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滅口殺奴
長孫辭官為祖母守靈,這在看重孝道的祈順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寧氏那日親眼看見安太師打了安元文一記耳光,就沖這個,寧氏夫人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做錯了事。方才在老太君的靈堂門前,聽見了一點馮姨娘跟安元志的對話,寧氏又確定丈夫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了如今也算是位高權重的安元志了。
「五少爺,」馮姨娘求安元志道:「姨娘這是為了你好啊。」
「我沒殺兄啊,」安元志笑著道:「姨娘,你到底在擔心我什麼?」
馮姨娘說:「你要把大公子關在裡面?」
安元志說:「姨娘要為安元文求情?」
安元志臉上還有掛著笑容,可馮姨娘就是鼓不起為安元文說情的勇氣來。
「算了吧姨娘,」安元志道:「安元文不過就是個廢物,不值得你討好。」
馮姨娘被安元志的話傷到了,她管安元文的好壞做什麼?她是怕安元志跟安元文動手,壞了自己的名聲啊。
「姨娘,這事你管不了,」安元志走近了馮姨娘幾步,聲音和緩了一些地說道。
寧氏夫人想跪下跟安元志求饒,可是自尊又讓她彎不下膝蓋來。
「我先走了,」安元志這時跟馮姨娘說告辭的話了。
老六子點了六個親兵,道:「你們先守在這裡,不要讓人進出。」
六個親兵大聲應了一聲是。
安元志邁步就往前走了。
「五少爺!」馮姨娘追了安元志幾步。
袁笑往馮姨娘的跟前一站,也不說話,就擋住了馮姨娘追安元志的路。
安元志這一段路走得很快,很快就在馮姨娘和寧氏的面前走沒影了。
袁笑看安元志走遠了,才離開了馮姨娘的身前,追安元志去了。
寧氏看看站在了院門前的親兵們,沖門裡喊了一聲:「相公?」
「寧氏?」安元文在門裡道:「你去找父親!」
寧氏夫人哭道:「你到底做了何事?」
安元文捶了一下木門,還是道:「你快些去找父親,跟他說,把這事兒跟父親說。」
寧氏扭頭看馮姨娘。
馮姨娘站在一旁只是抹淚。
安元志走出了家庵之後,看著高高的台階罵了一聲。
老六子說:「少爺你走不動了?我們抬你下去吧。」
安元志揉著胃部,搖了搖頭,一步步慢慢往台階下走。
老六子說:「你這不是活受罪嗎?」
安元志笑,說:「活受罪的那個在庵堂里。」
等安元志一行人走下台階后,安元志被老六子一把扶住,扶進了轎中坐下。
袁誠這時拎著一個顆人頭,從旁邊的樹林里跑了出來,跟安元志說:「少爺,人我解決掉了。」
安元志看一眼袁誠拎給他看的人頭,確定這是墨硯的人頭之後,嗯了一聲,說:「他身上的東西你拿來了?」
袁誠把文書和田契交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說:「他身上就這兩樣東西。」
安元志說:「他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袁誠說:「沒有,少爺,安家的奴才都是這麼窮的?」
安元志笑道:「奴才也分三六九等的。」
袁申說:「他伺候安元文,在安府里不算是小奴才吧?」
「所以我說安元文是個廢物呢,」安元志笑了一句,跟袁誠道:「你把屍體埋了再回駙馬府。」
袁誠應了一聲是,拎著人頭又往樹林里去了。
「我們回去,」安元志坐在轎中道。
一個丫鬟站在家庵的門裡,袁誠被轎子擋著,她沒看見,看著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這丫鬟又跑回來找馮姨娘,說:「姨太太,五少爺他們走了。」
寧氏這時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聽了這小丫鬟的話后,又強撐著站起身來道:「我要回府去。」
丫鬟婆子一起看馮姨娘,這正守著靈呢,能回去嗎?
馮姨娘嘆氣之後,點了點頭,說:「大少夫人回去一趟也好,來人,伺候大少夫人回府去。」
兩個丫鬟忙就扶著寧氏夫人往庵堂門前走。
安元志坐在轎中,隨著轎子的顛晃,他的胃是越來越難受,最後手上下了死勁按著,疼痛感好像才輕了一些。
等轎子到了駙馬府門前落了轎,安元志的臉色已經極差,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六子掀轎簾想讓安元志下轎,看見安元志的樣子后,直接就跟安元志急道:「我就說你今天不能出門,難受的厲害嗎?我讓袁笑去找大夫?」
袁笑這時伸頭往轎中看了一眼,不等安元志說話,就要跑去找大夫。
「回來,」安元志喊了袁笑一聲,順了順氣后,罵袁笑說:「你怎麼聽風就是雨呢?你扛回來的那大夫能比榮雙厲害?」
袁笑說:「少爺,我這會兒上哪兒找榮大人去啊?」
「回府喝點葯就行了,」安元志白了袁笑一眼。
王老實這時從府里跑出來,下了台階,一路小跑到了安元志的轎前。
「進府啊,」安元志跟老六子喊。
老六子說:「你不下轎了?」
安元志踢了踢轎門,說:「我這會兒走不了路。」
老六子只得讓轎夫把安元志抬回了駙馬府里,一路把轎子抬到了安元志的卧房門前。
安元志回房之後,就躺床上不想動彈了。
王老實小心翼翼地道:「五少爺,您還好嗎?」
安元志把消奴籍的文書和田契扔給了王老實,說:「把這個給墨硯的家人送去,讓他們今天就給我離開京城。」
王老實看了看這兩樣東西,放衣襟里裝好了,才又問安元志道:「五少爺,那墨硯?」
「殺了,」安元志很簡單地給了王老實兩個字。
王老實嚇了一跳,但沒敢再言語。
安元志看向了王老實,低聲道:「這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不想這事傳開,你懂嗎?」
王老實忙就道:「奴才知道,五少爺放心,奴才這會兒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樣最好,」安元志看著王老實一笑,道:「你回去吧。」
王老實說:「那墨硯的父母問墨硯,奴才要怎麼回話?」
「墨硯自願伺候大公子,」安元志說:「你這是在我面前裝老實人嗎?編個瞎話也要我教你?讓那家人今天就離京,在我還不想斬草除根之前。」
王老實應了安元志一聲是,顛顛地退了出去。
「***,」安元志按著胃部,在床上打了一個滾。榮雙說他沒事了,可這兩天他還是連口水都喝不下,胃也疼得厲害,問榮雙,也只說要養著。「養你媽啊!」安元志把頭蒙在枕頭裡,罵了一聲。
上官勇在駙馬府門前下馬的時候,袁誠正好也回來了,看見上官勇后,忙就行禮,說:「屬下見過國公爺。」
上官勇下了馬,打量了袁誠一眼,說:「鞋子上怎麼有血?殺人去了?」
「啊?」袁誠低頭看看自己鞋面上的血跡,覺得上官勇這也能看出他殺人了,這眼力是不是也太厲害了?
上官勇說:「這血一看就是濺上去的,你別跟我說你殺了只雞。」
袁誠把頭點了點,小聲道:「是,是殺人去了。」
上官勇往駙馬府里走,說:「元志讓你去的?」
「嗯。」
「還是為了安家的那些事兒?」
「嗯,」袁誠說:「國公爺,它是這麼回事,少爺讓我……」
上官勇沖袁誠擺了擺手,說:「安家的事你不用跟我說了,我聽了心煩,不如不聽。」
袁誠閉了嘴。
老六子端著葯到了安元志卧房門前的時候,上官勇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他又不舒服了?」見老六子手裡端著葯,上官勇忙就問道。
老六子愁眉苦臉地跟上官勇告狀:「我勸少爺不要出門,他非要去安家的那個庵堂,回後來就走不動路了,讓轎子給抬進來的。」
上官勇說:「他疼得厲害?」
老六子壓低了聲音道:「剛才在床上滾來著。」
上官勇進了卧房,沒看見安元志的人,就聽見安元志的悶哼聲了。上官勇的臉色就是一沉,幾步走到了床前,一看安元志,一頭一臉的汗,汗珠黃豆粒大小,安元志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單,全都濕了。
「姐夫,」安元志看見上官勇后,還是咧嘴衝上官勇笑了一下。
上官勇看安元志疼成這樣了,還衝自己笑,心一揪,坐在床榻上問安元志道:「疼得這麼厲害?」
安元志吸著氣道:「還行。」
上官勇從老六子手上接過了葯碗,一邊喂安元志喝葯,一邊跟老六子道:「你去宮裡,跟御書軍的許興將軍說一聲,就說安五少爺要請榮雙大人過府看診,讓他派人去請榮大人。」
老六子點頭答應了一聲,腳下生風地就跑了。
安元志喝了幾口葯后,就喝不下了。
上官勇把葯碗拿開了,跟安元志道:「想吐了?」
安元志抿緊了嘴唇。
「那過一會兒再喝,」上官勇隨手就把葯碗放在了床頭柜上,伸手替安元志揉著胃部的那塊地方。
「榮雙是不是在騙我?」安元志問上官勇道:「他說沒事了,我怎麼還是難受呢?」
「病去如抽絲,」上官勇說:「榮雙的意思是你中的毒沒事了,可胃傷著了。元志,你沒聽懂榮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