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憑空乍起一聲雷
老皇帝再次邁進延和殿的時候,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雖氣色如常,但酒已經喝下去了半壺,見了老皇帝進來,紛紛起了身子。
武青顏和武傾城也是跟著站了起來,再次跪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
「武傾城,青顏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老皇帝瞧著這滿桌子的兒子兒媳,心裡倒是微微甜了一些,他知道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的關係素來不錯,只是可惜長孫益陽那個笨蛋兒子,不能交下這兄弟二人。
「皇上。」剛剛轉身出去的張總管再次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排托著托盤的宮女。
「何事?」
「熹貴妃和芷蘭貴人聽聞武家二小姐進宮陪皇上用膳,特派各自的小廚房添了幾道菜過來。」
「哦?」皇上挑眉,掃了一眼武青顏,「她們倒是惦記著你。」
揮了揮手:「送上來吧。」
張總管頷首,吩咐身後的宮女:「將菜擺上桌!」
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蘋果,合意餅……
眼看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擺上了桌子,長孫益陽瞥了一眼身邊的武傾城:「這差別還真是不用眼看的,一個從山裡來的丫頭輕輕鬆鬆就把你給比了下去。」
武傾城臉色醬紫,咬了咬唇不說話,轉眼瞪了一下身邊的武青顏,恨恨地磨牙。
怪不得長孫益陽那個蛤蟆罵你賤貨!果真是處處顯擺,到哪裡都不忘記得瑟!
武青顏一門心思看著桌子上的美食,知道自己的身側陰風陣陣,指不定這武蓮花怎麼罵自己呢,不過她倒是沒那個心思搭理她。
難得她有胃口,何必為了一朵即將開敗的蓮花影響了食慾?
「用膳吧。」老皇帝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佳肴,倒是沒什麼性質,自從他服用了仙丹之後,對膳食已經提不出丁點的興緻。
武青顏看著那遠在千里之外的杏仁佛手和糖醋小排,糾結的擰眉,滿桌子的菜,自己明明就喜歡那兩道,卻被擺了這麼遠。
「這道杏仁佛手不錯,青顏你嘗嘗看。」
「母妃倒是惦記著你喜歡吃排骨,還特意讓小廚房給你做來了,你若是不吃,母妃可是要不開心的。」
兩道聲音,兩種音調,但都是充滿了濃濃的關心,長孫子儒和長孫明月同時起身,一人端著一盤子的菜,擺在了武青顏的面前。
這下,倒是連老皇帝都詫異了:「武家的二丫頭還真是好福氣,朕一共就三個兒子,兩個兒子疼著你。」
長孫明月微微一笑:「二哥從小便疼我,如今疼我所愛之人也是實屬尋常。」
長孫子儒也是笑:「還是明月了解我。」
長孫明月又是一笑,卻不在說話。
很多事情他心裡是明白的,但明月又不見得要說出來。
什麼事情有頭有尾就好,況且他哥哥和武青顏都是極有分寸的人。
武傾城用筷子戳子盤子里的四喜丸子,心裡噴火,賤人!
武青顏懶得搭理那長孫兄弟心裡的算計,轉眼朝著武傾城看了去,睨著那盤子里被戳成蜂窩煤的四喜丸子,輕輕一笑,低頭吃飯。
武蓮花你別得瑟,等姐吃飽喝足了再來降服你!
男人在翻桌子上,自然是說話比吃飯要多,再加上老皇帝在場,長孫益陽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更是專挑著自己的特長去找話題。
「說到這帶兵打仗,我是自問從來沒輸過,倒是我要是沒記錯,三皇子好像是吃過一場敗仗才是。」
長孫明月悠悠一笑,淡淡然:「敗仗證明我還是有不足的地方,還需要和父皇好好學習。」
老皇帝在一邊微笑,一句話,將他碰上了天。
長孫子儒跟著又道:「明月從小體質就差,不精通打仗也是情有可原,吃吃敗仗也是好事,不然若是一味的取勝,難免會有所驕傲。」
老皇帝臉上的笑意加深,不錯,這話倒是說到了他心坎里。
長孫益陽徹底滅火,悶悶地端起了酒杯。
武青顏一邊吃一邊憋不住想笑,長孫益陽還真是愈發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單個挑出來都玩死他,如今他竟不知死活的在他們倆的面前裝犢子。
擦了擦嘴唇上的油漬,武青顏側目對著武傾城笑了笑:「大姐姐果然有眼光,就連挑男人的眼光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武傾城捏緊筷子,滿肚子的怨恨卻發泄不出來。
她知道武青顏口中的男人,說的自然不會是長孫子儒!
這就受不住了?別啊,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呢……
吃飽喝足,武青顏端起自己一直沒用過的食碟子,專挑桌子上一些甜的,酸的夾,弄了滿滿一盤子,最終放在了武傾城的面前。
「大姐姐怎麼一直都不吃?來,多吃些。」
武傾城皺了皺眉,最近她的胃口極差,眼下又見這些又油又膩的東西,更是難以下咽。
「二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飽了。」
武青顏挑眉:「這就飽了?」
忽,外面一陣涼風佛進,吹起了桌子上佳肴的香氣,武傾城卻臉色一變,幾欲乾嘔卻最終強噎著忍住了。
武青顏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吸了吸鼻子,聞了聞飄起來的菜香,猛地聞到了一股子與眾不同的香味,勾唇笑了。
起身,再次甩著筷子插在了盤子里,直剜了塊魚肉放在了武傾城的碗里。
「今兒這魚做的委實不錯,大姐姐若是不嘗嘗可是可惜了。」
眼看著自己碗里的魚,又是一陣陣腥味鋪面而來,武傾城再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彎腰吐了出來。
滿桌子的人一驚,都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武青顏趕緊幫忙拍著武傾城的後背,滿臉的擔憂:「哎呦,大姐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吐了呢。」
她一邊佯裝著幫忙,一邊掩飾住已經笑翻了天的心。
每個懷孕的女人在最初都會特別忌諱一些東西,比如油膩的,或者是甜膩的,她剛剛夾了那麼多,武傾城卻只是皺眉並不曾乾嘔,這就說明那些東西並不是武傾城所忌諱的。
真是多虧了剛剛那一陣的風了,讓她察覺到了那風裡夾雜著的魚香味,不然她還真是不怎麼好試探武傾城的忌諱。
長孫益陽滿眼的嫌棄,瞧著自己被吐的鞋面,恨不得一腳將武傾城給瞪飛。
不但不長臉,反倒是也落魄越添彩了!
老皇帝在一邊瞧著皺眉:「還是太瘦了一些,張德祿,傳個太醫過來給她瞧瞧。」
「不要!」武傾城反應極大,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長孫益陽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摔在地上:「你瘋了?」
老皇帝不解:「宮中有現成的太醫,找過來瞧瞧也不麻煩,你可是有什麼隱患?怎麼反應如此劇烈?」
武青顏挑眉,隱患?恩,這個隱患還不小,一經爆發,估計有人要被直接震昏過去。
長孫子儒微微皺眉,看著反應劇烈的武傾城,目色幽深。
長孫明月倒像是完全沒看見,沒聽著一樣,淡漠的坐在一邊。
長孫益陽只顧低眼看著自己的鞋,滿眼的厭惡,恨不得直接把鞋脫下來甩在武傾城的臉上。
武傾城擔憂的看了長孫子儒一眼,咬了咬唇,像是狠下了心一般的跪在了地上:「回皇上的話,民女的身子並沒有大礙,只不過是最近變天了,難免有些不適應。」
老皇帝不過是好心,見武傾城委實不願意,也是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
「大姐姐,你自己的身體怎麼能如此的馬虎?」沒等老皇帝把話說完,武青顏忽然插了進來。
她彎腰將地上的武傾城攙扶了起來,滿眼的焦急:「你可是未來要當太子妃的人啊!身子的問題可大可小,若是當真有什麼病根沒有查清,以後進了宮之後那也是隱患啊!」
武傾城側眼瞪著巴巴個沒完的武青顏,真想堵住她的嘴。
「二妹妹休要小題大做,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這怎麼是小題大做呢?」武青顏轉眼朝著皇上看了去,「皇上整日日理萬機,若是大姐姐帶著病進宮,以後不是讓皇上擔憂么?難道大姐姐願意看著皇上為了大姐姐而牽挂?」
武傾城語塞,氣得渾身哆嗦,她算是看出來了,武青顏這個賤人是故意的!
老皇帝本是不想再管,但奈何武青顏這話把他捧得太高了。
「張德祿!」
「奴才在。」
「傳李太醫過來給武家大小姐好好瞧瞧。」
「是。」
完了……
眼看著張總管匆匆邁過了門檻,武傾城連心虛帶害怕的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妥了!
武青顏大功告成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垂眼對視上武傾城那噴著怒火的眸子,輕輕一笑,氣死人不償命。
太醫還沒來,武傾城便是哭了,不是咬唇嚶嚶的哭,而是嚎啕大哭,梨花帶雨,聲嘶力竭。
搞得一屋子人都不知道這是因為點什麼。
只有武青顏,悠然自得,在一邊瞧著熱鬧。
她本來不打算把武傾城懷孕的事情給掀出來,孩子又不是她的,她沒必要浪費那個腦細胞。
但現在可不同了。
武傾城既然能變態的幫長孫益陽把雙喜引走,又把風守門的讓長孫益陽做盡喪盡天良的事情,她就應該想到自己的後果。
別忘了,她武青顏的眼裡可是揉不得半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