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313:師兄曾經的一小角(二更)
江小魚不敢想像,到底是什麼事,能讓蘇北辰露出這樣壓抑痛苦的神色,並且說出這般令人心疼的話。
她雖然一直好奇蘇北辰曾經到底經歷過什麼,也試探過幾次,但蘇北辰不說,她也就不再問了。
而現在,她從別人那裡聽到了關於蘇北辰不好的消息,心中擔心,所以忍不住想要再問。
她沒想那麼多,就下意識的問出來了。
既然張榮敢用這樣的說法來威脅蘇北辰,可見他很自信自己曝出來的事會對蘇北辰造成極大的打擊,這本就是蘇北辰不想提及的往事。
可她,就這樣問了出來。
這是蘇北辰的私事,也是他的秘密,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毫無顧忌的探詢呢。
傅景生用指腹輕柔的替江小魚抹掉淚珠,聲音溫和沉穩:「小魚兒,剛剛你確實做錯了。」
江小魚狂點頭。
「不過,」
傅景生頓了頓,江小魚抬起淚睫看他,傅景生沒忍住彎腰親了親,「我知道你只是因為太過擔憂所以沒想那麼多,但你師兄……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可你師兄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所以,」
「所以等他回來我就向他道歉,然後不管他曾經發生過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我會對他很好很好。」江小魚趕緊接著說,「之前總是師兄對我好,我總是忽略他,總覺得他比我厲害,就不會受什麼傷害,我也是傻。」
傅景生微微勾唇,心裡雖然有些吃味,但他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不過——
他故意板著臉,眼神變得極具壓迫:「當著我的面,說要對另外的男人好,江小魚,你就不怕我生氣?」
江小魚不料傅景生臉色說變就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眼前這個傅景生和剛剛的傅景生不是一個人,前一秒還是溫溫柔柔的,一下秒就變得怒氣騰騰,簡直是把精分玩得666的。
傅景生演技好,所以江小魚一時片刻沒看出傅景生是真的吃醋還是裝的,想了想,她踮起腳尖在傅景生唇上啾了一口,像哄三歲小孩兒似的:「喏,給你個獎勵。」
傅景生:「……」
兩人在酒店邊膩歪邊等蘇北辰回來。
*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充足,氣溫宜人。
蘇北辰出了酒店,抬頭仰望天空,陽光並不很刺眼,但他仍然伸出一隻手覆在額頭上,陽光從他的指縫中透過,在臉上投身出斑駁的陰影。
只嘴角那抹弧度緩緩勾起,憑添一抹陰森之感。
他給張榮打了個電話,或許知道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而且那些東西也不在他身上,如果他出事,那些事便會傳到網上,所以張榮絲毫不怕蘇北辰會殺了自己。
因此張榮在電話里陰笑幾聲,最後果斷報了自己的地址。
張榮這個人,典型的小人得志,有些城府。
這會兒知道自己找到保護自己生命的方法,不但不主動向蘇北辰低頭,反而還想要在蘇北辰面前裝裝逼,殺殺蘇北辰的威風,順帶侮辱侮辱蘇北辰,就此找到成就感滿足感。
——像這種人,能活到現在,百分之八十都是運氣。
而他若是死了的話,也是被自己作死的。
蘇北辰放下電話,輕『呵』了一聲,低聲喃喃:「本想放你一條生路,可你偏要找死。」
有個男人經過蘇北辰,沒聽清他喃喃的是什麼,但腳下卻迅速遠離蘇北辰,那動作,就好像蘇北辰是病毒一樣。
跑遠了還拍拍急促跳動的心臟,反身去看那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總覺得,剛剛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一股冷氣突然從他身上傳到自己身上。
這種感覺,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走了兩步,這個男人忽的駐步,找了一個詞來形容剛才的感覺——死亡的感覺。
蘇北辰打了個車,他第一時間沒有去張榮口中說的地址,而是報了另一個地名,一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
司機還在跟蘇北辰喋喋不休:「小夥子,我跟你說,要不是看你長得一表人才,我才不願拉你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這路爛的,差點沒把我車給跑壞。這是公司的車,唉,每個月光是出這車的保養費……」
他的話在遞過來的一小沓紅票子時止住了,蘇北辰淡淡道:「這是一半,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回去再給你另一半。」
司機一把拿過票子,憑他多年的經驗,這一沓紅票子少說有一千,回去再給一千,也就是說他一趟就是兩千。
除了路破了一點,計價器上的錢跑來回也不超過四百,油費最多一百五,司機可能數學不好,在心裡加加算算半天,才得出自己最少能凈賺一千七,頓時樂得找不到北了。
抬頭就要跟這位客人說『行』,卻發現對方已經往山頭上走了。
速度真快。
司機邊數著紅票子邊想。
這位司機心理活動有點廣,把錢揣好后,他才有些疑惑。
這座山叫牛皮山,以前山上會長一種牛皮樹,這種樹的樹皮是可以吃的。
據傳當年雨市鬧飢荒的時候,無數的人跑到牛皮山上扒下牛皮樹的樹皮來吃,牛皮樹也不多,哪裡夠得了這些人扒。
人在飢餓的威脅下,很多是沒有理智的,當時死了很多人,可以說是屍骨漫山。後來飢荒的時代過去,活下來的人自發組織把這些裸屍山野數年之久的屍骨就地掩埋。
後來發生過地震及各種天災,牛皮山從中間斷裂,一分為二,那埋了無數屍骨的山頭翻了個個倒了下去,那些屍骨就此掩埋在最深的地底之下。
也就是這樣,本來只有一座的牛皮山變成了兩座,兩座山相隔很近,一座略高,一座略低。
剛開始還有死在牛皮山上的後人前來祭拜,然而這些祭拜的後人回去就生病,到後來傳開,說是牛皮山上鬧鬼,漸漸的,便很少有人去牛皮山了。
當然,也有不相信的,依然會來這牛皮山。
像這個司機,他已經搭了好幾波人來牛皮山,因為是到這麼個不詳之地,所以他會坐地起價,常常能在當中狠賺一筆。
不過今兒這位是他拉這麼多波人中遇到最慷慨的一位了。
司機看著這座山,深深吸了口氣,在別人看來這座山可怕的很,但在他看來,這座山可是座金山。
至於鬧鬼?嗤,不過是自己嚇自己以訛傳訛罷了,他還爬上去過,怎麼什麼事也沒有。
當然,司機的這些心理活動蘇北辰並不知道,他腳程快,不過十來分鐘,便來到兩座山的隔斷處。
以前是完整的牛皮山時,海拔大概有三百多米,現在攔腰斷成兩座山,蘇北辰所站的這座山大約兩百米,對面那一座則要矮一些,大概一百多米。
像這樣低的海拔,往下看是能看到崖底的,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山上草木太過繁盛的原因還是其他,站在山邊,俯視下去,看不清崖底。
哪怕此刻陽光充足,也絲毫透不到崖底。
在普通人眼裡似乎是被植被遮住崖底,然而在蘇北辰眼裡,下面縈繞著一圈又一圈濃郁的黑氣。
這些黑氣叫囂著往上沖,可衝到一半卻被一股透明的膜似的東西給擋住,透明的膜上盪起一層漣漪,在黑氣衝到那裡時,一絲絲肉眼看不到的精純能量湧入膜里,下一秒,黑氣倒褪。
如此,重複。
蘇北辰看著那道膜,唇角一勾,眼中幽黑一片,只見他口中輕喃,死神亡鐮出現在他手中。
下一秒,死神亡鐮帶著無與倫比的速度衝下去。
死神亡鐮在蘇北辰的指揮下,不停攻擊膜上一點,直到攻擊到第十下,透明的膜劇烈抖動起來,爾後,如同泡泡般瞬間破裂。
無數的黑氣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這一刻,蘇北辰的眼裡已經變得純黑,那些黑氣全部縈繞在他身上,遠遠看去,他就像一團能移動的黑霧。
不過一分鐘,黑氣盡數被蘇北辰吸入體內,他閉上眼睛,如此過了三分鐘,再睜眼時,眼睛恢復正常。
死神亡鐮輕輕倚在他身邊,蘇北辰摸了摸它,爾後便被他收入體內。
接著,他提步下山。
*
張榮告訴蘇北辰的地址就是他開的一家夜總會的辦公室里,那裡都是他的人,武雲松帶著他的人暫時退走了。
蘇北辰在一個半小時後到達那家夜總會,下車時,除了之前承諾給司機的錢之外,他還額外多給了一點。
走之前,他對和他熱情揮手說再見的司機淡淡的說:「不義之財不可取。」
說完這句話后,他轉身就走。
滿臉熱情的司機瞬間變了臉色,慌亂爬滿他的臉,神經質的朝周圍看了看,把頭縮回去,迅速把車開走。
開了一會兒,他停下車,對蘇北辰咒罵幾句,隨後從座椅下面拾起一個錢包。
他看得可清楚了,剛剛的男人就是從這個錢包里取出錢的。
這個司機除了司機這個身份外,還有一個身份——扒手。
他的手段相當高明,坐過他車的人幾乎有百分之五十都被他偷過錢包,他偷的神不知鬼不覺,那些失主時常走好遠才發現自己錢包沒了。
有的會懷疑是落在計程車上,有的懷疑落在其他地方,且計程車多,誰又會特意去記一個計程車的車牌號以及計程車司機的臉呢。
以至於這麼多年了,這名司機都沒被發現過,而他自信自己的手法,剛剛他的動作絕對沒有驚動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怎麼發現的?
同時,他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戳穿自己?
司機心裡雖然疑惑不已,但是對金錢的渴望瞬間壓過被發現的疑惑和慌張,他帶著貪婪的表情慢慢打開錢包。
待看清里的東西時,司機尖叫一聲,揚著手把錢包順著車窗摔了出去。
然後迅速啟動車子離開。
摔在地上的錢包滾了幾個圈,一些黃紙散出來,細看一下,那不是冥紙么?!
同時,錢包停止滾動,舒展開,露出裡面裝滿的冥紙以及一張黑白遺照,遺照上的臉,赫然便是那名司機。
有人看到這上錢包,下來撿起一看,隨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哪個白痴把白紙裝錢包?!」
他剛要把錢包扔掉,看了一眼錢包的標誌,自言自語:「咦,這個牌子好像是名牌,叫什麼來著,等會兒給老婆看看。」
這只是萬千事件中的一件小事,那名司機戰戰兢兢的過了好幾天,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最終沒什麼事兒。
不過從那以後,他倒是記住了這個詭異可怕的教訓,再也沒有偷過乘客的錢包。
*
這家叫榮光的夜總會算得上是雨市最好的娛樂場所,似乎是被通知過,蘇北辰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張榮的辦公室。
「榮哥,人到了。」引蘇北辰進來的青頭兒向張榮說。
張榮聽到聲音,將手中的雪茄拿下,吐了口煙,皮笑肉不笑的說:「真是稀客啊。」
揮揮手,那名青頭兒退了下去。
蘇北辰緩緩朝張榮走過去,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的,就連腳步都是淡淡。
張榮卻忽的緊繃起身體,殺意,他感受到赤裸裸毫不收斂的殺意。
針對……他的殺意。
一想到自己的保命牌,他緊繃的身體又鬆緩下去。
如果蘇北辰不在意,又何必來,他來,便代表他對當年的那些事忌諱的很,而掌著這些信息於他張榮來說,就是活命的底牌。
只見張榮躺回椅子上,臉皮一抖一抖的:「阿布啊,這麼大火氣做什麼?你來找哥哥我,難道不是來和我敘舊的嗎?」
蘇北辰沒說話,走到他辦公桌前,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下去,給張榮一副『他來談判』的即視感。
張榮目光一閃,看著蘇北辰,忽的嘆氣:「阿布,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你,你靠在牆角縮成一團,不遠處就是一堆垃圾,身體瘦的啊,骨頭都能看到。當時我就想,這麼漂亮的少年,如果就這麼讓你餓死了,多可惜啊。」
「你看,我多有善心,要不是我把你帶回去,給你吃的穿的,你早就餓死了。」
張榮敲著桌面,慢悠悠的說。
蘇北辰目光淡漠的看著他,對於他說的話,沒有絲毫波動。
張榮在心中暗罵一聲,接著道:「我記得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
張榮臉上浮起一抹恍惚,就好像老年痴獃想事一樣,過了一會兒,他一拍腦袋,說:「想起來了,你說的是『我是一塊又臟又臭的抹布,隨便你怎麼叫吧』,然後我就給你取名阿布。」
蘇北辰輕輕勾了勾唇。
張榮感受到他的殺意在減弱,眯了眯眸子,話峰一轉,道:「阿布,當年的事都過去了,咱就不再提。你失蹤之後,我找了你好久,也沒找到你。」
「你看,結果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還對我動手,你也知道,哥哥我的脾氣向來不好,受了這樣的氣,一下想不通,所以朝你們動了手。」
「可我真的不知道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傅家子啊,還有那個女孩,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沒想到是傅家兒媳婦,我要是知道他們的身份,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得罪他們不是。」
「聽說你是那個女孩的師兄,你倆關係好,你和傅先生關係也好,由你替我向他們求個情,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肯定不會為難哥哥。你看,哥哥也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不再做惡事,多做善事,當個好人。怎麼樣,你能不能幫哥哥這個忙?」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