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搗衣河上
馬車順著湍水河流淌的方向，進入了搗衣河，黎菲仙碟幻境中出來，看著熟悉的風景，詫異的詢問道：「師父，我們怎麼進入搗衣河了？我們要回蓮蓬島嗎？」
「是往回走，不過，搗衣河只能到蓮蓬島嗎？」
經過典華的提醒，黎菲一下子想到了答案，同樣不解的詢問道：「那些前塵往事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之前的事解決了，現在出現了新的問題需要解決。」
黎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馬車行駛到了搗衣河的中游，就有刑偵司的船隻在封鎖河道，對著被攔下的船隻大聲的解釋道：「前面發現了吃人的妖怪，皇族已經開始著手除妖事宜，河道暫時被封，請稍候！」
船隻中的人也都識好歹，並沒有報怨刑偵司封鎖河道的行為，而是在情緒低落的討論著最近的形勢。
「最近這一年，可真是不太平啊！又是害人的鬼祟，又是吃人的妖怪，還有各地的亂匪和叛軍，沒有一天清凈日子可以過。」
「我們安州這還算好的，聽說劍仙大人坐陣安州，道門的諸位仙師也積極入世捉鬼驅邪，聽說其它州的更加不堪。」
「安州中我們這邊也是最好的，只有我們搗衣河，濟水河，沐水河，汕水河等幾條河流沒有落水鬼，只要沒有妖怪，河道都是通暢的，再加上有刑偵司的諸位大人巡邏，也少有水匪出沒，其它的河道，那是過一段就有一處鬼域，你們知道什麼是鬼域嗎？就是你除了那隻鬼，很快就會出現另外一隻鬼，除之不盡，殺之不絕。而且據說鬼域本身就有著恐怖的能力，連刑偵司都不敢在有鬼域的河道上巡邏，上面又有要錢不要命的水匪橫行，唉，我們去其它地方跑船，那真是九死一生啊！」
「聽說這幾條河之所以這樣，是劍仙大人路過的時候，專門清理了一遍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是仙劍大人將全國的河道都清理一遍，就好了！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現在河運斷了，各地的東西價格差異極大，現在的行商可是越來越多了。」
「現在的行商多危險，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誰去做行商？他們也是拿命在拼，賺一口養家糊口的活命錢！」
「是啊！誰都不容易啊！」
……
典華這裡，才想起來，自從他金丹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巡河了，沒想到，自己巡河之舉，對於黎民百姓，竟然如此重要。
典華嘆了口氣道：「全國河道嗎？仙劍，去吧，這次不用隱藏，我就是要你光明正大的巡河，凈化排煞之所，通告所有人，從此河道清了！」
仙劍飛出劍套，圍繞著典華飛了兩圈之後，化為一道金色的流星，衝天而起。
「咦？剛才好像看到一個金色的閃電？」
「我好像也看到了，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當今這世道，有諸多不可思議的事的靈異之事，諸位還是當作沒看到吧！閑事莫理，才是安身保命之舉啊！」
「是啊！這世間鬼祟橫行，妖怪叢生，武者強盜，仙師稀少，我們這些人如案板上的魚肉，能活一天都是偷生，哪敢有什麼奢望啊？唉——」
聽著這些人的話，典華也陷入了反思，他最近想的一直都是怎麼整合道門，怎麼分化武者，怎麼收籠妖族，對黎民百姓卻是關注的少了。
明明他以前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普通的黎民百姓來著，他什麼時候遺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呢？他當初厭惡世家大族，而親近道門，不也是因為世家大族罔顧黎民百姓的死活，而道門更加看重黎民百姓，與他的三觀相契合嗎？
我什麼時候忘了自己的初衷，變得和世家大族一樣，沉迷於布局，沉迷於權謀，沉迷於得失，而忘記了我的初心呢？人族佔據大多數的始終是廣大的黎民百姓，人族的氣運佔據主導的始終是黎民百姓！
就像地球上的那句流傳甚廣的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沒有了人，哪來的人道功德！哪來的黃色點化果！這與他的利益，其實也是密切相關的，只是之前典華一時疏忽，沒有想到而已。
就像巡河，不僅僅是收穫紅色點化果，也收穫青色點化果，雖然少的可憐，但是也是一個收穫啊！
這說明巡河是對他，對黎民百姓都有利的事，這樣的事，他怎麼就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呢？
典華反省之後，又想到另外一個典故，孔子訓斥子貢做好事不要回報，不讓好人得益，以後誰還願意做好事？還有扶老人賠償案，為整個社會做了一個壞的案例，讓某些不好的現象橫行。
「我現在是制定規則的人，我完全可以引導一些事情向好的一面發展，也可以引導一些事情向壞的方向發展，對我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對我影響到的整個群體，就可能是一件大事了！」
典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一名制定規則的人。
典華開始反省自己之前做的事是否有什麼不好示範，自己將要做的事有什麼不好的示範。
「還好，之前所做的事，除了在仙碟幻境中給了黎菲和張鈞一些特權，其它的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示範。」
不過，黎菲和張鈞，也的確需要做出一些限制了，特權階級做久了，就將這些特權理所當然的當作普通的權力了，會讓他們脫離大眾，最後……
「我將要做的事，也是對事不對人，提倡的是懲惡揚善，雖然，這個人，也不完全算是人。」
希望天下所有制定規則的人或團體，可以保持這份自省，將黎民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時刻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所有人都知道卻總是被人遺忘的真理。
思考間，馬車停在了搗衣河連山縣這段河道。
「黃家村到了嗎？」黎菲感知到馬車停了下來，掀開窗帘，詢問道。
「到了，正午時分，好戲，才剛剛開始！」典華看著眼前的皇族船隊和不遠處的被安王軍團團包圍，被數百架軍弩瞄準著的黃家村。
「咦？是那個安王世子？還是熟人，好像叫安小乙，對吧，師父？」
「嗯，安小乙是他之前的名字，後來改名叫應炻，他旁邊站著的人，你應該也聽說過他的名字，應慎。」
黎菲立刻恍然大悟看了應慎一眼，笑道：「沒想到還都是老熟人！我對應慎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聽說是罡氣境之上的法相境武者，師父，他厲不厲害？」
「法相境武者自然比罡氣境武者要厲害的多，一大境界的跨越，在任何修鍊體系，都是一道鴻溝。同一修鍊體系中，高一大境界對對低一大境界的人，都是碾壓式的優勢。
「不過，法相境武者現在來講，相對來說，並不利害！」
「為什麼？」黎菲不明白典華說的是什麼意思，又厲害又不厲害的。
典華舉例道：「十個月前，應慎對上一隻大妖級別的蟹妖，都只是和其對戰了幾招，將其逼退，你說他厲害嗎？」
黎菲搖了搖頭道：「不利害！」才練氣期的黎菲和張鈞，藉助法器和玉符和法術等等優勢，都有把握戰勝大妖了，而法相境理論上對應的妖王這一級別吧？這也太菜了。
典華又道：「一會兒應慎會出手，你再看看他現在的戰力，我們再繼續接下來的話題。」
……
皇族船隊的旗艦上，應慎對安小乙道：「你似乎有些不忍？」
「是的，師父，我仔細研究過黃家村的這些妖怪，發現他們並沒有吃人，就算是殺人，也屬於自衛，而且他們好像是有智慧的，是親近我們人族的，我們這樣不分清紅皂白的攻擊它們，是不是，不好啊！」
應慎嘆了口氣道：「應炻啊！你在民間長大，思考問題總是這麼偏面，可不行啊！你考慮過沒過，可以化為人形的妖怪，這是什麼概念？它們比其它妖怪更加隱秘，他們若是做惡，我們可能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妖怪做的！只能以對付人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他們這一族的天賦神通，對我們人族來講，真是太恐怖了！我們不能將希望放在他們對方的憐憫之一，希望對方一直不做惡！這樣危險的妖族，趁著他們聚集在地起，還沒有分散，一起消滅了，從萌芽就除了其根源，才是我們皇族正確的做法，對是對整個天賜平原的人族負責！」
應炻雖然感覺這樣做，有些過了，不過師父的話非常有道理，應炻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應慎道：「根據偵查到的情報，裡面有一隻大妖，軍弩對付其它的小妖還行，這隻大妖卻是需要我親自出馬才能對付，我去陣前，你在船上壓陣指揮！」
應炻聽令之後，應慎不再耽誤時間，使用游龍步，從水面上掠過，到了岸上，踩著眾兵士的頭盔，站在了軍陣的前面。
作為主帥的應慎站在軍陣的最前面，對士氣的提升很高，頓時士氣大漲，指揮軍陣的孫達，及時高呼道：「萬勝！」
隨著孫達的高呼，軍隊中的眾將士齊聲高呼：「萬勝！」，「萬勝！」之音不絕於耳，直上雲宵。
馬車停下，張鈞也從仙碟幻境中退了出來，掀開窗帘，陰陽眼加持望氣術的視角下，軍陣上的氣運大盛，將黃家村上空那衝天的妖氣都壓制住了。
張鈞看著這一幕，眼神一亮，喃喃道：「軍陣之法，用望氣之術觀之，竟然是這樣的！以軍陣組成的氣運，果如書上所言，與其它氣運大為不同，竟然攻擊力這麼強！」
張鈞第一次接觸，就開始對軍陣之法產生了濃厚和興趣。
……
黃仁臉色陰沉的走上前，對著應慎道：「您就是做主的人吧？很好，我希望你們儘快撤離，不然，後果自負！」
應慎搖了搖頭道：「人妖殊途，雖死不退！」
黃仁壓制著怒氣道：「我是敬畏道門，敬畏修真一脈，敬畏典華道長，才不願意與人族為敵，莫其人太甚！」
應慎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這伙妖怪，竟然和劍仙大妖有關，不過根據情報，對方已經在連山縣混跡了一年左右，應該已經獲得了許多情報，這些話，也可能是謊言，不過，既然說出了劍仙大人，這就讓他不得不慎重。
「你認識劍仙大人？」
劍仙大人？黃仁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修真一脈的典華道長吧？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應慎還是不敢確認其真偽：「可有憑證？」
黃仁怒道：「見過就是見過，哪裡有什麼憑證？我們也見過，你會給我憑證嗎？」
應慎搖了搖頭道：「這不一樣，我們是敵非友，若是你沒有憑證，我只能當你是口出妄言了。」
「強詞奪理！看來還是要打一場了，我們拳頭大的說話！」黃仁氣的大吼一聲，揮舞著拳頭衝上前。
黃仁的話，兩倒底起了一些作用，應慎揮了一下手，示意暫時不要發動總攻，應慎朗聲笑道：「正好，我最近有所收穫，正好拿你實戰一番！哈哈……」
說著，身後出現一個法相，和上次的法相不同，這次的法相身上穿著一身鎧甲，手中握著一柄長刀，身體更加凝實。
應慎法相一步跨出，瞬間到了黃仁的身前，「先試試鎧甲的防禦！」應慎法相沒有還手，任由黃仁妖力加持的一拳，打到他的鎧甲上。
應慎法相紋絲不動，而黃仁卻好像普通人一拳打在了鋼板一了一樣，立刻回身疼的直甩手。
應慎搖頭嘆道：「你的武技真是差勁！妖力的運用也只相當於罡氣境武者，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有什麼天賦神通，還是用出來吧，不然你就沒有機會了！」
黃仁吃了一虧，這才開始正視眼前的人族，一邊甩著手，一邊震驚的望著應慎不敢置信的道：「沒想到，你們武者竟然也這麼厲害？」
「哈哈……你對人族才有多少了解？我武者統治人族五千年，自然有我們的手段！哈哈……」看到吃驚的黃仁，應慎意氣風發的回答道。
自從典華入世，蓮蓬島上一劍斬了妖王，再一劍斬了近百隻大妖然後又一言逼退了他，再然後是契約本命法器轉化靈力還有仙碟幻境出世等等動作，道門入世之後就完全脫離了皇族的控制，尤其是安州……
應慎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
應慎看著黃仁，好像要發泄他近一年所有的憋屈一樣，大吼一聲：「妖怪，受死！」控制著法相，一刀斬向黃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