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反了她
花園外,Chun光明媚,陽光如同金子一般毫無吝嗇地灑在各色花朵上,有一婦人躺於花園中的竹躺椅上,眼睛閉上,臉上是恬靜而淺淡的笑容。
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婦人守在她身旁,為她把薄被輕輕拉至肩膀,聽到有腳步聲,她抬頭,臉上帶著笑容上前噓了一聲,「王爺,惠允公子,貴太妃剛睡著,別吵醒了她。」
惠允摘了一片樹葉,上前輕輕地掃著雲貴太妃的眼睫毛,調皮地笑道:「還在裝睡?」
雲貴太妃睜開眸子,眸子是暗淡無色的,但是嘴角的笑容越發加深,「還是瞞不過你這臭小子。」
「是太妃的演技太差了,睫毛一直在抖動。」惠允伸手把她肩膀的落花掃去。
「母妃,今日覺得怎麼樣?」慕容擎天問道。
雲貴太妃把臉微微抬高,形成看著慕容擎天的姿勢,笑著回答:「好多了,能看到光影呢。」
「是啊,」一旁的灰衣婦人笑道:「陳大夫的葯確實管用,比宮中的御醫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雲貴太妃介面道:「是啊,哀家想著,再吃上一兩年,便能重見光明了。」
「那就太好了。」慕容擎天的伸手接了一朵落花,再從她眼前把手一傾,她神色不動,眼睛不眨。
慕容擎天與惠允對視一眼,兩人的眼底都有些黯然。
剛才的舉動,已經足以證實太妃的眼睛壓根就沒有看到光影,如果能看到光影,他剛才伸手阻擋光線,她應該會有所反應才是。
惠允把橘子陳茶遞給灰衣婦人,「竹姑姑,請您去沏上。」
竹姑姑笑道:「還是惠允公子有孝心,記得貴太妃喜歡這口。」
說罷,轉身就去了。
雲貴太妃嘆息一口,「如果真有孝心,就該早些成親生子,為我……你們家傳宗接代,免得天上的先人記掛。」
惠允幽幽地道:「太妃說的倒是輕巧啊,也得有人看上我啊?」
「你就糊弄哀家吧,哀家也懶得理你們這些事情,阿天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再也不管了。」雲貴太妃恬靜的面容閃過一絲憂愁。
「好了,我明日馬上找媒婆去為我說親,不管好醜,馬上娶,好不好?」惠允哄道。
「你是說真的才好,依哀家說,娶妻求淑女,外貌家世都是其次的,一點都不打緊,人最要緊是品行。」
「好,好,明日說親,下月成親,明年生子,好不好?」惠允油腔滑調地笑道。
「滾一邊去,盡拿哀家開刷,以為哀家看不見便讓你盡情哄騙么?你如果真有孝心,就聽哀家的,找個好人家的閨女成親。」
「青樓女子可以么?」惠允偷笑道,「最近王爺老愛逛青樓,怕是看上了哪位青樓姑娘。」
雲貴太妃沒好氣地道:「他如果願意成親,哪怕是找個男的,哀家也叫他一聲兒媳婦。」
慕容擎天綠了臉,「母妃,什麼話呢?」
男的?他又沒有斷袖,怎可能找個男的?想起就噁心。
「罷了,橫豎哀家也看不見,所謂不見心不煩,你們都去吧,別妨礙哀家午睡了!」雲貴太妃下了逐客令。
「難得來這裡看會兒花,馬上就趕我們走,太妃的心可真狠啊!」惠允哀怨地道。
「去吧,別叨叨了,哀家知道你們忙,不用每日過來請安,哀家有阿竹陪著,好好的呢。」
她雖是長久地住在這靜寧閣,只是不代表她與世隔絕,外面許多的事情,她都清楚。
眼睛是瞎了,只是心卻更明亮了。
慕容擎天與惠允之後,阿竹端著茶站在雲貴太妃身邊,擔憂地問道:「真的不和王爺與惠允公子說嗎?」
「不說了,免得他們為哀家分心。」雲貴太妃的面容上籠上一層清愁,幽幽地道。
「只是也瞞不住多久啊。」阿竹道。
「瞞得住一天是一天吧,哀家幫不了他們,總不能拖他們的後腿。」
雲貴太妃說著,胸腔一陣起伏,咳嗽一聲接著一聲,最後竟吐了血。
阿竹扶著她,眼裡儘是淚水,聲音卻聽不出異常,「快回去歇著。」
病了這麼多年,吃了這麼多年的葯,已經把她的身子掏空了。
花叢中,有蝴蝶輕盈地起飛落下,不知道是花朵遊戲著蝴蝶還是蝴蝶遊戲著花朵,一片融洽和諧之意。
Chun日,本該是生機勃發,萬物復甦的時候。
但是在這靜寧閣,卻嗅到了一種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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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宮中。
太皇太后跪在佛堂的觀音像前,手裡捏著一串沉香佛珠。
佛堂的桌台上放著一隻三腳鎏金青銅香爐,香爐八個小孔鑽出縷縷輕煙,似有若無,空氣中的沉香氣味瀰漫著佛堂的每一個角落。
「當真?」太皇太后閉著眼睛聽雅築說完飛鳳宮中發生的事情,猛地睜開眸子,眸子里有一閃而過的狠光。
「確實如此。」雅築道。
太皇太后蒼老的面容山有著一抹冷漠的譏笑,「真是出乎哀家的意料之外啊!」
「只是奴婢有些奇怪,下毒都一年了,她怎沒見……」雅築的聲音低沉了下去,但是那收尾的意味誰都聽得出來。
「很簡單,她壓根沒吃。」太皇太後面無表情地道。
雅築吃了一驚,「但是郭玉賢每次回話,都說她吃了,而且她隔幾天就要請御醫,御醫也說她身子極差,行動都有些困難了。」
「行動困難?能去飛鳳宮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像是一般病人所為嗎?郭玉賢已經背叛了哀家。」太皇太后眯起的眼睛里,有一抹殺意逐漸生成。
「她敢?」雅築眉目一豎,面容甚是猙獰。
「利益重於一切!」太皇太后一語驚醒。
雅築問道:「那御醫呢?」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傳他過來!」
「是!」雅築轉身出去吩咐了一下宮婢,「傳陳御醫過來為太皇太后請平安脈。」
她進入佛堂扶起太皇太后,「想不到,我們都輕看了那女人。」
「先帝死的時候,曾在殿中與她徹夜談話,看來,先帝一定是給了她一些什麼,讓她這般的有恃無恐。」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給了她什麼?旨意?但是這一年來,她都沒有出來過,怎麼到現在卻出來了?如果她手上拿捏著什麼,怎會等到現在?」雅築不明白地問道。
「哀家總會知道的。」太皇太後走了幾步,略有些喘氣,雅築扶著她,一步步走進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