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遮天蔽日

  經過人們的全力撲救,醉紅樓的這場大火沒有危及到它的左右鄰居。大火足足燒了大半夜,最後將一座原先富麗堂皇的銷金窟和裡面的人,全都燒成了灰燼。


  安錦繡在這天夜裡還是坐在小花廳里,夜不能寐,陪在她身邊的只有袁義。


  「逃不開,就只能一步步走過去了,」袁義小聲勸慰著安錦繡。


  安錦繡嘆息過後,望著袁義一笑,道:「幸好還有你陪著我。」


  袁義也只能是一笑,說:「主子莫怕。」


  「我不怕,」安錦繡的臉在燭光照耀下半明半暗,看著袁義道:「現在我們就以靜制動,等著吧。」


  與此同時,白承舟在自己的卧房裡喝得酩酊大醉,王妃在房中獨坐燈下垂淚。


  白承英這會兒在書房裡寫信,桌上,地上,被扔了不少寫廢的信紙。


  直到這天天將明時,白承英考慮再三,還是在信紙上寫上了,安妃與太師有隙,不見同心的話,之後頓了一下筆,白承英又寫道:「大哥魯莽不成大事,弟深覺大哥不可依重,望四哥三思。」


  將這封寫了一夜的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后,白承英才把這信疊好,裝進牛皮紙的信封里,用蠟封了口。之後,白承英把信拿在手裡,掂了幾下后,才沖書房的左弦窗說了一聲:「進來。」


  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從窗外躍進了書房裡,站在白承英的面前,小聲道:「爺。」


  「將這信儘快送到四殿下的手裡,」白承英道:「記住,到了軍中之後,打聽一下那個夏景臣現在是生是死,若是四殿下還沒動手,你就說是我的話,讓我四哥務必儘快動手,這事不易顧慮太多,省得夜長夢多。」


  「是,」這侍衛雙手接過了信,答應白承英道,


  「路上小心,」白承英又道:「不要被我五哥的人發現了你。」


  「奴才明白,」這侍衛領命道。


  白承英沖這侍衛揮了一下手。


  這侍衛身子很靈巧地又從左弦窗躍了出去。


  半月之後,先行到了雲霄關的安元志帶兵出城,在城外十里的官道石亭前,迎到了上官勇和十萬衛國軍。


  上官勇看到了安元志后,也沒有下馬,只是沖安元志招一下手。


  安元志騎馬走在了上官勇的身邊,說:「姐夫,你怎麼也先行到了?」


  「秋冬時節行軍太難,」上官勇小聲道:「我們兵到南雲關后,聖上就又分了兵,讓我帶十萬精兵先行,把軍中能帶的糧草都帶來了。」


  「那聖上他們吃什麼?」安元志馬上就問道。


  「不知道,」上官勇搖了搖頭。


  安元志扭頭看了看跟在上官勇左右的將官,說:「小睿子人呢?他沒跟姐夫一塊兒過來?」


  袁威這時在旁邊插了一句嘴,說:「少爺,這不才十萬衛國軍么,還有快二十萬衛國軍沒到呢,二少爺一定跟那二十萬在一起啊。」


  安元志白了袁威一眼,說:「行,現在你什麼都明白,我是蠢蛋行了吧?」


  袁威撇一下嘴,說:「我說什麼了,你就是蠢蛋了?」


  「姐夫,」安元志沒再理袁威,扭頭又要跟上官勇說話。


  上官勇卻道:「雲霄關怎麼樣了?」


  安元志搖頭,說:「糟糕透了,姐夫不瞞你說,我剛到雲霄關的時候,想死的心都有,那關外……」


  「行了,」上官勇打斷了安元志的話道:「有什麼話我們到了雲霄關再說。」


  等上官勇率兵到了雲霄關下時,大將軍風光遠已經帶著自己手下的將官們,等候在雲霄關下了。


  上官勇在離風光遠還有百米距離的時候,下了馬,大步走到了風光遠的面前。


  「衛國侯爺,」風光遠笑著衝上官勇一抱拳。


  上官勇看著風光遠卻是有些發懵,風光遠不過四十有五的人,竟然已經滿頭華髮了。


  風光遠看上官勇看著自己發懵,摸了摸自己的白髮,跟上官勇笑道:「侯爺,您這是?」


  上官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風光遠頭髮的事。


  站在上官勇身旁的安元志這時道:「姐夫,大將軍,我們別在這裡吹風了,有什麼話,我們進城說吧。」


  風光遠說:「五少爺說的對,侯爺,我們進城再說。」


  上官勇一行人跟著風光遠進了雲霄關。


  自有風光遠麾下的將軍安排十萬衛國軍,在雲霄關中的一處駐兵處駐兵下來。


  上官勇進了雲霄關后,直接就跟風光遠去了南城,上了城樓之後,遠眺關外的沙鄴大軍聯營。


  「侯爺有何想法?」風光遠站在城樓上,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小聲道:「遮天蔽日,就算沒有百萬之眾,關外的沙鄴大軍至少七八十萬吧。」


  風光遠點一下頭,說:「這仗打到現在,沙鄴人沒死幾個。」


  上官勇跟著風光遠在城樓上站了足足一個時辰,把南城的各處防務也都看了一遍,才跟著風光遠回到了帥府。


  風光遠在自己的帥府里,為上官勇一行人擺了接風宴。


  上官勇一杯酒下肚之後,就問起風光遠雲霄關的戰事。


  風光遠苦笑道:「我如今只能帶兵縮在關中,侯爺,繼關外的那一百零八座邊寨丟了之後,雲霄關的四座附城也都落入了沙鄴人的手裡。」


  上官勇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把酒杯輕輕地放在了桌案上后,上官勇才問道:「怎麼會連附城都丟了?」


  「地道,」風光遠道:「四座附城與雲霄關之間都有地道可通,戰時,我軍通過這些地道可攻可守。只是,這一次出了一個項凌,這個混帳把地道的地圖也默出來,獻給了藏棲梧。沙鄴人在關外挖開了地道,我若不是命人把雲霄關中的地道堵了,估計這雲霄關現在已經在藏棲梧的手中了。那四座附城,」風光遠話到這裡,嘆了一口氣,道:「我無法派兵去救,守城的將士們儘力了,最後……」


  風光遠的話沒有說完,但上官勇想知道的東西已經都知道了。


  風光遠舉杯道:「來,衛國侯爺,我們喝酒。」


  上官勇沒有再舉杯,而是跟風光遠道:「聖上的大軍還有一段時日才能到,將軍還是要耐心等待。」


  「還要等?」上官勇的話音剛落,馬上就有在座的風光遠麾下將領大聲道:「聖上到底什麼時候能到?上一回五少爺來時,說要等,現在衛國侯爺到了,我們還是要等?」


  上官勇看向了這員將官,道:「朝廷大軍要在南陽關外先行集結。」


  「這個我們都知道,」這將官道:「只是,侯爺,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具體的日子?」


  上官勇道:「只要閉關不出就可,你這是怎麼了?」


  這將官跳了起來,把手裡的酒杯往地上一砸,說:「我們等……」


  「你想幹什麼?」風光遠拍了桌案,訓這將官道:「我還沒死呢,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這位人高馬大的將官被風光遠訓了之後,一屁股坐下了。


  「衛國侯爺說的沒錯,」風光遠道:「我們如今只要閉關不出,那這雲霄關就可不失。」


  有上官勇麾下的將官這時問風光遠道:「風大將軍,沙鄴大軍號稱百萬之眾,他們在關外這麼長時間了,他們的糧草能跟的上?」


  風光遠看著上官勇道:「這一次聽說藏棲梧傾了沙鄴舉國之力,更何況他手裡還有我們一百多座邊塞,四座附城,糧草他們不缺,他們只是在等我們彈盡糧絕。」


  「城中的糧草已經不繼了?」上官勇問道。


  風光遠道:「這倒不至於,沙鄴人一日圍不了城,雲霄關的糧草就一日斷不了。」


  這時,從廳外傳來了擂鼓吹號的聲音。


  「沙鄴人又在關外叫陣了,」安元志跟上官勇小聲道。


  上官勇注意到,風光遠聽到這聲音後手抖了一下。


  「吃酒,」風光遠舉杯跟席間的眾人道。


  這酒其實已經吃不下去了,上官勇跟風光遠又喝了三杯酒之後,便起身告辭。


  風光遠也沒留上官勇,顯然也是沒有心情。


  等上官勇由風光遠陪著走出帥府的這間廳堂后,聽見有女子的哭聲從帥府後宅那裡傳來。


  「侯爺請,」風光遠手往前伸,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風光遠如同沒聽到這哭聲一般,便也不問,帶著麾下的將領快步走出了帥府。


  「侯爺,」有將官騎馬離了帥府之後,就要跟上官勇說話。


  「不要多言,」上官勇抬一下手道:「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


  一行人一路默不作聲地回到了駐兵地。


  這駐兵地原本就是安元志駐兵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是現成的。


  「去備飯,」安元志回到了駐兵地之後,就命手下的中軍官道:「酒就不要上了。」


  這中軍官領命之後,快步跑走了。


  「你們先去看看各自的兵馬,」上官勇命自己的這些將官道:「把人和馬都要安頓好了,無我的將令,誰也不準私出營房。」


  「末將遵命,」眾將官齊聲領命之後,退了下去。


  「姐夫,我們回房說話吧,」安元志在眾將退下之後,跟上官勇小聲道:「你的房間我已經事先命人準備好了。」


  上官勇跟著安元志到了一間很寬敞,收拾的也很乾凈的房中。


  安元志說:「這個院子一共四間房,夠姐夫你和親兵們住了,我和袁威他們就在隔壁住著,你有事在院中叫我一聲就行。」


  上官勇坐在了一張木椅上,說:「說說吧,雲霄關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看風光遠和他手下的將官們都不太對勁?」


  安元志坐在了上官勇的身邊,說話之前,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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