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陌路不相識
涼小意回國已有三個月,回到了她平靜有序的生活中。她搬了家,花了將近五千萬在雲中別墅買下一套三層樓的獨棟別墅,接來了父母,領著兩個孩子,一家五口住了進去。
雲中別墅區的環境十分清凈,涼小意最看重的就是別墅區里規劃做的很不錯,綠植覆蓋率也很高。
門前有個小院子,裸露的泥地鋪上了草甸,栽種了不知名的植被,卻是院子里一處花兒都沒有種。
門前一條幽靜乾淨的水泥路上,夕陽下,母子三人手牽手走過來,嬌小的女人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容貌並不出眾,巴掌大的臉蛋上有著一絲嬰兒肥,最為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雙清澈如湖的雙眼。
右手邊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氣質卻老沉持重,有些瘦,皮膚白的有些透明,他側耳聆聽身邊嬌小女子的絮叨,淡的幾乎沒有一絲顏色的唇瓣輕輕抿著,仔細看,隱約能夠看到一絲愉悅的笑意。
而另一邊,一張同個模子刻出來的臉蛋,只是更多一些嬰兒肥,卻是十足十的皮猴子,搗蛋鬼。小傢伙一雙嘴吧嗒吧嗒特別能說,一路上就沒有停嘴過。
「媽咪,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和那群笨蛋一起上小學?」涼之言撅起了嘴巴:「我想上大學。」
涼小意美目怒瞪:「臭小子,沒學會走就想爬?媽咪從前是這麼教你的嗎?你看看你哥哥,你哥哥也和你一樣乖乖上學,怎麼沒有見到你哥哥抱怨?」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涼之言小朋友不樂意了,哼哼不解氣說道:「媽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老哥他才沒有乖乖上課,他、他……」氣呼呼的愣是「他」了半天,就沒了下言。
涼小意滿臉狐疑:「你哥哥他怎麼了?」
涼之言哪裡還敢多說半個字,他哥那雙眼跟冰刀子一樣,直勾勾盯著他看呢。他能說他哥上課時候都在玩股票買基金甚至幕後Cao盤嗎?
最近接二連三的股市動蕩,就有涼之珩那個死變態的手筆在裡面。當然不是說全部都是涼之珩那個變態乾的,但是這個變態哥哥最會看情勢分析然後引導。
一旁,涼之珩清淡的聲音加入了進來:「之言,你真的想要上大學嗎?」涼之言就要說「是」了,他的無良哥哥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上小學可以有家長接送,上了大學之後就不能再要媽咪接送了吧。畢竟都是大學生了,還要媽咪每天接送上學,被人知道會很丟人的。或者,」一邊說著,涼之言就看到他哥哥頓了一下,然後不懷好意的看著他,涼之言發誓,就是不懷好意!
「或者,你住校就省了媽咪每天接送了。」
靠!
就知道他哥不是好人!
涼之言憤憤不平瞪向他哥……想得美,他才不會跑去上大學,把媽咪讓給涼之珩一個人!
「媽咪,我還是不上大學了。」委委屈屈,涼之言無比抱歉的看向涼小意:「我還是和那群小朋友一起上小學好了。」
涼小意在一旁一臉的哭笑不得……涼小寶小朋友你現在能考上大學再說吧。
「咳咳,大寶小寶,做人要實誠,考大學的事情……」涼小意無比尷尬的左顧右盼,終於想到一個無比委婉的說法,不至於太打擊傷到孩子們幼小的心靈:「關於考大學的事情……一步一步來。」
這話說的十分隱晦,一步一步來,言下之意就是讓兩小子經歷九年義務教育中考,高考,然後大學錄取。
涼小意是知道家中兩小子很聰慧,但也只是以為他們比一般孩子聰明一些,智商高一些。她本身就是一個普通人,認知里,小孩子學學問就是一步一個腳印,穩穩妥妥,扎紮實實。
她哪裡知道,她的大寶小寶,委實妖孽,天才中的戰鬥機。
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學得快,以為自己聰明,就得意洋洋,停步不前。涼之珩和涼之言兄弟二人都是那種自己願意去學新的知識,去主動學習的人。在涼小意不知道的情況下,兩兄弟已經通過網路學習了。
不知不覺,母子三人到了家門口,院門打開,一對老夫妻笑呵呵的接過兩個孫子的小書包,生怕壓倒孩子,遠遠的,能夠聽到一家人家長里短的說著話,一家五口的身影消失在門內。
「走吧,別看了。」斜對面的一座獨棟別墅,二樓的窗戶后,陸沉拍了拍蘇涼默。他不忍再看,每天摸準時間,早早的藏在這別墅的窗戶后,對著路的盡頭翹首以盼,陸沉前前後後觀察過「等候中」的蘇涼默不知道多少回,立在窗前的男人,漆黑的眼裡只剩下麻木,唯有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才會讓陸沉覺得,他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大活人。
「嗯。」
又是「嗯」。每一次都是這樣!
陸沉微惱,擋在了窗戶前,擋住了蘇涼默的視線:「涼默,真的,」陸沉那雙桃花眼無比認真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蘇涼默,他無比慎重的說道:「真的,不要再看了。」
男人毫無波瀾,十分平靜的說道:「嗯。」
陸沉再次皺眉,一把抓住正要轉身離開的蘇涼默,滿面冰霜,夾雜痛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要再逃避了!她現在的生活充實平靜,她過的很好,她早就隨著那場名為『葬情』的時時裝發布會的展開走出來了!」
這些話,他不願意說,但是看著面前這個人陷入死地,他不得不說。
「涼小意已經徹底不在乎那場有關你和她的往事了!涼默,認清這一點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沉整個人都沉浸在陰鬱中,看著面前的男人臉色轉瞬蒼白,陸沉遲疑了一秒,到底他做的對不對。但視線落在蘇涼默凹瘦的臉頰的時候,陸沉一咬牙:「醒醒吧,她有她的生活了,不打擾才是你為她好的唯一方式。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
一瞬間,男人的臉色煞白,徹底失去了血色。
陸沉不忍看,別過眼去。
又過了許久,「我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了。」聲音暗啞低沉,聽著十分刺心。
米蘭那一日歸來后,從手下那裡得來了整場發布會的錄像,親耳聽她給這場原本沒有主題的發布會取名為「葬情」,他明白了……
沒有說一個字,他一直沉默。更沒有發狂嘶吼和摔砸東西的發泄,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再一次開口的時候,他的嗓子卻壞了。
窮其一生,他的嗓子再也發不出敞亮的聲音。
葬情,葬的是一刀兩斷的情。從此,陌路不相識,不曾愛也不曾恨。
這一日,一輛黑色的轎車,十分低調的駛出了別墅的車庫,墨染的車窗黑得看不見車裡的一絲光景,車子里,失魂落魄的坐著一個神情麻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