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允許你哭太長時間
夜晚的時候,尹權回去了,而尹黎落在旁邊守夜,她趴在**邊昏昏欲睡,期間護士好像來了一趟,動了動掛著的吊水瓶,可是她實在是困的厲害,根本就沒有精力睜開眼睛。
第二天,她是在一陣『滴滴滴』的聲音中清醒過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朝心電顯示圖看去,上面的線條竟然在劇烈的跳動著,她頓時睜大眼睛,瞬間慌了,跌跌撞撞的往門邊跑去:「醫生,醫生。」
蕭筠庭正在辦公室里悠閑的玩著電腦上的小遊戲,突然電腦閃現出一條利舊市的最新新聞,他移動滑鼠,本想隨手關掉,可是上面的內容頓時讓他的精神一蹦。
『原尹氏集團董事長前因遭遇車禍,苦苦支撐了幾個月之後最終離世,享年五十六歲,辭世時間九月1號早上七點鐘停止心跳。』
蕭筠庭忽的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心中劇烈的顫抖著,他果斷的站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一氣呵成的穿上,大步踏出了辦公室。
正好迎面撞上捧著文件而來的王章:「總裁,這是孫氏集團近期要和我們合作的項目,您看一下。」
蕭筠庭頭也不回的說道:「先放那,等我回來再說。」
他到達醫院的時候,首先見到的是徐智申,開口就問:「怎麼會那麼突然?」
徐智申正在低頭簽字辦理死亡通知,微微抬起頭,眉頭深皺,臉色陰鬱一片:「伯父本來就已經出現了腦死亡的徵兆,能撐到現在也已經是十分不容易,昨天晚上本來是已經出現了轉醒的痕迹,可是你知道,病人每過一個黑夜,就等於過一場鬼門關,只是昨天晚上的鬼門關沒能跨過,咽氣於今天早上。」
蕭筠庭點點頭,在一旁的桌子邊站著,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她沒事吧?」
徐智申搖搖頭無奈的說道:「好不到哪去,我剛從她那回來,伯父被送往了太平間,她愣是哭喊著不肯走,最後還是被尹權強行帶了下去。」
蕭筠庭突然站直身子,大步走出了徐智申所在的診療室。
他是在通往太平間的走廊上,找到了正在彎曲著身子躺在長椅子上的尹黎落。
她弓著腿,頭枕在胳膊上,睜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不斷有淚水順著眼角一點一點的流淌。
蕭筠庭走過去,靠著長椅,在地板上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很有一種斥責的意味:「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已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活過來,即使你現在哭死過去,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尹黎落無動於衷,繼續睜大著眼睛,眼淚流的更洶湧。
按照蕭筠庭那性格,也根本說不出來那種矯情肉麻的安慰的話來,他煩躁的狠狠的揉著自己的後腦勺,揉完之後,轉過身看著尹黎落繼續說道:「你有什麼情緒儘管發泄出來成不成?別再在裝的半死不活的樣子,你還說你自己不窩囊,我看你才是最窩囊的,我真是瞧不起你。」
尹黎落眼睛睜的酸疼,不自覺的眨了幾下,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她索性閉上眼,咬了咬嘴唇,輕輕的說道:「我爸走了,他走了,我現在很難受,你能不能不要再罵我。」
蕭筠庭突然就頓住了,深邃的眼眸里沒了凜冽,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是平和,他從地板上站起身,走到尹黎落頭邊的位置坐下身,一點一點的幫她擦著眼淚:」我允許你傷心,但絕不允許你哭太長時間。「
尹黎落突然坐起身子,撲在他的懷裡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爸走了,我還沒來得及聽他說最後一句話,甚至沒有聽見他叫我一聲『落落』我無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我的面前沒了心跳,嗚嗚嗚嗚……」
葬禮辦的簡單,從火葬場出來以後就直接送去了墓園,參加葬禮的人更是少的屈指可數,除了尹黎落兄妹倆,便只有張妙,徐智申,還有後來晚到的蕭筠庭。
尹黎落一身黑衣,肅穆莊重,眼神只緊緊的盯著墓碑上那一寸照片,那照片還是尹父年輕的時候照的,歲月無情,終究是帶走了屬於他們的一切。
九月的陽光溫溫絮絮,雖然沒有夏日的灼烈,但打在身上,曬的痛不欲生。
尹權走到墓碑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兩隻拳頭不停的捶著水泥石板,直到見了血仍是不肯鬆手,最後所有的哭泣都變成了一聲一聲的咆哮,回蕩在這座安靜的墓園上空,驚飛了幾隻在此棲息的鳥兒。
之後的幾天,尹黎落一直在醫院陪著仍在昏迷之中的母親,她陪她說話,從早上說到晚上,擦身,做著護理的一切工作,有時候講著講著突然就哭了起來。
病房的門未關,徐智申在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心疼她,想去安慰她,可是此時此刻,她最需要的卻是一個人好好的靜靜。
他說:「這些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終究有一天會上演,只是這份悲戚來的太早,太快。」
傍晚的時候,孫清源突然跑來了醫院,不由分手,抓起尹黎落的手就往外面跑去。
她起初是絕對反抗的,可是在觸及到那溫潤的手掌心以及那隨著跑到帶動著紛飛的頭髮和那美好的側顏,竟然忘了反抗,任由他拉著。
車子是在一座海灣處穩穩的停下。
這座海灣同樣承載著太多的記憶,記得剛上大學時,他們每次逃課都到這座海灣來,相傳海灣又被稱為情侶灣,是見證愛情成長的神聖之地。
相傳,在五十年前,曾經在這座海灣上出現過一次螢火蟲盛宴,當時有一對情侶同樣來到這座海灣,但是女孩不幸落水,即使男孩不會游泳,也勇敢的跳下去救女孩。
後來,漫天的螢火蟲鋪滿了整片海灣,最後男孩女孩都得救,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再後來,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這片海灣上出現過一隻螢火蟲。
而此時此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尹黎落迎著海風,裙擺以及頭髮被吹的翩翩飛舞,她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蔚藍的海面瞧,因為海面上逐漸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光。
她頓時欣喜若狂,指著海面回頭朝孫清源看去:「快 ,快,螢火蟲,竟然真的是螢火蟲,我們竟然看到了螢火蟲。」
孫清源笑了笑,踩著柔軟的沙子一點一點的向她靠近,突然從後面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的說道:「落落,只要能讓你開心,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第一次,第一次,尹黎落沒有反抗,仍由他抱著。
閉上眼,感受著海風,同樣感受著那來自懷抱的溫暖。
尹黎落拒絕孫清源把她送回公寓,而是直接送回了醫院。
關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始終是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回到病房,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蕭筠庭竟然在病房門外的長椅子上,姿態懶散的坐著。
尹黎落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走了過去,低低的喚道:「蕭先生,你怎麼在這?」
抬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將近十一點。
蕭筠庭抬起頭,慢悠悠的站起身子,雙手很自然的放進褲子口袋中,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只是一副歪著嘴角的笑意,神秘莫測。
他先是把目光移向站在後面的孫清源身上,只是停留了一秒,再次轉到尹黎落的身上,有些冷冷的開口:「這些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和孫清源一起回來。」
這事,她可以解釋的清楚,但轉念又一想,他和蕭筠庭只是協議上的關係,根本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孫清源這會倒是自告奮勇了,急忙走上前說:「三哥,是我帶落落出去的,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帶她出去散散心。」
蕭筠庭突然笑了起來,動了動腳步:「你還知道我是你三哥?那你知不知道被你帶出去一下午的女人是誰?他是你嫂子,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你這麼無微不至的關心別的女人玉潤知道嗎?」
孫清源看了看尹黎落的側顏,儒雅,謙遜的說道:「我知道,但是不管怎麼說落落也曾經是我的未婚妻,雖然現在的關係有些尷尬,但是我想幫她,因為這是我欠她的,至於玉潤,我會跟她解釋。」
蕭筠庭心裡窩著火,那叫一個七孔直冒火,人家先來的佔了優勢,即使現在名正言順,他竟然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只能走過去,狠狠的一把抓住尹黎落的手腕,緊緊的拽在自己的手心裡,轉身就往醫院外走去。
尹黎落頓時吃痛,被拉著走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蕭先生,蕭先生,你弄疼我了。」
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沒入到轉角,孫清源儒雅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消失。
尹黎落直接被扔到了副駕駛座上,還沒來得及反抗,車門碰的一聲被關上。
緊接著駕駛座上的門被打開,蕭筠庭一彎身快速的坐了進來。
尹黎落頓時不滿了,開始義憤填膺的抱怨:「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只是合約關係,你憑什麼管我,我……」
她話還未說完,蕭筠庭突然逼近,一個強勢的吻瞬間讓所有的怨氣都煙消雲散,她不是不懂的拒絕,而是完全被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