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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兵天降斬老虯 (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兵天降斬老虯 (二)


  「上馬」 距離戰場不到五里的一處河灘,劉秀猛地站了起來,飛身率先跳上了坐騎。


  黎明時分就已經悄悄渡過了黃淳水的弟兄們,紛紛從休息處站了起來,迅速跳上馬背。每個的人身上,都穿著大新朝制式盔甲,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任何畏懼。


  他們的將軍擅長創造奇迹,從舂陵起兵那時起,就一次次將不可能變成可能。這一次,他們相信結果也是一樣。


  「要,要不要再等,等等。甄,甄阜老賊向來喜歡留,留後手!不,不到勝券在握,不,不會把身邊的賭注全都押上去。」 梁歡也哆哆嗦嗦爬上坐騎,帶著幾分忐忑小聲提醒。


  船,是他替劉秀找出來的。渡河的最佳地點,也是他指給劉秀的。甚至連趁著甄阜與綠林軍打得難解難分之際,突然殺出的主意,都是他替劉秀出的。路,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完全沒有資格回頭。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保證計策不能有失。


  「不必了!」 劉秀伸長脖頸,努力朝著戰場方向瞭望了幾眼,然後果斷搖頭。


  距離約略有些遠,他看不清楚雙方的詳細交戰情況,卻能看見甄阜指揮作戰所使用的那輛革車。革車周圍,認旗已經非常稀少,頂多還有一部兵力,或者十來個曲。帶著七百弟兄去衝擊六千敵軍,肯定要面臨極大的風險。而如果他再等下去,卻有可能等到綠林軍徹底潰敗的噩耗。


  天底下沒有必勝的戰局,兩害相權應取其輕!猛地將長槊舉起,劉秀雙腿狠夾馬腹,「出擊!」


  「諾!」 七百餘人同時回應,聲音不大,卻令天地為之晃動。七百多匹戰馬,在勇士們催促下相繼加速,賓士中,在河灘上擺出了一個銳利的楔形。


  「站住,你們是哪部分的?口令?」幾名負責查看戰場外圍動靜的莽軍斥候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兒,策馬上前大聲詢問。


  「口你老娘!」 朱佑第一個迎上去,舉起槊桿朝著斥候隊正頭上亂敲,「連少將軍都不認識,你眼睛瞎了? 滾一邊去,別耽誤了我家將軍的大事!」


  「別打,別打,我眼拙,我眼拙!」 挨了打的斥候隊正慘叫著後退,再也不敢核實劉秀等人的身份。甄阜身邊能夠被稱為少將軍的紈絝子弟一大堆,個個都家世顯赫。如果他再不識趣,下次敲到他頭上的,可能就是槊鋒。


  「滾遠遠的,我家將軍是去保護甄大夫,懂嗎?甄大夫需要人保護!」 鄧奉也迅速上前,用槊桿將其他斥候向外驅散。


  他長得唇紅齒白,面如美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高門大戶的公子哥。眾斥候招惹不起,只好乖乖地讓出一條通道,任由這支盔甲鮮明的隊伍,從自己眼皮底下穿向戰場中央。


  戰場上,莽軍幾乎已經徹底鎖定了勝局。何無忌、李亭,黃翳,張清、呂臣等將領,各自帶著嫡系部曲,高歌猛進。誰都沒功夫去留意,有一支陣型嚴整的騎兵,正從他們的背後,悄然向甄阜的帥旗靠近。更沒功夫去管,那支隊伍的將領是誰?為何對唾手可得的功勞視而不見。


  「保持隊形,繼續加速!」 劉秀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扭過頭,沖著身後的弟兄們大聲叮囑。


  距離甄阜已經不到五百步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老賊在革車上手捋鬍鬚,志得意滿的模樣。而革車附近的敵軍情況,也已經一目了然。


  還有大約四千餘人,比他剛才所判斷的情況低了三成。這,讓他對自己的計劃更有信心,全身上下的血漿,也越發地滾燙。


  「保持隊形,繼續加速!」


  「保持隊形,繼續加速!」


  鄧奉、朱佑兩個,也回到了隊伍當中。與鄧晨一起,協助劉秀將楔形陣列,排得更加整齊。馬三娘則手持鋼刀,緊緊護衛在劉秀身側,小麥色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陪著劉秀冒險了。但以前從沒有一次,如今天這般令她緊張。喬裝打扮成敵人的模樣,悄悄靠近敵軍主帥,然後暴起發難,給敵軍主帥致命一擊。這種計策,她以前甭說嘗試,連想都不會去想。而今天,她卻要陪著他一道,親手前去實施。


  他做事總會出人意料。從兩人多年前在棘陽城內第一次見面,直到現在。他帶給她無數的驚喜,也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煩惱。她知道,這些驚喜和煩惱,都已經成為自己性命的一部分。就像自己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她唯獨不清楚的是,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會不會覺得若有所失?!


  「將白葛拿出來,套在胳膊上,辨識敵我!」 劉秀的聲音,忽然從耳畔傳來,瞬間將她心中的憂傷敲了個粉碎。


  「嘶!」 馬三娘輕輕抽了下鼻子,甩掉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迅速掏出一條預先準備好的白色葛布,單手纏在了自家的右側胳膊上。


  「諾!」二人身後的弟兄們答應著,用白色葛布,在自己的右側手臂上方纏繞。同時將胯下坐騎的速度催到了極致。


  距離甄阜的革車,已經不足兩百步。現在,他們已經不怕被敵軍識破身份。雖然,到現在為止,老賊和他麾下的官兵,沒將注意力向他們這邊分配一分一毫。


  一百九十,一百八十,一百七十,一百五十,眼看著大夥即將衝到距離革車百步之內,終於,有名軍侯發現了情況不對,皺著眉頭衝上前,大聲喝問:「站住,爾等是誰的部屬,到到中軍來意欲何為?」


  回答他的,是一塊沉重的鐵磚。帶著風聲,將他的腦門砸了粉碎。「報仇!」 劉秀的聲音,在馬三娘的將鐵磚拋出的同時響起,與後者配合得天衣無縫。「殺甄阜!給父老鄉親報仇!」


  「報仇,給父老鄉親們報仇!」弟兄們狂喊著回應,端平長槊,像虎豹一般撲向革車。沿途無論遇到任何阻擋,都瞬間盪翻在地。


  「擋住他們,快擋住他們!」


  「敵襲,敵襲!」站在甄阜的指揮車下百無聊賴的四千餘莽軍,被突如其來的對手,嚇得魂飛魄散,大叫著上前封路。哪裡還來得及?等待著他們的,首先是一輪瘋狂的投矛,瞬間將他們的隊伍,砸得百孔千瘡。就在鮮血飛起的剎那,劉秀和馬三娘二人,持槊揮刀,直接撞入了他們當中。


  一名屯長試圖上前阻攔,被劉秀一槊刺於馬下。另外一名伙長躲閃不及,被馬三娘揮刀砍成兩段。另外三名官兵哆嗦著舉起長矛,被劉秀一槊一個,挑得倒飛而起。第六名官兵被嚇得魂飛魄散,手中鋼刀晃晃蕩盪,始終無法舉過肩膀。馬三娘一刀掃去,將此人的頭顱掃得衝天而起。


  鄧奉、朱佑、鄧晨帶領著七百餘名死士緊緊跟上,楔形的隊伍中央,還夾著臉色煞白的梁歡。前面三排,都沒受到任何阻礙。從第四排起,楔形陣列的寬度,迅速超過了劉秀和馬三娘兩人聯袂殺出來的豁口。四尺槊鋒如同地獄惡鬼的一排尖牙,將沿途的一切活物,「咬」得粉身碎骨。


  擋在勇士們進攻道路上的官兵,要麼被長槊挑飛,要麼被戰馬踏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僥倖距離勇士們進攻道路稍遠的官兵,則一個個頭皮發乍,手腳發軟,既不知道這群突然出現的殺星,究竟是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樣去應對!

  「賊子敢爾?」 甄阜在革車之上,看得兩眼幾乎滴血,果斷抄起一根令旗,將最後的籌碼押上。「梁屬正,給我殺光他們,區區幾百蚍蜉,休想逆轉乾坤!」


  不用他的將令,屬正梁丘賜也知道自己此刻該怎麼做。帶著五百騎兵,迎面衝上。沿途遇到潰退下來的自家弟兄,則毫不猶豫,一刀砍去首級。「殺綠林賊,皇上在長安看著咱們!」 揚起頭來放聲高呼,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熱血再度沸騰。


  他今天被甄阜留在了中軍,純粹屬於意外。一個侄兒謊報軍情,剛剛被斬首示眾。親生兒子又貽誤軍機,導致糧草輜重被賊人付之一炬。雖然這兩件事,都跟他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在前隊大夫甄阜心中,他卻被徹底打入了令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梁丘賜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經到了盡頭。此戰之後,前隊將再無自己的立足之地。如果潛伏在軍中的繡衣使者添油加醋,將梁方和梁歡的表現彙報進皇宮,等著他梁丘賜的,恐怕遠非流放嶺南那麼輕鬆。弄不好,他的頭顱,就要永遠懸挂在長安城的城牆上,風吹日晒,死不瞑目!


  而現在,證明他忠誠的機會來了。甄阜百密一疏,居然讓一支綠林精銳殺到了前隊的帥旗附近。只要他梁某人使出全身力氣,將那支奇兵擋住,給甄阜爭取到喚回一部兵馬來支援的時間,今天這場大勝,他就是關鍵中的關鍵。


  一切污名,都將被賊軍的鮮血洗刷乾淨,一切指責,也將隨著勝利的到來,煙消雲散。


  「噹啷!」 他手中的長槊,與劉秀的槊鋒相碰,濺起一串凄厲的火花。兩匹戰馬交替而過,劉秀頭也不回,撲向梁丘賜身後的官軍。梁丘賜也毫不猶豫,衝進綠林好漢的隊伍。二人奮力揮舞著長槊,將周圍的敵手一個刺倒。二人不約而同地做出選擇,用最快速度撕裂對方的陣型。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憑藉嫻熟的武藝和豐富的經驗,梁丘賜殺開一條血路,越戰越勇。眼看著,就要將劉秀的隊伍,沖個對穿,迎面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毫不猶豫一槊刺了過去,將躲閃不及的「敵人」,瞬間挑上了半空。血,順著槊桿淋漓而下,獰笑著雙臂發力,梁丘賜準備將屍體甩向下一個對手。有個聲音忽然從頭頂槊鋒處傳來,瞬間將他凍得渾身僵硬。


  「阿爺,快走,他是劉秀,你擋不住他!」 一輩子都沒勇敢過的梁歡,忽然有了勇氣,強行忍住腸穿肚爛的痛苦,大聲示警。


  「歡兒——」 眼睛睜得滾圓,梁丘賜的長槊,緩緩落下。張開雙手,他試圖去借住從天空中落下的兒子。四周圍,卻有數桿長槊交替而至。


  「阿爺快走——」 落下戰馬的剎那,梁丘賜又聽見了兒子的聲音,隨即,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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