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見景撼天
喬蕊很糾結:「帶他回中國,算不算是助紂為虐,放虎歸山?」
男人低笑一聲:「你相信他是無辜的嗎?」
喬蕊沉默,半晌才說:「誤殺,也是殺……」
「那讓他繼續留在那裡?」他提議。
喬蕊抿緊唇,又搖搖頭:「不能用其他的方法嗎?比如,自首,然後請律師辯護,盡量爭取一個減刑的機會。」
小市民心態,總是覺得,法律是不可撼動的,不管是哪國的法律,都應該有它的約束Xing。
人,不應該去鑽法律漏洞。
喬蕊還是太單純了。
景仲言沒說多,只淡淡的道:「潛逃三年,已經來不及自首了。」
喬蕊皺緊眉。
景仲言又說:「況且,十年的追述期,追述期之後,他依然能走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他可以用別的身份,繼續藏七年,只是不在美國,而去中國。」
這是一個取巧的說法,但實際上,還是在走法律漏洞。
喬蕊捂著頭,哭喪著臉:「早知道就不問你,非要知道,知道后,又糾結不已,老公,我是不是很麻煩?」
「嗯。」他眉目清雋,瞧著她的目光,帶著笑意:「很麻煩。」
喬蕊臉垮得更嚴重了。
他又說:「所以有些事,不告訴你,就是不想你沾進去。」
冷不丁的這句話,喬蕊覺得,他這話里有歧義。
她看著他,盯著他的表情,沉默下來。
他這是暗示她,他不告訴她的事,都是有原因的,都是為她好的。
喬蕊沉默半晌,沒有表態。
理智上,人都不喜歡被騙,但是他的做法,好像又是可以理解的。
喬蕊知道自己和他在接觸的事情方面,還是兩個方向,他高高在上,看慣了人Xing的醜惡良善,看多了那些道貌岸然,他的心境,和她不同。
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幼稚,也有笨?並且,沒有見識?
其實他就算不這麼覺得,她自己也這麼覺得了。
她就是太麻煩了,也太容易糾結了。
對有些人來說,善與惡只是兩個字,對她來說,是一種從小打到,生在Chun風裡長在紅旗下的思想教育。
也因此,判斷善惡的方式,就會出現偏差。
兩個人如果思想總是背道而馳,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所以避免的方式,就是不要提這件事,不要讓分歧有機會出現。
喬蕊覺得,她應該再去努力一點,去適應他的世界,他的思維。
付塵說她跟他越來越像了,她卻覺得,她再過幾十年,也趕不上他的一半。
和是不是聰明無關,而是一種從小的教育方針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向也就不同。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總算到了市區,紐約,國際大都市,這是個電子城市,市中心有許多的彩色屏幕,播放著不同的廣告節目。
喬蕊去過京都,但京都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只有堵車。
大概因為時間的問題,現在紐約還不是很堵車,車子沿途開過,喬蕊一直在看外面的風景,商業帝國,果然不是說說而已,就從這些建築和人流來看,就絕對擔得上這個名字。
「我們是去哪兒?」喬蕊記得,她說要帶他去個地方。
景仲言沒說話,只偏頭看她一眼,眼中有些情緒,但一閃而逝,喬蕊沒看清。
在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們到了目的地。
是一棟郊區的別墅。
是在紐約郊區的一棟別墅,或者說,是一群別墅群,而他們停在了其中的一棟門口。
車子停下,他拉開車門,走出去。
喬蕊也跟著下車,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裡該不會是……」她想到上次同樣的情況,是在慕海市發生,除了地點變了,其他的細節,幾乎一摸一樣,上次,他們是去見的老總裁和總裁夫人,那麼這次……
他牽起她的手,掌心有屬於他的溫度:「進去吧。」
「真的是……」喬蕊一下很慌,她低頭打量自己,非常緊張:「你怎麼不早說,我,我知道也要換件衣服,熟悉一下,就這樣,太狼狽了。」
「進去梳洗。」他淡淡的說。
喬蕊瞪大眼睛,滿臉吃驚:「進去梳洗?你該不是打算……住下來吧?」
看男人沒有否定。
喬蕊覺得頭都開始暈眩了,這扇門裡面,對她來說,就是個地獄,老總裁也好,總裁夫人也好,都不喜歡她,景仲言卻在這種時候,在她剛剛經歷大變之後,把她帶到這裡來,現在她的狀況是最糟糕的,她也很疲累,可能沒有足夠的經歷應付兩位老人,如果他們覺得她態度不好怎麼辦?更看她不順眼了怎麼辦?
喬蕊很著急,試圖打商量:「我們不能住酒店嗎?」
景仲言撫著她的臉頰,細細的看著她的眉眼:「你怕什麼?你是他們的兒媳婦。」
喬蕊都要哭了:「就是兒媳婦才怕,要是隨便一個打醬油的,我就不怕了。」他們就是不喜歡她當他們的兒媳婦啊。
男人吐了口氣,低頭安撫的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有我在,擔心什麼。」
「可是……」
喬蕊還打算掙扎,他卻已經拉著她的手,去按了門鈴。
實際上,景仲言有鑰匙,但他沒用,他要帶著光明正大的走進去,他這個決定不是突然產生的,那天從這裡離開,他就有這種想法了,喬蕊不能一輩子被他包裹在身後,她應該被擺在明面上,以他妻子的身份,以景家少***身份。
傭人很快來開了門,看到門外的兩人,傭人詫然,這位少爺又來了,之前衝進來,還踢壞了夫人房門的事,他們都還沒忘。
不過既然認得是少爺,自然是要開門的。
喬蕊忐忑的的任由景仲言拉著她,她步伐緩慢,抱著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態,進了客廳,客廳裡面很明亮,景撼天坐在餐桌邊,好似正在準備用餐。
碩大的餐桌,只有他一個人,傭人倒是排了兩邊,不過看著,總是莫名的讓人有點心酸。
那位老人,背脊微彎,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臉色不好,連飯菜都是清淡為主,看起來,沒什麼食慾。
他們進來,景撼天轉頭看了一眼,瞧見了喬蕊,眉心立刻蹙起來:「你把她帶來幹什麼!存心要氣死我嗎!」
他的言語很辛辣,喬蕊身子抖了一下,往後面縮了縮,藏在景仲言身後。
這我老總裁,見幾次,就嚇幾次,喬蕊始終克服不了恐懼。
景仲言沒理他,只對傭人說:「再拿兩套碗筷。」
說著,牽著喬蕊走過去,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喬蕊就感覺到一雙銳利冷戾的視線,掛在自己身上,颳得她皮膚都嗖嗖的疼,呼吸都不敢太重。
她呼了口氣,到底還是壯著膽子看過去一眼,想微笑著打個招呼,卻在對上景撼天緊蹙的眉宇時,什麼話都咽回去了。
還是別說了,說了感覺更糟糕。
傭人拿來了碗筷,小心的看了景撼天一眼,見先生沒有命令不准他們吃,便將碗筷布下,又老實的退開。
景撼天不喜歡喬蕊,但是景仲言到底是他兒子,見他似乎還沒吃飯,作為父親,他總不會吝嗇一頓飯給他。
不過這樣一來,他也吃不下,他轉著輪椅,對傭人吩咐:「把我的飯菜端到房間。」又瞪著景仲言:「吃了帶著你的人,趕緊滾!不要礙我的眼。」
「不走了。」景仲言淡涼的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喬蕊的碗里:「有點事要留在美國幾天,這幾天,喬蕊在家陪你。」
喬蕊啪嗒一聲,手裡握著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景撼天眼神狠狠的緊著,眸光生冷。
景仲言卻像沒看到一般,淡定的自己開始吃飯。
喬蕊咽了口唾沫,小心的瞥了景撼天一眼,又在下面,拉拉景仲言的衣角:「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可喬蕊一點也沒被安慰到,只覺得頭頂上一片烏雲。
景撼天顯然也氣得不輕,呼吸的力道,重了許多。
喬蕊看得忐忑,立刻站起來道歉:「抱歉總裁,我們不會留下,我們一會兒就……」
她話音未落,手被景仲言拉住,將她拉下來,讓她坐好。
她著急得不行:「總裁生氣了。」
「嗯。」他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又夾了一道菜在她碗里:「先吃飯。」
哪裡還吃得下啊。
景撼天冷眼看著兩人的互動,眼睛眯了起來,突然捂住胸口,心臟一陣劇痛。
傭人眼尖,已經看到了,趕緊迎上來:「先生,要不要先吃藥……」
喬蕊也立刻看過去,她起身,準備過去看看,卻又被景仲言拉住了。
「老毛病,吃了葯能舒緩。」
「可是……」喬蕊很急,他們二話不說的跑來,感覺就好像是來故意刺激這位老人的,老總裁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不然也不會在美國常住,她突然好內疚。「我們一會兒還是來吧,我感覺,這樣不好。」
他看著她,捏捏她的手心:「始終要他接受你。」
「但現在,不是好時候。」這位可是病人。
「現在是最好的時候。」他強調,盯著她的眼睛:「不相處永遠不會了解對方,要讓他接受你,就必須先住下。」
喬蕊皺緊眉,抿著唇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