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女兒家心事
貴太妃又定了片刻，才用強自鎮定的聲音道：「母妃似乎，似乎是見到一些光……只是，如今，是什麼時辰？」
慕容擎天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幾下，「母妃，如今是申時。」
「申時，申時！」貴太妃口中喃喃地道，「這日頭，怕是很猛吧？」
惠允摁住狂喜的心情，瞧了瞧外間的日頭，用略微顫抖的聲音道：「確實很猛，確實……」
葯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他知道，貴太妃復明，不是因為他的葯，他用的是十分平常的藥物，只是用來調理身體的，而真正讓她復明的，是龍五那兩滴萬年雪蓮血。
他之所以篤定，是因為他曾經聞過，那血帶著奇異的香氣。若是龍五能用他的血讓貴太妃面容恢復原貌，也一定能讓她復明。
如果貴太妃今天沒有恢復光明，那麼，他會再進一碗葯，告知大家，這葯才是有龍五的血的葯，然後，把所有的責任歸咎於龍五之前的用藥之上，或者，說她給的藥引，其實是有毒的。
說實話，如今貴太妃重見光明，他並沒有太大的歡喜，他太清楚這不是他的功勞了，也因此，他篤定無論如何，也要把龍五所知道的，所擁有的，一併據為己有。
蓮唐露出一個笑容，適時地道：「師父，那龍五給的藥引，可不用了吧？」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葯聖，葯聖臉上含著淺笑，「再觀察兩日，若有需要再用。」
惠允心底說不出的感激，之前對葯聖的種種不滿都隨著貴太妃能看到一絲光芒而煙消雲散。
「神醫，真的感激您，若不是您，只怕貴太妃的眼睛也沒有這麼快好起來。」惠允真誠地道。
葯聖擺擺手，伸手在貴太妃面前晃動了一下，「貴太妃，能看到我的手在移動嗎？」
雖然眼睛蒙著黑布，但是因為光線太明亮之故，所以，若視力沒有問題的人，是可以看到眼前有東西在移動的。
貴太妃凝神瞧了一下，喜道：「哀家看見了。」
葯聖微微一笑，對蓮唐道：「慢慢地為貴太妃解開黑布。」
蓮唐走到貴太妃面前，輕輕地解下黑布，口中道：「貴太妃先莫要睜開眼睛，等一會慢慢地睜開一條小縫，先適應光芒再睜開。」
貴太妃很緊張，慕容擎天惠允與竹姑姑也很緊張，凝神屏息地看著。
貴太妃閉著眼睛，然後，慢慢地睜開一條小縫，她旋即把眼睛閉上，心底有說不出的激動。
久違太久的光線，就這樣湧入她的眼睛里，照射在她的心上。
「太刺眼！」貴太妃聲音微微顫抖地道。
因為她這句話，竹姑姑哭了出來，她捂住嘴巴，眼淚滴答滴答地落下，「小姐，您能看見了。」
貴太妃笑罵：「這不是高興事兒嗎？怎哭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然後伸手遮擋了一下，眼前晃動著兩張面容，熟悉而陌生。
她輕輕地揉揉眼睛，一會看看慕容擎天，一會看看惠允，一會看看竹姑姑。
三人都沒敢做聲，只緊張地看著她。
貴太妃忽地伸手拉過慕容擎天與惠允，忍住心底的激動，「好久不見了，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的小毛孩兒，如今都長大Cheng人了。
她眼睛濕潤起來，從失明那天起，她就沒有想過能再看他們一眼，今天，她實在是太高興了。
慕容擎天把她擁入懷中，自從母妃被忠獻所傷害到如今，他一直都隱忍自己的感情，隱忍自己的憤怒和悲傷，他知道，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替他堅強。
當他有能力開始，便四處尋找名醫為她治療，他不曾冀望過能治好她的面容，只求能讓她再看他一眼。
終於，今天所求的，沒有求的，都一一得到了。
「傻孩子！」貴太妃哭了，這些年，兒子來給她請安，說話，聲音一直都是十分的平穩，沒有泄露過心底一絲的感受，從沒像今天這樣失控。
她知道，他苦得太久了。
忠獻啊忠獻，你害得我們母子受了這麼多的苦，我怎能就這樣饒過你？
惠允像個孩子似地哭了起來，貴太妃抱著他，摸著他的臉，道：「惠允，看著哀家。」
惠允抬起頭，拭去淚水，看著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他的姑姑。
「我很好，所以，你們要笑，從今往後，你們都要笑。」貴太妃一字一句地道。
「知道，知道！」惠允哽咽地應道，擠出一個笑容。
貴太妃抬頭看著葯聖，眸光晶瑩，「神醫，哀家謝謝你，這份恩情，哀家記住了。」
葯聖謙虛一笑，「貴太妃不要記住，這原本就是一場交易，老朽治好您的眼睛，惠允公子娶蓮唐。」
雲貴太妃之前也聽說過這個交易，她看著蓮唐，認識這姑娘許久了，知道她或許是有些心高氣傲，卻未必不是一個好姑娘。
只是，她的面容卻有一絲勉強。
「蓮唐，你不願意嫁給惠允，是嗎？」雲貴太妃問道。
蓮唐臉色一紅，羞赧地看了雲貴太妃一眼，捏著衣角有些猶豫地道：「這，我並不知道，我只聽師父的話。」
惠允想起她剛來王府的時候，說起婚事，她似乎不是這個神情，她那時候並不害羞。
怎地現在變得這麼害羞了？
雲貴太妃看向葯聖，葯聖面有難色。
「神醫有話不妨直言。」竹姑姑也看出來了，道。
葯聖這才嘆嘆氣，「雲貴太妃有所不知，這丫頭，竟看上了之前來給太妃治療容顏的龍五公子了。只是，惠允公子也說了，龍五公子已經娶親，這事兒，是她妄想了。」
「師父！」蓮唐臉色再紅了一紅，跺腳道。
「龍五娶親了？」雲貴太妃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惠允。
惠允點點頭，晦澀地道：「是的，龍五娶親了。」姑姑一直都不知道龍五其實是女子，並且，是皇太后。
「娶的是哪家小姐啊？」雲貴太妃問道。
「母妃不認識，京城富戶，陳家的小姐。」慕容擎天很怕說起展顏，說起她，他的心便不受控制地想她。
「嗯，她也許久沒來了，看她什麼時候得空，來看看哀家這個老太婆吧。」雲貴太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