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3 不破不立

  第二日,一行人出現在了通往幽幽谷的道路之上,陸秀一被連夜接了過來,南宮瑜和南宮瑕都在,井瀟也在,而在這一行人里,還有四個穿著整整齊齊軍服的人,雖然同樣是天曜的軍服制式,但卻和普通的天曜士兵又有一些區別,標榜著他們在天曜軍中的特殊地位——直屬凌王妃。


  這幾個人,自然就是清風明月了。


  阮煙羅騎著馬走在南宮凌的身邊,一路陪著笑臉,雖然最後南宮凌還是答應讓她來了,可是一張臉卻始終緊繃著,處處昭顯著他的不悅。


  他就是想把這條小魚牢牢的護在身後,一點危險也不讓她嘗到,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偏偏就不行。


  他不是在生阮煙羅的氣,更多的,其實是在生他自己的氣。


  阮煙羅知道這位爺心裡不舒暢,這一路吁寒問暖的,笑容就沒停過,無奈南宮凌對她的示好照單全收,可臉上就是沒一絲笑意。


  三道關卡彼此之間都有大約三天左右的路,離山關此時還在蠻族人的控制之中,而且水淹蠻族一役之後,蠻族留下的近百萬大軍幾乎盡數喪盡,此時消息已經傳到離山關,離山關里更是守得有如鐵桶一般。


  一行人到了這裡,在城池附近的荒野里掩下身形,蠻人不善守城,可是卻有一些笨辦法,他們完全禁絕了城池的通行,他們現在無論扮做什麼身份入城都是白搭,只會被守城的人射成靶子,不過好在蠻族人並沒有城池的觀念,也不善於守城,一座離山關被他們守的處處破綻,因此真的要過此關倒也簡單,只要瞅准他們守城的空隙,趁夜悄悄過城就可以了。


  至於攀援的工具,阮煙羅這裡,還真就這種東西最不缺,這東西不是熱武器,不過是特戰時候常的一些小工具罷了,阮煙羅用起來沒有半分心理壓力。


  當下在外面休息了一下,等到夜入二更,一行人潛蹤匿形,不費吹灰之力就入了離山關。


  離山關是天曜邊境三大關之一,往來商貿雖不如南邊那麼繁盛,但也是座頗為興盛的城池,人口最多之時,曾達到十餘萬,街市上也到處都是商鋪,一派和樂景象,可是此時一眼看過去,卻到處都是敗瓦殘垣,透著說不出的衰敗氣息。


  離山關是在南宮凌去草原接阮煙羅的時候被破的,有幸活著回來的將領用了四個字:力竭而破。


  當時聽著的時候,並不覺得這幾個字有什麼,可是如今真的親眼看到了,才知道這四個字後面,是多麼的慘烈。


  南宮凌的眸子沉沉地暗下來,阮煙羅是了解這個男人的,看起來淡漠無情,其實情都在大處,他肩子上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從來不比任何人少,反而要更厚重,更沉重。


  北疆一直是他在駐守的,守了這麼多年,何曾出現過這種景象,在他麾下的子民,哪一天不是安居樂業,可是如今,這副破敗景象就這麼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雖然城中百姓早在先前就被南宮凌下令內遷,其實並沒有造成太大傷亡,可是看著自己盡心守著的城池一夕間成了這副模樣,這個驕傲的男人心裡必然還是不好受的。


  也沒有什麼可做的,阮煙羅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不破不立,我們建一個更好的。」


  南宮凌看著她:「你會建?」


  「我有一一。」阮煙羅理直氣壯說道,只要是和武力無關的事情,找一一就沒錯,所謂博物大家,估計說的就是陸秀一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實在實在是非常了不起的。


  明明把活都推給陸秀一,卻說的好像都是自己的功勞似的,那傲嬌的小模樣,讓南宮凌忍不住無奈。


  這條小魚,怎麼就這麼招人疼?

  伸手揉了揉阮煙羅的頭,阮煙羅往後一躲,誇張說道:「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能亂。」


  這種老掉牙的笑話,可是在這個時代還是新鮮的吧。阮煙羅不是那麼會耍寶的人,此時不遺餘力,就是為了逗南宮凌一笑。


  南宮凌卻是挑眉了,問:「髮型這麼重要?」


  「嗯!」阮煙羅用力點頭。


  「過來。」南宮凌手停在空中,用眼神示意,阮煙羅十分想抵抗一下,可是看到南宮凌眼睛里的一絲絲危險,又一次可恥的屈服了,乖乖地湊過去,把頭放在了南宮凌的手底下。


  南宮半凌大手按下來,用力揉了揉阮煙羅的頭皮,故意把她的流海弄亂,看著阮煙羅不甘不願的樣子,板了好幾天臉的凌王大人,終於破冰,笑了。


  果然被這個女人招出來的氣,果然還是只有這個女人能平下去,這麼欺負她一下,心情莫名地就好了。


  拉著她收到自己懷裡,南宮凌淡聲說道:「到時候你陪著本王,一起重建這關卡。」


  「嗯。」阮煙羅很乖地點了點頭。


  南宮瑜在一邊支著下巴看著這兩隻秀恩愛,其實秀恩愛這事兒,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哪天他倆要是不秀了,他說不定反而不習慣。


  不過他現在琢磨的並不是這件事情,而是頗為玩味感慨地想著:三弟妹果然是厲害啊,瞧這四兩撥千斤使的,瞧這小糖果喂的,乖乖地就讓老三跟著她的步調走。


  看似是老三凶一點,時時刻刻都壓著阮煙羅一頭,可是真到了節骨眼上,老三老是不知不覺就被阮煙羅繞進去了。


  一邊思量著,二皇子大人一邊做出了一個決定,以後一定要抱緊弟媳婦的大腿,他這輩子是別想爬到老三頭上了,可是弟媳婦可以啊。這麼想一想,迂迴取勝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時的離山關里,萬籟俱寂,只有一個地方還亮著燈火,梅纖纖坐在原本是城主府的寬大宅院里,雙目失神,逼人身體都是顫抖的,手中的軍報隨著她跌坐在椅中的動作,輕飄飄落在地上。


  不可能,怎麼可能,那是近百萬大軍,就這麼……沒了?

  南宮凌,那個男人,他真的還是人嗎?這分明,就是真正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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