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玄武

  安錦繡腳尖點一下流到了她腳下的血水,小聲跟袁義說:「元志給我們的遺旨不對。」


  「什麼?」袁義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安錦繡把世宗留給皇后的詔書遞給了袁義。


  袁義把詔書匆匆看了一眼,然後小聲叫道:「聖上真的要殺你和九殿下?」


  安錦繡說:「這個不重要,你看這詔書上的印。」


  袁義又盯著詔書的印章看,然後說:「這跟少爺拿來的那份上的一樣啊。」


  「玉璽,」安錦繡看著袁義道:「這是玉璽。」


  袁義說:「聖上的聖旨自然是用玉璽啊。」


  「聖上是說他帶著玉璽走的,」安錦繡看著袁義手裡的詔書道:「可是玉璽在御書房裡封著呢。」


  袁義第一時間沒能想明白安錦繡的話,等他把安錦繡的話想了想后,手裡的詔書掉在了腳下,袁義瞪大了眼睛跟安錦繡道:「那遺旨是假的?」


  「我昨天沒能想起來這個,」安錦繡說道:「方才看到這詔書,我才想起玉璽的事來。」


  「你確定?」袁義不相通道:「你怎麼知道玉璽在御書房裡的?」


  「我讓人找過,」安錦繡說:「還有,吉和有事不會瞞著我的。」


  袁義往下一跌,坐在了安錦繡的身邊,跟著安錦繡一起看著殿中,橫七豎八堆疊在一起的屍體。


  「想到將軍死,我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安錦繡跟袁義道:「我也不相信元志會騙我。」


  「那那遺旨是怎麼回事?」袁義也不知怎麼地,突然就沖安錦繡語氣很差地道:「聖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玉璽?還是說,遺旨是聖上在京城的時候就立好的?」


  「我也想過,」安錦繡說:「只是,一邊立秘詔說,我若要立九殿下為皇就殺了我們母子,一邊又立遺旨說,立九殿下為皇?聖上是身體不好,可不是失心瘋。元志拿的那道遺旨若是真的,那遺旨里就應該提到皇後手上的這道秘詔作廢的話,或者賜死皇后的話,那道遺旨是什麼也沒有啊。」


  袁義在安錦繡的身邊坐立不安。


  「九殿下成皇,」安錦繡嘆道:「看來元志,還是顧著安家了。」


  袁義騰的一下從坐榻上跳起了身來,說:「那主子你還等什麼?趁著城裡這會兒正亂著,我帶著你和九殿下走,我們,我們去向南河找將軍去,到了軍中,太師和少爺還能再逼你?」


  「來不及了,」安錦繡道:「昨天我還能走,不過今天,我走不了了。」


  「為什麼啊?」袁義跟安錦繡喊。


  「一天的時間,足夠太師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安錦繡說道。


  「他安排什麼?」


  「毀掉真的遺旨,在城中放出九殿下奉旨要成皇的消息,」安錦繡說道:「我問過元志了,慶楠他們都沒有進宮來,原本他們完事之後,應該進宮來見我的。」


  「他們,」袁義著急道:「他們被攔在宮外了?」


  「天快亮了,」安錦繡指了指殿下還是映著火光,但已經隱隱放亮的天空道:「他們不會進宮來了。」


  「我們被關在宮裡了?」袁義氣急敗壞,忙活了半天,最後他們的身後還有黃雀?!

  「你帶著順嬪出宮去,」安錦繡跟袁義道:「找到六殿下,讓他帶著順嬪走。」


  袁義說:「你要我帶著順嬪出宮?」


  「我還是相信聖上會傳位於六殿下,」安錦繡道:「太師不會放過他的,你馬上就去,只要我與九殿下不動,不會有人攔你的。」


  袁義站著不動,臉色鐵青。


  安錦繡伸手握住了袁義的手,說:「讓六殿下快點走,他要報復我可以,讓他先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袁義說:「我走了,你怎麼辦?」


  安錦繡一笑,道:「我不會有事,我的命現在對安家來說再重要不過了。」


  「那,」袁義說:「你跟將軍呢?」


  「他還活著就好,」安錦繡臉上的笑容一斂,低聲道:「我只求他還活著。」


  「那遺旨是假的,」袁義跟安錦繡小聲叫道:「那少爺的話就一句也不能信了啊,將軍一定還活著!」


  安錦繡點了點頭,說:「是啊,將軍一定還活著。」


  「主子,」袁義半蹲下身,面對著安錦繡道:「你喬裝一下,把九殿下裝在箱子里,我護送你們混出宮去。你真讓九殿下做了皇帝,你跟將軍怎麼辦?你帶著一個皇帝怎麼離開?」


  「母妃!」殿外這時傳來了白承意的聲音。


  袁義站起了身。


  白承意被一隊兵將護衛著,走到了正殿的門前。


  「我們走不了的,」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


  「末將玄武大營主將木方藝叩見娘娘,」站在白承意身後的將軍跪地,給安錦繡行禮道。


  「母妃,」白承意想往殿中跑,可是一殿的屍體,這讓白承意不敢往裡走。


  「袁義,」安錦繡拉著袁義的手晃了一下。


  袁義一口血堵在嗓子眼裡,嘴裡的血腥味怎麼都消不下去。


  「母妃,這到底是怎麼了?」白承意看自己連喊了安錦繡兩聲,安錦繡都沒回應他,直接哭了起來。


  「木將軍平身,」安錦繡跟還跪在殿外的木方藝說道。


  「末將謝娘娘,」木方藝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四九,你把九殿下抱進來,」雖然沒有看見四九和七九,可安錦繡還是這麼說道。


  四九和七九從兵卒們的身後擠了過來。


  袁義看著四九把白承意抱在了懷裡后,看向了安錦繡道:「主了,你要六殿下往哪裡走?」


  「他若沒有地方可去,」安錦繡小聲道:「讓他去向南河找將軍。」


  袁義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說:「將軍會護住他的Xing命。」


  「我去去就來,」袁義把手放在了安錦繡的肩頭上,低聲跟安錦繡道:「你一定要小心。」


  「你也一樣,」安錦繡道:「袁威已經走了,所以你不可以再出事了。」


  袁義點一下頭,轉身往殿外走去。


  四九抱著白承意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


  四九和七九的身上都帶著傷,看著安錦繡一臉的內疚。


  「九殿下,」安錦繡沖白承意張開了雙手,輕聲道:「到母妃這兒來。」


  白承意被四九送進了安錦繡的懷裡。


  小皇子到了自己母妃的懷裡后,馬上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沒事兒,」安錦繡輕輕拍著白承意的後背,小聲哄兒子道:「母妃在這兒呢,九殿下不怕。」


  四九和七九往安錦繡的跟前一跪。


  「起來吧,」安錦繡跟這兩個年輕的暗衛道:「不怨你們。」


  「主子,」四九小聲跟安錦繡道:「一定有人給他們帶路,只是這個人我和七九都沒看到。」


  安錦繡沖四九點一下頭,「我知道了,你們兩個起來吧。」


  四九和七九起身後,站在了安錦繡的坐榻兩邊。


  「木將軍,」安錦繡跟木方藝道:「你讓你的人把我這裡收拾一下。」


  木方藝忙應聲道:「末將遵命。」


  木方藝帶著兵卒們進殿來,往外抬殿中的屍體。


  當兩個兵卒抬到皇后的屍體的時候,這兩個兵卒雖然不認識皇后,可是看這個女人身上的衣裙上綉著鳳凰,兩個兵卒不敢動手下的這具屍體了。


  木方藝也不認識皇后,但穿這身衣服的會是什麼人,木方藝很清楚,看向了安錦繡,木方藝指著皇后的屍體問安錦繡道:「娘娘,這具屍體?」


  「這具屍體先放在一旁,我會讓人另行處置,」安錦繡哄著白承意,眼皮都不抬地跟木方藝說道。


  「快點,」木方藝回過頭,催促自己的這兩個手下道。


  兩個兵卒抬著皇后的屍體走出了殿去,將皇后的屍體單獨放在了庭院的一個角落裡。


  「母妃,出什麼事了?」白承意這會兒哭過了,又開口問安錦繡道。


  「有壞人,」安錦繡說:「不過已經走了。」


  白承意把臉埋在安錦繡的懷裡,輕輕地跟安錦繡哦了一聲,只有安錦繡的懷抱能讓小皇子感覺到安全。


  「木將軍這次帶了多少人進宮來?」安錦繡問木方藝道。


  木方藝躬身回安錦繡的話道:「回娘娘的話,玄武大營里只留了兩百兵卒留守,其他的人都被末將帶進宮來了。」


  「辛苦你了,」安錦繡跟木方藝道。


  在木方藝的眼裡,這會兒的安錦繡神情哀凄,完全就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婦人模樣。木方藝猶豫了一下,跪下跟安錦繡說:「娘娘節哀。」


  「節哀,」安錦繡的眼中流出了眼淚來,說:「從此以後,我除了哀,還能有什麼了?」


  木方藝哀聲嘆氣,方才他還覺得安錦繡坐在滿是屍體的大殿里,面不改色的樣子著實不似這世間的女子,這會兒看安錦繡一哭,木大將軍又覺得安錦繡可憐了。


  袁義這時衝進了雯霞殿的正殿里,在一群貴婦中找到了順嬪后,走到了順嬪的跟前,說道:「我家主子要見你。」


  順嬪渾身一哆嗦。


  袁義不由分說,拽起順嬪就走。


  「安錦繡人呢?!」坐在坐榻上的魏妃這時沖袁義高聲叫道:「讓安錦繡來見我!」


  袁義扭頭看了魏妃一眼,冷道:「我家主子會來見你,你在這裡等著吧。」


  「出什麼事了?」魏妃站起了身,看著袁義問道。


  「你等我家主子來吧,」袁義丟下這話后,硬把順嬪給拖出了雯霞殿的正殿。


  一殿的人,沒人敢攔袁義。


  順嬪被袁義拖出大殿後,幾乎是在哀求袁義了,說:「你要帶我去哪裡?」


  袁義一邊拖著順嬪往雯霞殿外走,一邊道:「我家主子讓我送你出宮去,你老實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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