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生死與共
這天的永康百姓在家中心驚膽顫地,聽著比前幾日更激烈的喊殺聲,北蠻人的聲音死死地壓住了祈順兵將們的聲音,這讓所有的人都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永康城怕是在今天就要被破了。
當人們聽到一聲巨響的時候,城中一片死寂。
劉姓族老在家中喃喃自語道:「完了,這是城樓塌了。」
北城的城樓坍塌下去一小半,北蠻人蜂湧而入。
蒼狼王在軍陣中大笑起來,手裡的彎刀指著城樓上的白承澤。
白承澤的心下一片絕望,但這會兒他也坦然,他已儘力。
「殺!」一陣怒吼聲從白承澤的身後突然傳了來。
白承澤愕然回頭。
一隊整裝的將士衝到了城樓坍塌處,與往城中衝殺的北蠻人廝殺在了一起。
白承澤睜大了眼睛,這支兵馬是……
「太後娘娘?!」城樓上的兵將隨即發出了驚叫聲。
白承澤往驚叫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安錦繡走上了城樓,箭服窄袖,一身的深黑騎裝,臉上也沒有戴面紗,就這麼信步走在滿是屍體和鮮血的城樓上,神情自若,依舊仿若畫中之人。
安錦繡走到了白承澤的面前,看著白承澤一笑,道:「王爺怕了?」
白承澤突然就怒道:「你怎麼會來?!」
安錦繡道:「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
「你,」白承澤氣極說不出話來。
安錦繡伸手從白承澤的臉上拭了些血在手上,小聲道:「我與你同生共死,你不願意?」
神情複雜地看著安錦繡的手,那手指上沾著自己的血,鮮紅的一點,白承澤突然就道:「好,你若不怕,我就帶你走黃泉路。」
安錦繡笑了一笑,笑容溫柔,也決絕。
「王!」一個親衛這時在蒼狼王的身邊,指著城樓跟蒼狼王大喊。
蒼狼王這會兒就在永康城下,他騎坐在馬上,抬頭看著永康城樓。
安錦繡走到了已經成了破洞的垛口前,目光一眼就盯住了千軍萬馬中的蒼狼王。
蒼狼王笑了起來,大聲沖城樓上道:「祈順安后?「
安錦繡也是一笑,聲音平淡地道:「漠北蒼狼王?」
蒼狼王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問安錦繡道:「你不怕?」
安錦繡道:「不過一死,哀家有什麼可怕的?」
「你不過一個女人?」
「女人又如何?」
「你祈順沒有男兒了嗎?」
「素聞蒼狼王橫掃大漠,未逢對手,」安錦繡臉上的笑容由溫婉變成了輕蔑,道:「不過這幾日看下來,你也不過如此,我祈順男兒守這孤城,你損兵折將,到了今日不還是只能站在永康城下?」
蒼狼王哈哈大笑起來,說:「你這女人有意思。」
「你也挺有意思,」安錦繡說:「明明心中害怕,卻還要放聲大笑,是不想哀家看出你這小兒心中驚慌嗎?」
蒼狼王弒父成王之後,還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說話,還叫他一聲小兒。
「王,」軍師在一旁急忙提醒蒼狼王道:「您不要受她的激將。」
蒼狼王沖安錦繡點一下頭,道:「等我抓到你,你最好也像現在這樣。」
「哀家會與我祈順將士生死與共,」安錦繡大聲道:「哀家怎會落入你手?」
「攻城!」蒼狼王怒吼了一聲。
白承澤將安錦繡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最後一戰,」安錦繡小聲跟白承澤道。
白承澤沒有回頭,只跟安錦繡嗯了一聲,說:「你不怕就好。」
「不怕,」安錦繡道,她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白承澤,這個人是有機會走的,帶著留下備用的那支兵馬離開永康城,只是這個人最後還是選擇了留下。
「我真的跟我父皇提過,」白承澤看著北蠻人湧向城樓的時候,突然跟安錦繡小聲說道:「我想娶你,在你嫁給上官勇之前。」
安錦繡沒有說話。
白承澤帶著部下迎著北蠻人衝殺了過去。
「我們若是連一女子都護衛不住!」不久之後,亂軍陣中傳來白承澤的喊聲:「我們算什麼男兒丈夫?!」
安錦繡手裡緊握著安元志給她的短劍。
「主子!」袁義擋在安錦繡的身前。
安錦繡小聲道:「袁義,是我害了你。」
「別跟我說對不起!」袁義突然就心中火起,沖安錦繡道:「我自己願意,與你無關!」
大漠這時狂風大作,黃沙將永康城這座小城席捲。
安錦繡靜靜地站在城樓上,祈順的兵將們將她護衛在身後,這個女子跟這座城一樣,是他們拚死要護衛的東西,若一個女子都不畏死,那他們這些男兒又怎能畏死?
血染了黃沙。
夕陽照著這邊城一角的時候,永康的四方城牆都告失守。
百姓們紛紛避入了祖先們傳下來的地道中,深入地下幾十米的地道,在無數場戰禍中,保護了永康人的Xing命。
整個永康城都成了戰場。
白承澤一個踉蹌,跌進了安錦繡的懷中。
安錦繡用手拭去了白承澤嘴角的血跡,看著白承澤的雙眼,還是波瀾不驚。
「也沒什麼可怕的,是不是?」白承澤跟安錦繡笑道,齒縫裡都是鮮血。
「我就沒怕過,」安錦繡也跟白承澤笑道。
白承澤以手中的劍為仗,支撐著自己從安錦繡的懷裡站起了身來。
蒼狼王這時走到了白承澤和安錦繡的面前。
「袁義!」白承澤高聲喊了一聲。
蒼狼王往安錦繡的身旁看去,只道白承澤這是在下令這個叫袁義的帶安錦繡走。
袁義卻出現在了蒼狼王的身後,手裡的刀一刀斬向了蒼狼王的后心處。
蒼狼王聽見身後的風聲不對,側身反手一刀,彎刀的彎曲處勾住了袁義的戰刀。
白承澤這時也提劍到了蒼狼王的跟前。
血戰與安錦繡就這麼近在咫尺地發生了。
從北蠻人攻上城樓開始,一個白天的時間,祈順軍沒有被北蠻人逼退下城樓。
一個北蠻的將領終於是衝到了安錦繡的跟前,手裡彎刀向安錦繡砍來。
安錦繡微閉一下眼睛,如果註定命盡於此,那她不過是先上路而已。
從安錦繡的身後飛來一支弩箭,正中這北蠻將領的胸膛。
身高近二米的大漢,倒在了安錦繡的腳下。
安元志一身是血的到了安錦繡的身邊,看著安錦繡一笑,牙齒是安元志身上唯一還白的地方了,「姐,」安元志喊了安錦繡一聲。
安錦繡拍一下弟弟的臉。
「我殺了不少北蠻人,」安元志說:「***,我死也值了,姐,我再替你殺幾個,這樣我們就都值了。」
「好啊,」安錦繡笑道。
「完了,我們去找娘親去,」安元志將安錦繡護在自己的懷裡,小聲道:「下輩子我們還是一家人,你還當我姐。」
兩個北蠻人同時衝殺了上來,神情猙獰,嘴裡發出不知道是什麼意味的叫聲。
安元志將安錦繡護在了自己的身後,跟兩個北蠻人戰在了一起。
「擂鼓!」白承澤這時大聲下令道:「讓他們一起到北城來!」
一個兵卒衝到了倒在地上的戰鼓前,正要擂響這鼓時,被一個北蠻人一刀砍在了後頸上。
戰鼓被人血淋得鮮紅。
幾個祈順兵卒同時衝上前,一個兵卒趁著眾人都在廝殺時,用手裡的刀把擂響了戰鼓。
戰鼓響起的同時,有人敲響了城樓上的銅鐘。
都在苦戰中的夏景臣和雲蘇聽到北城這裡的鼓聲和鐘聲之後,都棄了已經失守的城樓,往北城這裡靠過來。
「都來了也好,」蒼狼王跟白承澤道:「省得我到處追著你們這些該死的祈順人殺了。」
「誰生誰死還不一定,」白承澤冷笑著回了蒼狼王一句。
「你不當皇帝真是可惜了,」蒼狼王手裡的彎刀在白承澤的身上又拉下了一個血口子。
白承澤如同痛覺神經已經消失了一樣,沒管自己身上的傷,手中的長劍還是直取蒼狼王的心口。
一個人跟白承澤和袁義兩個人打,蒼狼王的身上不可避免地也帶著傷,不過這些傷好像更加讓這個年輕的漠北之王興奮了,很久沒有與他勢均力敵的對手出現了。
安錦繡看著混戰在一起的兩軍,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把蒼狼王拖著與他們祈順軍在北城這裡刀對刀,槍對槍的肉搏,北蠻人的騎兵就用不上,弓箭手也就成了擺設,兩軍短兵相接,對祈順軍來說也許就是生路,對於北蠻人來說,這就是敗招。
蒼狼王的軍師同樣知道這一點,騎馬到了修羅地獄一般的廝殺場后,軍師就到處找自己的王。
安錦繡看見了北蠻人的這個軍師,喊安元志道:「元志。」
安元志退到了安錦繡的身邊,道:「怎麼了?」
「射死那個人,」安錦繡手指著騎在馬上的軍師道。
軍師在安錦繡手指著自己的時候,也看見了祈順的這個當朝太后,當即也是命自己的隨從道:「放箭,射死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不能留,憑著這個女人可以在祈順垂簾聽政的本事,還有這副美貌,軍師不敢想像蒼狼王若是得到了這個女人,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安元志聽了安錦繡的話后,手裡拿著駑弓,對軍師就放了一箭。
軍師的親衛替軍師撥擋了一箭,只是安元志緊接著放的一箭,來勢太快,讓親衛們來不及應付。
軍師中箭跌落下馬。
「姐!」安元志這裡還不及高興,就看著一隻箭往他姐姐的面門射了過來,安元志再想拉安錦繡,已經來不及了。
斜刺里有人拿刀砍落了這隻飛箭。
安元志扭頭一看,砍落這隻飛箭的人是夏景臣。
安錦繡沖夏景臣點一下頭,又看向了遠處的大漠,上官勇到底在哪裡?
(看到私信有親問梅果,是不是真的,梅果在此聲明,梅果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錦繡的結局是什麼,以後也不可能會做這種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