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241:彭清清的心思(二更)
彭麗緊緊抓住席思的手,用懇切的目光看著眾人:「這是一個好孩子,大家就別為難她了。讓她跟著一起吧,就當……就當為宏銳盡最後一份力。」
有人想要再罵,可看到席思傷痕纍纍的面孔時,到嘴的罵聲又罵不出來了。
過了幾秒,有人憤憤說:「麗姨,你說她不為錢不為利不為名和銳叔相愛,你信嗎?反正我不信。我才不相信這個女人是真愛著銳叔的!」
彭麗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是她,要求你的銳叔絲毫東西不給她,在你四叔的遺囑當中,她連一粒米都得不到,你滿意了嗎?」
那人噎住,沒話說了。
「我不求你們心中有多少相信,只希望你們,在送宏銳最後這一程路上,能讓他安心一點。」
就在大家默認讓席思跟上時,彭清清卻突然從別墅里衝出來。
「我不同意,絕不能讓這個婊子跟著一起去!」
彭清清瘋狂的叫喊,身後跟著狂追的王樹彬,臉上很多帶血爪痕以及凌亂的衣物昭示著彭清清在暴打他一頓后,趁他一時沒注意,跑出來的。
她擠開人群,衝到彭麗的面前,披頭散髮的看起來哪還有貴婦人的模樣,就像一個犯了癲癇的病人般。
「彭麗,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這個賤人去送宏銳!」
她轉頭朝沉默的人群吼,「你們都是死人嗎?這個下賤的女人害死了宏銳,你們因為彭麗幾句話就相信她是無辜的?你們的腦子被屎糊了嗎!這樣的女人你們為什麼不打她啊!啊!」
她拚命的叫囂,額頭、脖子、太陽穴上青筋根根爆起,似乎下一秒就能爆破。
「彭麗。」她睜著猩紅的雙眼,「你要是執意讓這個賤人去,除非今天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彭麗神情冷漠的看著彭清清,忽的揚起手,重重朝那張癲狂的臉上扇去。
啪
彭麗這一巴掌用盡她全身的力氣,打完之後,整個手在顫抖,而彭清清的臉已經高高腫起,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同樣,她的尖叫也被打停止。
有一對老人顫顫巍巍的衝出來,估計有九十多歲的老太太摟著彭清清,對彭麗哭:「阿麗啊,你怎麼能打妹妹呢。」
老頭兒拄著一根拐杖,佝著腰重重將拐杖往地上砸,那模樣看得江小魚生怕他把自己給砸在地上。
這倆老頭老太看起來簡直是兩隻腳踏進棺材的主兒了,但看這精神頭,還有說話的勁頭,再活個幾年壓根沒問題。
——這得多虧趙宏銳這些年花大價錢請來名醫一直替他們調養。
老頭又氣又怒的說:「阿麗,你妹妹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還要打她?你妹妹說話是大聲了點,但你也不應該打她啊。你長你妹妹那麼多歲,要多多包含她,快向她道個歉。」
「至於這個女人。」他渾濁的目光轉向席思,充斥著厭惡,「這個女人在我們那個時代,是要被沉塘的。可現在已經是開放的年代了,就把這個女人打出去吧。」
這會兒一直沒出聲的安妮忽然厲聲說:「曾外公,您夠了!」
「從小到大,我聽您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讓我外婆向姨婆道歉,道什麼歉?有什麼歉可道的!你說姨婆這麼大歲數了,我外婆比她歲數還大,憑什麼向她道歉?!作為她的長姐,教訓不聽話的妹妹,我外婆打姨婆一巴掌又怎麼了!」
「還有你,曾外婆,你和曾外公一顆心全偏到姨婆身上,我外婆也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你們自個兒回憶,這麼多年,你們是怎麼對外婆的?外婆又是怎麼對你們的!你們就不覺得羞愧嗎!」
安妮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今天是外公在人世上最後一天,本來他可以安安心心的走,可因為姨婆鬧,現在好了,鬧成這樣。你們知道媒體會怎麼寫外公?外公行善一生,卻因為臨到老最後一步走錯路,就落得個被大家唾罵的結局。一個人,誰不犯錯?啊,你們沒犯過嗎!」
「我不管我外公做的是對還是錯,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讓我外公清清白白的離開,憑什麼要這樣對我外公!我外公哪點對不起你們了?!誰造成的?啊!」
「是她嗎?」她扯過席思,憤怒的朝眾人吼,「你們說,真的全是因為她嗎?啊!你們說啊!」
吼完,安妮又把目光轉向彭清清:
「有什麼事情在私底下一家人解決不好嗎?非要鬧得全華夏都知道,外公從此背上罵名,姨婆,您滿意了嗎?!」
彭清清捂住臉,惡狠狠盯著席思:
「我就是要說,我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這個賤人有多噁心,勾引有夫之婦,拆散別人家庭!我就是要讓她被千夫所指,被萬人唾罵!我就是要讓她連門都走不出去,因為她一走出去,就會被人扔臭雞蛋被人打,最好被打死才好!」
安妮忍無可忍:「彭清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對我外公的覬覦,你……」
她還要說什麼,被眼疾手快的趙望安給捂住嘴巴。
彭麗反應過來,跟著厲喝一聲:「妮妮,住嘴!」
安妮被今天發生的所有激得腦子混亂,只知道胸膛里、腦海里都有一股烈火在燒,燒得她毫無理智。
明明之前還好好,她知道,外公身體不好,隨時可能就走,她一直都做著外公離開的準備,可在外公離開時,她仍然接受不了。
她勸服自己,外公是去另一個世界,她都做好所有準備了,要把外公風風光光的送走,可結果呢。
那從小就令她厭惡不已的姨婆在爺爺的靈堂上,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大聲曝光爺爺和那個年輕女人的關係。
她震驚、不可置信,在看到照片以及外婆、媽媽、大爸、二爸他們的臉色時,她便知道,彭清清曝出的消息是真的。
可就算是真的,也不該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
說出來了,她外公怎麼辦?從小把她寵到大的外公這一生的名譽就都沒了。
外人只會看到他以高齡之身和一個年輕女人在一起,他們只會大罵說他沒有底線,說他沒有道德,一大把年紀還作死,死了也活該,甚至會說他之前做的善事得的善名都是假的……
她怎能不恨,這個女人,把她外公的名譽毀了。
無論在外人眼中外公是怎樣的,可在她眼中,外公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公,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為擁有這樣的外公自豪。
小時候,別的人寫作文都是寫《我的爸爸》或者《我的媽媽》,只有她,寫的是《我的外公》。
安妮從小被趙宏銳和彭麗養大,彭麗對她要嚴厲些,可趙宏銳,完全是把她寵到大的,幾乎到了她要星星都要想辦法把星星送到她眼前的地步。
自安妮有記憶起,彭清清總是住在家裡,明明她都結婚了,可她卻不和丈夫住在一起,一周至少有六天是在這棟大別墅里住著。
小時候安妮不理解。
她常常看到彭清清進入外公外婆的卧室,拿著外公的衣服聞。甚至每天親手替外公洗衣服,可她和外婆的,彭清清從來不會洗。
後來漸漸大了,上初中了,她便明白,彭清清對外公有著另類的感情。
外婆知道,可因為外婆是她親姐姐,曾經把她當女兒養過好一段日子,就算明白,也只能裝作不明白。
而外公也明白,所以外公為了避開她常常不回家。
大家都在給她面子,可這個女人卻不明白,反而因大家的態度更加放肆。
她甚至當著外婆的面求外婆讓她做小,反正現在很多富豪都包養二奶,她是知根知底的人,和外婆是親姐妹,總比哪天外公被其他女人忽悠走也來得好。
當時她是在門外偷偷聽到的,但外婆沒有答應她。
這個女人後來做了更噁心的事,她脫光了趁外公回來、外婆不在家時爬上了外公的床。
她剛開始不知道,後來還是聽到母親和外婆爭吵,從她們爭吵的話中,才知道這件事。
從那以後,她便對彭清清更加厭惡了。
這樣的女人,不配做她外婆的親妹妹,也不配做她的姨婆。
現在這個女人,就因為心中的嫉妒,毀了外公,她如何能忍!
安妮用盡所有力量,拉開嘴上的手,對著彭清清吼了回去:「你才是我們家族裡最噁心、最骯髒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你這麼歇斯底里的罵席思,甚至要毀了席思,不外乎就是你心中嫉妒而已。席思和外公在一起,是因為他們相愛。我告訴你,外公是愛著席思的,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在他心裡,你才是一個下三濫,一個脫光了爬姐夫床不要臉的小姨子!」
將帶著對彭清清多年的憤怒、厭惡、噁心吼出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時,安妮感受到了快意。
無窮的怒火將她的理智燒得一乾二淨,她走到彭清清身前,重重將彭清清、連同那個把整顆心全偏到彭清清身上的曾外婆,一併推到了地上。
安妮居高臨下的瞪著彭清清,眼底的火焰似乎透過眸子轉移到彭清清身上,令彭清清整個人莫名的感覺到疼。
「現在,你滿意了嗎?!」安妮說。
趙望安終於反應過來,沒曾想安妮居然知道這些醜事,她把安妮拉到身邊,想要罵安妮,可看到安妮此刻的模樣,心痛的把她摟在懷裡,一句責罵也說不出來。
「媽!」
「阿麗。」
「麗姨!」
……
驚呼從四面八方響起,趙望安鬆開女兒,就看到一直挺直站立的彭麗軟軟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很多人涌了過去。
沒有人顧得上席思。
席思嘴唇已經咬破出血,她看著彭麗被趙望興抱著往別墅跑——別墅里有私人醫生。
隨後拉住江小魚退出人群:「我們離開吧。」
江小魚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已經亂成一片的趙家人彭家人,這個時候,席思確實不應該再待著刺激這兩家人了。
江小魚默默點頭。
她拿出紙巾,輕柔的替席思擦臉上的傷口,哪怕之前旁觀的時候很冷靜,可現在看到席思滿臉滿身的傷,江小魚心中怎一個難受了得。
「思姐,能走嗎?」
席思點點頭,爾後摸了摸江小魚臉上的一小道刮痕:「小魚兒,你今天不該來的。」不,你和阿生就不該來Y省。
她錯了,大錯特錯。
江小魚趕緊握住席思,給予一絲力量給她:「我沒事,思姐,會過去的。」
一切都會過去,當年,她爹離開的時候,她那麼痛苦,不也熬過來了嗎。
只是在這之前,她得把席思的手機拿走,還有她家的網線。
這個時候,不能讓席思看到網上的消息及評論。
否則痛苦得一刀抹了脖子那怎麼辦!
江小魚剛剛偷空上了下網,網上的罵聲越來越激烈,甚至連她和傅景生都被波及,可見輿論有多可怕,鍵盤俠有多可怕。
那些人,隔著屏幕,敲下一個個催人命的字元。
席思朝停著趙宏銳身體的方向看去,嘴角微抿:「這是我該得的。」
這句話從席思口中說出很多次了。
江小魚說不出話來。
嘆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她剛剛看到席思似乎是笑了,應該是錯覺。
這個時候,席思哪還笑得出來。
「思姐,我來開車吧。」席思現在這個樣子,江小魚萬分不放心讓她開車。
席思一句話完美堵了她:「你會開嗎?」
江小魚:「……」我回帝都就學駕照!
摸了摸江小魚的頭,席思臉上勾起一抹笑:「放心。」
江小魚不得不佩服她的鎮定,差點被硫酸潑,與趙宏銳的關係曝光,被趙家人彭家人罵得狗血淋頭,到現在,居然還真的能笑出來。
或許,正是因為心中太傷,所以才用笑來掩飾吧。
「思姐,我們去醫院,你臉上的傷要處理一下。」江小魚說。
席思:「不用,回家處理一下便可以。」
江小魚也不再勸阻。
忽然,席思突然道:「小魚兒,你覺得我噁心嗎?」
江小魚心中一跳,想要去看席思的眼睛,可席思一直盯著前方道路,她坐在副駕駛上,看不到。
想了想,江小魚斟酌著說,但發現,還真不怎麼好說:「思姐,我相信你和趙老先生的感情,也感動你們的感情。但是……」
江小魚還沒想到合適的話來說,席思已經開口:「但是還是覺得我噁心對吧。那天在魚庄,我知道你對我說的支持我是在安慰我,你只是怕我崩潰。但我明白,你對我和阿順的做法是不贊同的。」
江小魚張了張嘴,席思沒給她那個機會:「我和阿順一直都知道我們做錯了,掙扎、徘徊、痛苦,可是,我和他的感情像一根結實的繩子把我倆纏在一起,無論我們怎麼掙扎,永遠掙不斷,反而會讓繩子越發陷入肉里,讓我們更痛苦。」
「最後,繩子勒死了他,剩下一個我。」
江小魚心中一跳,思索席思這句話,還沒想明白,席思忽然又轉移話題:「小魚兒,剛剛在靈堂,謝謝你了。」
話題跳躍太快,江小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她才知道席思謝的是什麼。
那瓶硫酸,如果不是江小魚反應快的一踢,已經潑在席思臉上了。
一旦潑上,等待席思的,將是承受不了的後果。
一提起這個江小魚就來氣:「我當時真想將瓶子踢回給她。」
那可是硫酸啊,你潑辣椒水芥末水或者其他什麼也好,你潑硫酸!
好氣哦。
唉,要是席思和趙宏銳沒認識、沒在一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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