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煙火氣

  上官勇看白楠鎮靜下來了,鬆開了扶著白楠的手,想往後退上一步站著的時候,白楠卻又抓住了上官勇的手,小聲道:「誰要害我母親?」


  上官勇的目光掃一眼門前的眾人。


  白楠只得又問:「我母親現在何處?」


  上官勇說:「王妃應該往王府這裡來了,小王爺稍等一下吧。」


  正說話間,三人兩騎馬到了王府的門前。


  四王府門前的眾人看王妃與一個年輕兵卒共乘了一匹馬,這驚嚇受得不比看到上官勇來王府時小。


  「母親!」白楠看見了四王妃,馬上就往台階下走。


  親兵從馬上下來,他這一回沒敢伸手再扶四王妃下馬了,而是手抓著韁繩,退後一步,給白楠讓出了一個地方。


  白楠到了馬前,伸手扶下了四王妃。


  四王妃方才看見上官勇與白楠站在府門前說話,這心才算落回到了胸膛里,「府,府里無事吧?」四王妃問兒子道。


  白楠用力地搖了搖頭。


  上官勇這時走過來道:「王妃,小王爺,既然府上無事,那下官就告退了。」


  「侯爺,」四王妃忙道:「請侯爺進府一敘吧。」


  上官勇猶豫起來,方才在大街上是沒辦法,這會兒沒事了,他再進四王府好像不太好吧?


  四王妃看出上官勇猶豫,小聲道:「我擔心這一夜,我們四王府不得太平。」


  白楠還不明究里,只扶著四王妃站在雨里。


  上官勇低聲道:「王妃,剌殺之事已經敗露,下官想不會再有剌客過來了。」


  四王妃神情懇切地看著上官勇,道:「齊將軍若是帶兵過來,那就更好了。」


  上官勇被四王妃盯得,心下嘆息,抱拳沖四王妃和白楠一禮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白楠幾乎是將自己的母親架回了王府里。


  「別怕,」四王妃小聲跟白柯道:「我們不會有事。」


  「是誰?」白楠只問了四王妃兩個字。


  「白承澤,」四王妃回了兒子這三個字。


  白楠的腳步一停,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怒火在這一刻幾乎將這個四王府的小主人給燃燒殆盡。


  「往前走,」四王妃卻握著長子的手,說話的聲音還是帶顫,卻神情堅毅道:「楠兒,我們只能往前走。」


  除了前路,他們的身後並無生路可尋,所以除了一路往前去奔自己的生途,四王妃想不出來,他們四王府上下,還有什麼另外的一種活法。


  上官勇在四王府的客房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后,重又坐在了四王府的前廳里。


  去四王府外轉了一圈的親兵最先跑了來,站上官勇的跟前說:「侯爺,府外沒什麼可疑的人,就是為什麼離府近的宅子到了這會兒了,都沒有煙火氣呢?」


  四王妃和白楠都聽不懂這親兵的話,什麼叫沒有煙火氣?

  上官勇卻又是臉色沉了沉,問四王妃道:「王府附近的宅子里,都不住人?」


  王府的四周是不會有鄰居的,否則如何顯示皇權的至高無上?只是再沒有鄰居,也會有宅院是離著王府近的。白楠搖了搖頭,他沒有關心過這事。


  四王妃想了想,說道:「住著的只是普通的富戶,侯爺也清楚,皇子是不可隨意結交朝臣的。」


  上官勇又看向了親兵,說:「你確定那幾戶都沒有煙火氣?」


  親兵說:「小的都去看過了,沒一戶是像正經過日子的人家。」


  「他這是什麼意思?」白楠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那些人家裡,沒有一戶是有生火做飯的,所以我的這個手下說沒有煙火氣。」


  四王妃說:「這個時候已經過了生火做飯的時辰了吧?」


  親兵說:「煙囪一點煙熏火燎的痕迹都沒有,他們都是才蓋的房子?」


  上官勇看了這親兵一眼,說:「你還趴人牆頭看去了?」


  這個親兵咧嘴衝上官勇一笑,道:「侯爺,您說可疑的人,小的就看見一個像是會武的大漢進了一個宅院,小的就去看了看。」


  四王妃把親兵的話琢磨了一下,越想越心驚,周圍這些宅院里的人家都不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家,那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上官勇這時道:「王妃,太後娘娘不是允你們明日離京嗎?您怎麼還不命人去收拾一下?」


  「我們要離京了?」白楠吃驚地看著四王妃。


  四王妃說:「我帶著府里的人走,不過楠兒你得留下。」


  這下子輪到上官勇跟白楠一起吃驚了,把嫡長子留在京城,上官勇不相信這是安錦繡因為不放心四王府的人,把白楠留下來當了人質。


  「母親,」白楠說:「這是為什麼啊?」


  「你也看到了,我們如今走在路上不安全,」四王妃說:「你不能跟著我們上路,再說,我們去封地,府里總要有人留在京城的,這是規矩,太後娘娘不提這事,但楠兒你得留下。」


  白楠緩緩地把頭點了點,想到自己得一個人留在京城裡,白楠心慌,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府中的嫡長,白楠也知道,他得留下,得為母親,弟妹們,全府上下的人撐起一片天空來。


  管家這時跑了來說,齊子阡帶兵到了。


  「楠兒,」四王妃道:「你去迎齊將軍進來。」


  齊子阡接到上官勇讓他帶兵到四王府的話時,還以為太后是想滅了四王府呢,等他匆匆帶兵到了四王府的門前後,光看府門前的樣子,齊子阡就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白楠把齊子阡接進府中前廳后,齊子阡看四王妃竟然也在前廳里坐著,心裡更是狐疑了。


  「方才有人在路上剌殺四王妃,」上官勇跟齊子阡道:「我的人去抓剌客了,四王府的人死了十幾個。」


  齊子阡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說:「發生了這等事?我,我怎麼沒有聽到消息?」


  上官勇說:「我的親兵沒跟你說?」


  齊子阡說:「情況緊急,我沒細問他,他也沒細說。」


  上官勇看了四王妃一眼,跟齊子阡道:「讓你的人把四王府護起來吧。」


  齊子阡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剌客還會來王府?」


  四王妃這時開口道:「是我不放心。」


  齊子阡看上官勇沖自己微微點了點頭,只得又出了王府,讓自己的兵馬將四王府團團地圍住了。


  四王妃當街遇剌的事,在白虎的大營兵馬將四王府圍住之後,在京城裡傳了開來。白天里剛被剌了一個七王,這會兒又是四王妃被剌,看不明白的人只能是驚嘆訝異,看一個熱鬧,能看明白人,就是愁在心中了,這是皇室之間內鬥的開始啊。


  齊子阡把兵馬安排妥當,再回到王府前廳里的時候,在沒半點準備的情況下,受了白楠一禮。


  四王妃又看著上官勇道:「若不是遇見侯爺,我如今怕也是一具屍體了。」


  上官勇聽四王妃這話意不對勁,忙就站起了身。


  白楠往上官勇的跟前突然就是一跪。


  上官勇愣神了一下,忙也要往地上跪。


  四王妃卻道:「侯爺,這個禮你應受的。」


  白楠跟上官勇道:「侯爺大恩,白楠永世不忘。」


  上官勇想想,沒跪下給白楠還禮,而是彎腰雙手扶起了白楠,低聲道:「小王爺太客氣了,下官只是碰巧路過,見到王妃有難,下官怎能不救?」


  齊子阡的腦筋轉了轉,他這會兒已經知道白楠要單獨留京的事了,覺得四王妃讓白楠給上官勇行這麼大的一個禮,應該是想讓上官勇對白楠多加照顧了。


  上官勇扶正了白楠后,心下又是嘆息,如果白承允還活著,白楠如今何須如此?


  上官勇這兒正心下嘆息呢,袁義從宮裡趕了來,給四王妃帶來了出城令,跟四王妃道:「王妃,太後娘娘說事不宜遲,請王妃帶著府中人連夜離京。」


  袁義的話說完之後,四王妃還未及說話,白楠的臉色就更是慘白了。


  四王妃假裝沒有看到長子臉色的變化,跟袁義道:「袁總管回宮后,替我謝過太後娘娘。」


  袁義說:「奴才遵命,王妃,太後娘娘已經命了朱雀大營的一千人馬,在南城外等候王妃,還請王妃速速收拾行裝。」


  四王妃道:「已經在收拾了。」


  袁義到了四王府就說了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大理寺和九門提督的人就都到了。


  「袁總管不來,這些人是不會問我們四王府的事了吧,」四王妃看著袁義說了一句。


  在座的人都明白,袁義到了四王府,這就是安錦繡關心四王府的姿態了,京城裡的官都是官油子,太後娘娘表態了,他們當然也要做些表示出來。


  白楠起身道:「我去見他們。」


  四王妃點一下頭,說:「就算拿不到兇手,也要把阿苪她們和侍衛們的屍體抬回來,他們是為了我死的,要好生安葬。」


  白楠應了一聲是后,走了出去。


  上官勇跟四王妃道:「一會兒讓齊將軍護送你們出城。」


  四王妃起身又要謝齊子阡,這下子齊子阡有了準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避開了四王妃的禮。


  上官勇看了袁義一眼,給四王妃行了一禮,說:「王妃,有齊將軍守在這裡,下官就先告退了。」


  四王妃這一回沒有再留上官勇了。


  袁義跟著上官勇出了四王府,小聲道:「將軍要進宮去見主子嗎?」


  上官勇說:「你跟我來。」


  一行人騎著馬把四王府周圍的宅院都看了一遍,都是些高門大宅,宅院中有燈光從圍牆裡透出來,只是聽不到人聲,門前也不見有守門的人。


  袁義不明究里,問上官勇道:「這些宅院里的人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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