好覺。
范舟拉一下安元志的袖子,說:「少爺,你不去見太師?」
「見啊,」安元志說:「我正等他命人來傳召我呢,太師大人多忙啊。」
范舟看著花林吐了吐舌頭。
安太師這時跟周老太君坐在老太君院中的堂屋裡,幾個宮裡的嬤嬤站在堂屋外的廊下。
聽見大管家來說安元志不肯過來,老太君什麼話也沒說。
安太師忙揮手讓大管家退出去候著,跟老太君說:「母親,元志這個孽子,兒子一會兒就去教訓他。」
老太君冷笑,說:「教訓?你如今是能罵他,還是能打他?」
「母親……」
「安元志如今還肯姓安,我們就該燒香謝佛了,」老太君打斷了安太師的話,道:「你就不必說這些過嘴癮的話來哄我了,有皇貴妃娘娘給他撐腰,安元志還要怕什麼人嗎?」
安太師苦笑,說:「母親,元志還是知道孝道的。」
「他再出息,這家也是元文的,」老太君冷道:「我現在只要你做到這一點。」
安太師忙點頭,說:「這個自然,元志也不會想要安家的。」
「你知道他在想什麼心思?」老太君道:「我知道元文的本事遠不如他,只是若我們安家嫡庶不分,捧庶子踩嫡子,其他的大家們會怎麼看我們?元文他們這一代過去后,我安府的庶子里還能再出一個元志這樣的嗎?這些庶子若是仗著前頭有元志這個榜樣,沒本事卻心大,安家一定亂套。」
安太師點頭稱是。
「在元志他們姐弟的眼裡,我這個老太婆就是惡人,」老太君小聲道:「這個惡人我認了,就算我日後不得好死,我也對得起安家的列祖列宗了。」
「母親若是這麼說,兒子就無地自容了,」安太師沖老太君拱手作輯。
老太君搖了搖頭,她現在能為嫡孫們做的,也只能是說說這些敲打兒子的話了。安元志又要上沙場了,危險卻也是他再上層樓的機會,得勝歸來之後,安元志必定比現在還要風光,到那時候,安元文這個安家的嫡長子在安家要如何立足?
安太師沒有想著去探探老太君現在在擔心些什麼,小聲跟老太君道:「公主殿下的事?」
老太君說:「不能讓她進宮去。」
安太師說:「兒子不會讓她出府門一步的,只是這位公主殿下日日夜夜這樣一個鬧法,母親,眾口難防啊。」
老太君看著安太師,說:「元志對他這個公主媳婦到底是怎麼想的?」
安太師搖了搖頭,說:「這就是一對冤家。」
「娘娘呢?」老太君道:「娘娘是個什麼意思?」
「娘娘當初不願意元志娶公主殿下,」安太師道:「只是有個駙馬的身份,對元志來說畢竟也是好事,所以……」
老太君看安太師話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的樣子,便接話道:「所以元志才執意娶了公主殿下過門?」
「是啊,」安太師點頭道。
「那就讓公主殿下以後安靜度日好了,」老太君說道:「總是這麼個鬧法,別說是我安家的臉面,就是皇家的臉面也會被她鬧沒的。」
安太師忙道:「母親的意思是?」
老太君說:「給她吃些東西吧,公主殿下受了傷還能這麼鬧,看來她的身體是太好了,人啊,什麼都不能太好,否則折壽。」
安太師鎖了眉頭。
「你還要想什麼?」老太君道:「她消停了,對所有人都好。」
安太師說:「她是元志的嫡妻,這樣一來,元志日後的子嗣怎麼辦?」
老太君說:「這也要元志願意讓她生吧?」
安太師撫額。
「皇家再怎樣,也不能管著人生病吧?」老太君又道:「再說了,我看公主殿下也不像是還能再受寵的樣子,我們安家就養著她好了,權當多一張嘴吃飯了。」
安太師說:「這事還是問問元志的意思吧。」
「好,」老太君說:「你去問他,再過一日他就要隨聖上出征了,這事還是儘快做的好。」
安太師起身道:「兒子知道了,太君休息吧,兒子不打擾了。」
老太君點了一下頭。
安太師往後退了三步,然後轉身走出了堂屋。
屋外一陣秋風蕭瑟,幾個嬤嬤木雕一樣地站在廊下,安太師打了一個寒戰。
「太師要走了?」一個嬤嬤給安太師行了禮。
安太師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頭后,從幾個嬤嬤的面前走了過來。
大管家這會兒正等在院中,看安太師出來了,忙走到了安太師的身邊。
「叫五少爺去我的書房,」安太師走出了老太君的院子后,命身後的大管家道。
大管家應了一聲,往安元志住的院子那裡跑了去。
老太君在安太師走出堂屋之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臉上顯出了疲態,在安太師面前還硬撐著的當家太君的氣勢,一下子消失了個一乾二淨。老太君靠坐在椅背上,看著頭頂的屋樑,右手飛快地轉著一串瑪瑙的佛珠。
「雲妍公主,」老太君自言自語了一句雲妍公主的名號,搖頭笑了一聲,這世上的女子,就算貴為公主,最後也還是要靠著丈夫的,安家給了雲妍公主大半年的時間了,可笑這個公主殿下就是想不明白。老太君停了手,佛珠在老太君的手裡靜止不動了,「你只能怪自己了,」老太君最後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堂屋裡的燭火忽閃著,照得老太君的臉蒼老也猙獰。
安太師在書房裡沒坐上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安元志的聲音,「父親?」
「進來,」安太師說了一句。
安元志推門走了進來,先給安太師行禮,然後說道:「父親跟太君商量出什麼辦法來了?」
安太師手指點點,讓安元志坐。
安元志在安太師的下首處坐了下來,說:「我聽范舟說了,那個女人又瘋了半天了?」
安太師說:「你們大人打架,怎麼能讓平寧看到?」
安元志搖頭道:「這次是我疏忽了。」
「平寧要是傷到了,你要怎麼辦?」安太師問兒子道。
安元志撇了一下嘴,平寧要是傷到了,他一定弄死那個女人啊,這還用問嗎?
「她是你的嫡妻,」安太師看安元志不吱聲,便道:「你日後的子嗣,你想過沒有?」
安元志一笑,說:「讓她為我生子?她把瘋病傳下來怎麼辦?天下女人多的是,我還找不到能為我生兒育女的女人嗎?」
安太師說:「你想好了?」
「這種事我怎麼能跟父親開玩笑?」安元志說道。
安太師拿了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書桌案上,說:「這葯不會讓人死,但可以讓人纏綿病榻,你考慮一下,要不要給公主殿下服用吧。」
安元志一愣。
安太師說:「你想清楚,服下這葯,她就不能為你生下嫡子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