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6紅布條

  這會兒忙著打仗,安元志自己都沒空找女人去,他有空給夏景臣找女人,為席家留種?安元志沖白承允搖了搖頭,說了句:「我這會兒沒空,再說了,四哥,這事憑什麼我去做啊?」


  「那你就帶一個活著的席琰到雲霄關來,」白承允說道。


  安元志只得點了頭,說:「四哥放心,我一定儘力。」


  「不是儘力,」白承允道:「是一定要護好席琰。」


  安元志沖白承允一抱拳,道:「元志遵命。」


  白承允很難得地給了安元志一個笑臉,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說:「去吧。」


  安元志轉身想走,想想又跟白承允道:「四哥,這事你最好跟我姐夫說一聲。」


  「知道了,」白承允答應了安元志一聲,把手裡的信又塞到了安元志的手裡,小聲道:「你拿著這信,席琰見到這信后,就會信你了。」


  安元志把信揣衣兜里了,走到了官道上,上了馬,跟部下們喊了一聲:「出發。」


  安元志一行人跑遠了之後,白承允身邊的侍衛長才跟白承允道:「爺,我們回去吧,再待下去,怕是聖上要問啊。」


  白承允神情莫明地看著安元志跑走的方向,最後翻身上了馬,跟左右道:「走吧。」


  雲霄關的北門下,上官勇在門前的石板路上來回踱著步,知道白承允出城送安元志之後,他就到這兒等著來了。


  白承允回城之後,一眼便看見在路上等著他的上官勇,在上官勇的面前下了馬後,就問道:「是我父皇讓你來迎我的?」


  上官勇替白承允拉著馬韁繩,搖頭道:「四殿下,聖上這會兒應該已經休息了。」


  白承允跟自己身邊的侍衛道:「讓衛國侯爺給我拉著馬韁繩?」


  這侍衛忙上前,躬身接過了上官勇手裡的韁繩。


  白承允四下里看了看,看見離自己的不遠處,在一個茶棚,老闆早已收攤回去了,只是擋風遮雨的棚子和桌子長條凳還在那兒放著。白承允邁步就往茶棚走去,跟上官勇道:「我也不費事跟你去衛國軍的軍營了,我們就在這裡坐坐吧。」


  上官勇跟著白承允坐在了這個茶棚里,特意坐在了上風處,替白承允擋著一些雲霄關冬季里,呼呼作響的烈烈西風。


  白承允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城樓,又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跟上官勇道:「元志帶著人走了。」


  上官勇道:「四殿下放心,衛朝已經叮囑過元志,他不會在路上胡來的。」


  白承允道:「席琰與我早有聯繫。」


  上官勇抬眼看向了白承允。


  白承允把自己在城外跟安元志說的話,又跟上官勇說了一遍。


  上官勇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沉默了一會兒后道:「四殿下,朝堂之事衛朝到了今天也不太懂,衛朝只知道兩軍陣前,心軟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皇位之爭,本也是一場生死之戰,四殿下這樣做,真的好嗎?」


  白承允道:「我已經聽元志發過一頓脾氣了,你現在也要跟我發一頓脾氣嗎?」


  上官勇說:「衛朝不敢。」


  「這事你知道即可,就不要再外傳了,」白承允道:「有什麼事,等打完這仗再說吧。」


  上官勇點頭。


  「席家軍在我祈順與玉關鐵騎齊名,」白承允道:「只是衛朝你的衛國軍同樣戰功顯赫,就算老五得到了席家軍,有衛朝你在,我也不怕他。」


  上官勇只能還是點頭,到了最後,如果四五兩位皇子只能通過兵戎相見,來一決皇位與生死,那他也只能參與其中,無處可逃啊。


  白承允站起了身來,上官勇跟著站起身來,就聽白承允跟他小聲道:「席琰投到我的門下,戰戰兢兢這些年,我不能為了我的皇位,讓他富貴沒有求到,反而斷了血脈。」


  白承允帶著人離開了,上官勇又在茶棚里一個人坐了一會兒。安錦繡跟他說過,白承允是重情義的人,如今看來安錦繡這話不假,只是,上官勇深鎖著眉頭,白承允這樣的Xing子,在奪嫡之爭中能佔到好處嗎?帝王Xing子仁義對黎民是好事,可是這會兒白承允還沒當上皇帝啊。


  袁威拿了一壺酒過來,放到了上官勇的面前,說:「侯爺,我們今天在北城這兒守城了?」


  上官勇抬頭看看不遠處的城樓,打開了酒壺的塞子。


  袁威坐在了上官勇的左手處,說:「出事了?」


  上官勇喝了一口酒,道:「你不是也在擔心著夏景臣的事嗎?」


  袁威說:「夏景臣終於鬧出事來了?」


  上官勇也沒瞞袁威,把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道:「我本來準備問過四殿下之後,讓你去給元志傳話的,現在看來不用了。」


  袁威呆坐了半天,最後接過上官勇遞過來的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跟上官勇說:「四殿下人倒是個好人。」


  上官勇嗯了一聲。


  袁威說:「我就怕他好人不長命啊。」


  「命這個東西,誰能說的准?」上官勇嘆了一句。


  袁威說:「要不我帶些人去追少爺吧,他就帶了六百人,要是跟五殿下打起來,六百人夠使嗎?」


  「席家軍有三十餘萬,」上官勇道:「真打起來,你帶多少人去也沒用。」


  袁威愁道:「那少爺能護著席大將軍到這兒來嗎?不要最後人沒帶回來,少爺把自己賠進去了。」


  「你去追元志,」上官勇道:「跟他說,發現事有不對,不要跟白承澤硬拼,帶著席琰先行離開即可。」


  袁威說:「那我這就走。」


  上官勇把袁威的手一按,道:「白承澤如果沒有動作,那你們就什麼也不要做,四殿下給元志的那封信,也讓元志收好,不要拿出來。」


  袁威點了點頭,起了身,上馬直奔了城門下。


  有守城的風家軍將領親自過來問袁威話。


  「我衛國軍里的袁威,」袁威跟這將軍說道:「奉我家侯爺之命,去追安五少爺。」


  將軍看了袁威手上的令牌,沒再多問,回身沖城樓上道:「開城門。」


  袁威出了雲霄關的北門,順著官道,一路往北跑去了。


  上官勇走出了茶棚,沖站在城門前的將軍抱了抱拳,上馬往衛國軍的駐軍地走去。


  風璃這時帶著自己的兩個婢女,站在雲霄關的觀音廟前。


  這觀音廟是雲霄關中唯一的佛寺,香火很盛,廟前的一棵老梧桐更是被雲霄關人神化,不但枝頭掛滿了雲霄關人心愿的,墜著小鈴鐺的紅布條,連高高隆出地面,又粗又壯的樹根都被香火熏成了烏黑色。


  風璃在樹下許了願,手裡拿著紅布條,指著梧桐樹的樹頂,跟兩個小丫鬟說:「我要把布條扔到那上面去,這樣我大哥一定能好起來。」


  兩個小丫鬟的個子沒有風璃高,脖子都仰酸了,也沒能看見這棵老梧桐的樹頂。


  「小姐,你行不行啊?」一個小丫鬟說:「我聽孫婆婆說,扔到高處就可以了啊。」


  孫婆婆雲霄關人,時常為帥府送些做好的綉品,風璃對這位老婆婆的話是深信不疑,說:「那我扔到樹頂不是更靈驗了嗎?」


  兩個小丫鬟後退了十來步,才看到樹頂。冬季梧桐葉落,這樹葉子落光了,枝上掛著不知道多少紅布條,只是樹頂那裡,什麼也沒有。


  鳳璃奮力地將紅布條往樹頂那裡拋去。


  西風冷冽,紅布條被風璃拋到了頭頂,眼看著要掛在枝頭了,卻被風吹著,飄出去很遠,最後落在了地上。


  風璃一次不行,又試了一次,卻發現要想在起風時,將輕飄飄沒什麼份量的紅布條掛到高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姐,再來就是第三次了,」一個小丫鬟站在一旁,一臉忐忑不安地提醒風璃道。


  孫婆婆說過,三次不中,那就說明心愿難了了,這是樹神給許願之人的答案,三次之後,就是將紅布條掛的再高,於許下的心愿而言,也是無濟於事了。


  風璃當然也記得孫婆婆說過的話,當下站在樹下不敢再扔布條了。她許下願大哥風珏能活下來的願,紅布條若是還不能掛在枝頭,那就是樹神在告訴她,她的大哥逃不過這次的死劫嗎?「沒道理啊,」風璃跟自己的小丫鬟道:「向太醫都說,我大哥不會死。」


  「那小姐你再試一次,掛上去就好了嘛。」


  又一陣大風從三個女孩的面前刮過,幾乎將風璃捏在手裡的紅布條吹走。


  風璃說:「要是還掛不上去怎麼辦?」


  兩個小丫鬟誰也沒敢說話了,大公子的事,她們誰也擔不起啊。


  一樹的鈴鐺在風中「叮叮噹噹」地響著,風璃仰頭看樹,卻怎麼也不敢再扔布條了。


  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風璃回頭望去,就看見一隊人馬往她這裡來了,騎馬走在最前面那人,她還看不清這人的臉,只看這人高大的身材,風璃就小聲喊了一聲:「衛國侯爺?」


  「小姐,紅布條!」兩個小丫鬟一起高聲喊了起來。


  風璃微微失神一下,手裡的紅布條被風吹著,飄上了半空,「呀!」風璃驚叫了起來。


  上官勇只覺得什麼東西往自己這裡落了過來,沒多想,伸手一接,將紅布條接到了手裡,借著月光一看,墜著小鈴鐺的紅布條上寫著字,「願我大哥風珏能好起來,長命百歲。」


  「衛國侯爺,」風璃看著馬到了自己跟前的上官勇,喃喃地喊了上官勇一聲,心中驚喜,臉上露出了笑容。


  上官勇下了馬,將紅布條遞還給了風璃,說:「這是什麼?許願的東西?」


  風璃點了點頭,心跳突然就又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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