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擋眼之物

  侍衛接過錢袋后,對著袁義千恩萬謝。


  「好生當差吧,」袁義對這侍衛道:「東宮有事,你儘快報到千秋殿去。」


  「小人明白,」侍衛忙道。


  這時一個太監一路小跑到了袁義的跟前。


  袁義往旁邊走了幾步。


  幾個侍衛也識趣地站地遠了一些,讓袁義能和這太監單獨說話。


  「袁總管,」這太監跟袁義小聲道:「太子殿下去了潔側妃那裡,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睡下了?」袁義說:「你確定?」


  「潔側妃的屋裡有動靜傳出來,」太監說:「奴才們一聽,就知道太子殿下又在潔側妃那裡歇下了。」


  「你把話說清楚,」袁義說:「什麼動靜?」


  這太監往袁義的跟前又走了一步,跟袁義耳語道:「潔側妃一向會叫床,只要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太子殿下在做什麼了。」


  袁義笑了笑,潔側妃他見過,看著冰清玉潔的一個人,沒想到到了床上竟是這樣的人。


  「袁總管,」這太監討好地看著袁義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盯著太子妃,」袁義也給了這太監一個錢袋,道:「娘娘不會虧待了你。」


  「奴才謝娘娘的賞,謝袁總管,」這太監忙跟袁義稱謝道。


  「不必多禮了,」袁義說著話,往東宮外走。


  得了賞錢的太監往左右看了看,往東宮裡跑去了。


  袁義出了東宮之後,侍衛們把東宮的這道小門給關上了。


  安錦顏一個人走回了自己的寢室,自己動手點燃了燈燭,往燈下一坐,拿起桌上的一本話本看了起來。


  大約半柱香的時辰之後,太子推門走了進來,頭髮還是半濕的。


  安錦顏放下手裡的話本,起身道:「殿下這麼快就過來了?」


  太子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道:「你想我跟潔側妃過到天亮嗎?」


  安錦顏拿了干毛巾走到了太子的跟前,伸手想給太子擦一下半乾的頭髮。


  太子推開了安錦顏的手,道:「不必麻煩了,這頭髮你不動它,時間長些,它自然會幹。」


  安錦顏把毛巾放到了茶几上,道:「可是有些事東西,殿下不爭,您就永遠也得不到。」


  太子說:「是太師讓安元信來的?」


  「元信在安家地位不高,」安錦顏小聲道。


  「上官睿都考中狀元了,」太子說道:「你的這個弟弟考了幾次了?一事無成的人,在安家怎麼可能地位高?」


  安錦顏道:「可他畢竟是太師嫡子。」


  「嫡出不過就是一個身份,」太子馬上就道:「我也是嫡出,現在朝中最風光的卻是老四,安錦繡和安元志都是家奴所生,這兩個人現在過得怎樣?」


  安錦顏一笑,沒有接太子的這個話頭,而是道:「妾身的意思是,父親讓元信過來,不會觸怒安錦繡。」


  「所以呢?」太子道:「太師還是想跟我打交道?」


  「殿下,」安錦顏道:「對於太師來說,有利可圖,他就會與你打交道。」


  太子看著安錦顏。


  「安家就是這樣,」安錦顏神情不變地道:「殿下應該知道安家的門風,到了今天還有什麼可奇怪的?」


  太子低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殿下,」安錦顏道:「人要認命,就什麼也不會再有了。」


  「你也知道安錦繡的本事,」太子道:「東宮上下都是她的眼線,你覺得你能是她的對手?」


  安錦顏道:「二殿下把東宮接到了自己的手裡,這應該是五殿下讓他這麼做的。」


  「老五?」


  「安錦繡幫著四殿下,五殿下不想四殿下在軍中成皇,那他就得找個人困住安錦繡的手腳,」安錦顏在太子的身邊坐了下來,道:「殿下,五殿下這是把算盤打到你的頭上來了。」


  太子看著安錦顏,突然就臉色一沉,道:「老五的人找過你?」


  安錦顏低斂了眉眼,並不答話。


  「你!」太子抬手想打,只是他平生不打女人,這手抬起了,遲遲落不下來。


  「殿下,」安錦顏道:「這是一個機會,你要是放過了,日後我們要去哪裡安身立命?」


  太子沒有作聲。


  「妾身也不多說了,」安錦顏道:「妾身相信殿下的手裡有可保命的東西。」


  太子站起了身,道:「你休息吧。」


  「殿下,」安錦顏也起身道:「安錦繡仗著的不過就是聖上的寵愛,如今聖上,上官勇,安元志都出征在外,你還怕安錦繡什麼?」


  太子往寢室外走。


  「殿下,有些東西在手裡不用,就只能是廢物,」安錦顏在太子的身後道:「還有,太師父子現在絕不是一條心。」


  太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安錦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太師是三公之首,理政之人,」安錦顏道:「他的名聲對殿下是有用的。」


  太子聽了安錦顏的話后,未置可否,快步走出了安錦顏的寢室。


  安錦顏回到了桌前坐下,窗紙已經發了白,只是雨還沒有停歇。


  千秋殿里,袁義將玉佩放到了安錦繡的面前,說:「這是太子妃賞給大公子的那個兒子的。」


  安錦繡把玉佩拿在手裡看了看。


  袁義說:「我覺得這玉佩沒問題。」


  安錦繡把玉佩往桌案上一扔,說:「她與太子跟安元信說了什麼?」


  「太子沒說什麼話就走了,」袁義道:「太子妃與安元信說的話也只是一些家常話,只說了一句擔心安家最後會落在少爺手裡的話。」


  安錦繡說:「元志對安家沒興趣。」


  袁義說:「太子妃在桌上寫了字,這個我就沒辦法能看清了。」


  安錦繡說:「沾水寫的?」


  袁義點了點頭。


  安錦繡嘆了一口氣。


  袁義說:「主子,太師怎麼會讓安元信去見太子妃呢?」


  安錦繡說:「好奇太子妃找安家做什麼,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得罪太子一次。」


  「太師還用怕得罪太子嗎?」袁義好笑道,安太師不是已經把太子完全得罪了嗎?

  安錦繡也笑,說:「太師就是這樣的人,該給人面子的時候,他會給的。」


  「安元信回去后,會把安錦顏跟他寫的東西,告訴太師嗎?」袁義問安錦繡道。


  「這個就要看太師的本事了,我覺得希望不大。」


  「這是為何?」


  「安錦顏找到安元信的頭上,她應該是知道在府里,安元信與元志是仇人的事了,」安錦繡道:「東宮的圍牆困不住這個女人啊。」


  袁義坐了下來,說:「那主子你要怎麼辦?現在是二殿下管著東宮了。」


  「聖上走了,我這個妃子是不能再管著太子的東宮了,」安錦繡道:「六殿下應該把東宮拿在手裡的。」


  袁義說:「二殿下管著東宮,很多事我們就做不了。」


  「白承澤,」安錦繡小聲道:「不是他,二殿下也不會想著去管東宮。」


  袁義的眉頭一皺。


  「讓人盯著東宮,」安錦繡道:「我們先不要動,看看太子想做什麼吧。」


  「不防患於未然嗎?」


  「白承澤想讓太子來擋住我的眼睛,」安錦繡道:「太子若是樂意當白承澤的棋子,那就讓他爬得再高些,最後摔得粉身碎骨好了。」


  袁義說:「那太子妃呢?」


  「太子沒了,這個女人還要怎麼活?」安錦繡冷聲道:「我想過不了多久,二殿下就會提議讓太子去見皇后了。」


  袁義一驚,說:「見皇后?皇后如今還能有什麼本事幫太子?」


  「一個項凌就攪得雲霄關大亂了,」安錦繡道:「皇后的本事至少不會比項凌的小吧?」


  袁義馬上就道:「那還是把皇后解決掉吧,聖上走時不是去見過皇后嗎?天知道聖上跟她說了什麼。」


  「皇后現在一死,就難保有些人會鋌而走險了,」安錦繡沖袁義搖頭道:「得留著她一命。」


  袁義聽了安錦繡的話后,半天沒說話。


  「不要太擔心了,」安錦繡看著袁義道:「我們只要活到將軍他們回來就可以了。」


  「將軍回來后,我們就可以走了?」袁義問道。


  安錦繡一笑,臉上有了一絲嚮往的神色。


  袁義的心裡有了一些酸澀,但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小聲道:「四殿下能如願以償嗎?」


  「鞭長莫及之事,我們就不要去管了,」安錦繡道:「能做的事我都做了。」


  袁義看向了窗外。


  安錦繡也看向了窗外,跟袁義幽幽地道:「何揚回來說,在路上看見很多流民在往京城這裡來。」


  袁義說:「京城一向不準流民進入的啊。」


  「是啊,」安錦繡道:「不知道哪裡又鬧災荒了。」


  袁義說:「明日我去打聽一下?」


  安錦繡搖頭,「我一個后妃不能問政事的,你去問了,反而落人把柄。」


  袁義說:「我可以出城去打聽一下。」


  「將軍幼時是隨族人從元汐逃荒到京都城外的,」安錦繡小聲道:「他們還算幸運,可以在京城郊外找到可以安家的地方。」


  袁義說:「現在京城郊外哪還有地方讓這些流民安家?轉眼就入冬了,雪一下,他們要怎麼熬過這個冬天?」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桌案。


  袁義突然就又泄氣道:「我說這些也沒用,我也管不了這事。」


  「明日太師會來見我,」安錦繡說:「我會問問他這事,京城不讓進,至少給他們指一個可以去的地方,給他們一點口糧吧。」


  「太師能願意?」袁義說:「他要是想管,早就管了,還用的著主子你跟他說嗎?」


  安錦繡搖一下頭,「知道了,我若是什麼也不做,那我心不安呢。」


  「主子。」


  「我求一個心安,」安錦繡看著袁義嘆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熬不過這個冬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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