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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6少爺,不能啊!

  安府老太君的死,在安錦繡當朝的一道懿旨之下,成了一場一切從簡的喪事。這位太後娘娘昨日剛剛手段雷霆的,處置了周孝忠一黨,這種積威到了這今日,就算有大臣覺得將一個老封君的喪事從簡有違孝道,可無人敢出列跟安錦繡說這話。


  安太師跪下痛痛快快地就領了這道懿旨,神情悲凄,卻並無不滿之意。


  隨後安元志突發急症,由齊子阡帶兵去平豫王之叛的事,就更無人出聲反對了。軍中的事現今被太後娘娘一手掌控,朝臣們沒有說話的機會。


  白承澤倒是借著這個決定,問了安太師一句:「不知道元志發了什麼急症?」


  安太師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道:「元志這幾年一直隨軍出征在外,大傷小傷不斷,昨天夜裡突然就說不舒服,聽到他祖母去世,大慟之下,病情就加重了。」


  安太理由一語言畢,馬上就有官員附和道:「五少爺至孝,老太君在天之靈保佑,太師,五少爺一定無事的。」


  「但願吧,」安太師搖頭一嘆。


  上官勇的臉頰抽動了兩下,這種對話他簡直聽不下去。


  安錦繡坐在珠簾後面,看著殿上的眾臣演戲,神情冷漠。


  安太師這時沖殿上諸臣團團一禮,道:「家母信佛,所以老夫已經將家母送去家庵停棺,犬子元文會在庵中守靈。諸位,正如太後娘娘所說,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所以願諸位同僚心在國事,家母那裡,諸位就不用去送了。」


  連弔唁都不用了,安家的這個喪事還真是一簡到底了。


  「難為太師一心為國了,」安錦繡這時開口道:「哀家會記下太師的這份心的。」


  群臣這下子更是無話可說了。


  一日之後,齊子阡帶兵離開京都城,往西南境的飛鳳城去了。


  戚武子被一紙詔書任命為了白虎大營的主將,將位一下子連升了兩級。


  白承澤聽到戚武子入主白虎大營的消息后,搖頭一笑,跟來報信的門下官員道:「這又是本王的一個仇人啊。」


  來報信的官員愁容滿面,他現在是一點也看不出,白承澤能從安錦繡手裡奪過江山的機會在哪裡。


  「你回去吧,」白承澤卻是一臉的若無其事,命這官員道。


  這官員退下之後,白柯從書房外走了進來。


  「聽到我們的說話了?」白承澤問白柯道。


  白柯點一下頭,然後道:「父王,我師兄他們到了,你這會兒有空見他們嗎?」


  白承澤站起了身,說:「我跟你去接他們。」


  白柯忙就搖頭,小聲道:「怎麼能讓父王去迎他們?」


  「臭小子,」白承澤在白柯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說:「那些是你的師兄,我怎麼能不以禮相待?」


  「那父王這是給我面子了?」白柯笑了起來,問白承澤道。


  「明知故問,」白承澤在白柯的頭上又拍了一巴掌,帶著白柯走出了書房。


  白柯出了書房門后,突然就問白承澤道:「父王,七皇叔跟我說,我回京之後應該進宮去見聖上一面,我這樣遲遲不進宮,沒問題嗎?」


  白承澤臉上的笑容一淡,說:「能有什麼問題?」


  白柯說:「太後娘娘不會拿這事找你的麻煩?」


  「你不用想這麼多啊,」白承澤笑道:「你七皇叔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白柯板著小臉道:「我可以進宮去給聖上和太後娘娘請安,父王放心,太後娘娘害不到我。」


  白承澤攬著白柯的肩膀往院門走去,小聲道:「你不能出事,不然我寧願把你再送到你師父那兒去。」


  白柯咬了咬嘴唇。


  白承澤手指在白柯的嘴唇上點了一下,道:「有心事就咬嘴唇,你什麼時候養得這種習慣?」


  白柯鬆了牙關。


  「有我在,」白承澤輕聲跟白柯道:「我能護住你的,你如今信不過我了?」


  白柯仰頭給了白承澤一個笑臉,說:「我怎麼會不信父王?」


  白柯的笑容里沒有一絲孩子氣,跟白承澤的笑容倒是很像,讓人如沫Chun風,溫文清雅,至於自己是不是真的願意笑,那就只能是喜怒自知了。白承澤看著這個酷似自己臉上面具的笑容,不知怎地,心頭像是被什麼利器扎了一下,這疼痛讓白承澤的呼吸都是一滯。


  「父王你怎麼了?」白柯發現了白承澤的不對勁,忙就拉住了白承澤手,問了一句。


  白承澤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白柯一笑道:「無事,帶我去見你的師兄們吧。」


  白登在院門外跟白承澤父子倆幾乎迎頭相撞,慌忙停下腳步之後,白登小聲喊了白承澤一聲:「王爺。」


  白柯沒用白承澤說,自己先往前走了。


  白登在白柯往前走了后,跟白承澤耳語道:「安元志出了駙馬府,往安氏家庵去了。」


  「他的病好了?」白承澤問道。


  白登說:「坐了轎子,不能騎馬,他的病應該還沒好。」


  「知道了,」白承澤揮手讓白登退下,往白柯那裡快步走去。榮雙的嘴很嚴,不過白承澤還是打探到了一點消息,安元志的胃這一次是被傷到了,就算好了,這位安五少爺日後也得把自己的胃當成病灶護起來才行。


  「父王,」被白承澤又在頭上摸了一下后,白柯目光探究地看向白承澤。


  「沒什麼,」白承澤笑道:「白登跟我說了一個命很大的人。」


  白柯說:「父王想這個人死?」


  白承澤笑而不語。遇上命大的人,通常是你越想他死,這人就越死不了,所以,白承澤在心裡想著,事情一步步來吧。


  安元志到了家庵的時候,安太師剛從家庵里出來,父子倆在家庵的門前見到面后,大管家這一眾下人還沒及跟安元志行禮請安,安太師便已經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安元志沖安太師躬了躬身,算是行了一禮,道:「父親,我總要來太君的靈前上柱香啊。」


  安太師揮手讓安元志進庵門。


  安元志也不多話,帶著老六子一幫人邁步就進了庵門,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再給安太師。


  大管家跟著安太師走下了台階,跟安太師小聲道:「太師,您應該問問五少爺的身子如何了啊。」


  安太師搖一下頭,道:「他不願我問,我又何必開口多此一舉呢?」


  大管家哀聲嘆氣,想想又不放心道:「大少夫人她們都在家庵里,五少爺進去后,不會再出什麼事吧?」


  安太師彎腰坐進了轎中,道:「回府吧。」


  大管家不能再多話了,半掀著轎簾,看安太師在轎中坐穩之後,放下轎簾,大聲下令道:「起轎回府。」


  老六子這時跟在安元志的身後,嘀咕道:「太師都不問少爺一句的?」


  安元志不在意道:「他要問我什麼?我這不活著嗎?」


  老六子歪鼻子斜眼,反正心裡不是滋味。


  袁笑看安元志走路越走越慢,便道:「少爺,要不還是坐軟轎吧。」


  安元志搖搖頭。


  庵堂的主持這時帶著幾個小尼往安元志這邊走來。整個庵堂的人在安錦繡進宮之後就全部換過,如今的這位主持不知道前任主持的最終下場是什麼,但她對安府中人的恭敬中明顯帶著懼意。


  「不必多禮了,」安元志跟沖自己行禮的主持道:「主持師父不必在意我,忙你的去吧。」


  主持沒敢抬頭看安元志一眼,聽了安元志的話后,帶著小尼們就退了下去。


  安元志走到靈堂的門前,馮姨娘從靈堂里迎了出來,上下打量著安元志,小聲問道:「病好點了沒有?」


  靈堂里這會兒響著頌經聲,寧氏幾個人跪在靈案前,都是一身喪服,不時抽泣幾聲。


  「安元文怎麼不在?」安元志把靈堂里的人看了一轉后,問馮姨娘道。


  馮姨娘聽安元志問安元文,身子就是一抖。


  安元志看著馮姨娘道:「你在害怕什麼?」


  馮姨娘忙又搖頭,說:「五少爺,你不進去給太君磕頭上香嗎?」


  安元志說:「姨娘沒聽見我的問嗎?安元文在哪裡?」


  馮姨娘說:「五少爺你要做什麼?」


  安元志轉身面對著馮姨娘站了,笑了一下,說:「姨娘覺得我要做什麼?」


  馮姨娘急得快哭了,顫聲跟安元志道:「五少爺,有些事不能做啊。」


  「太師跟你說什麼了?」安元志好笑道:「我成了洪水猛獸嗎?」


  馮姨娘說:「五少爺,事情姨娘多少知道一點了,你受委屈了。」


  「老六子,」安元志喊老六子道:「帶人去把安元文給我找出來。」


  靈堂的門在這時被人撞了一下,發出咣當一聲響。


  眾人一起往門前看去,發現寧氏夫人跌倒在門前。


  「快,」馮姨娘忙命人道:「把大少夫人扶起來。」


  寧氏夫人看著安元志的樣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畏縮著,想說話又發不出聲來。


  「老六子,」安元志又喊了老六子一聲。


  老六子帶著人剛想去找安元文,安元文自己走進了靈堂的院門。


  「少爺,」袁申喊了安元志一聲,讓安元志看院門那裡。


  馮姨娘這時也顧不上寧氏了,一把抓住了安元志的左臂,求安元志道:「少爺,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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