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空虛與痛
雖說高野讓自己一人在這裡加班到與千一協商完畢，但是他卻一直默默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弄著其它東西，說起來……應該是陪著自己的。但是與千一的協商著實不太容易，到最後千一終於還是硬著頭皮答應小野寺會在出版日期之前把完結分鏡交上來……那種感覺並不好，看來千一也需要熬夜才行了吧。
『嗡嗡嗡……』手機突然震動下了他一條，看了屏幕忙接起來低聲道：「寧溢什麼事？」
「好久都不聯繫我，我以為你把我忘了。」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小野寺時不時的漂著高野，見他沒有注視過來道：「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有時有，不過我更想請你出來喝咖啡，你在哪我接你。」
小野寺微微皺眉，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道，已經8點這麼晚了：「我在加班，改天吧。」
「啊……真刻苦。」那邊頓了頓道：「那改天吧。」
「你不用約我出來吃東西。」小野寺突然說：「我可能知道你的意思，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還是怎麼樣……我們關係並不是很親密。」
「嗯？」寧溢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也顯示的並不在意，淡淡開口：「晚點你回家我打給你，好好工作吧。」
掛了電話，高也冷不丁的來了句：「他要追你？」
「……」小野寺一哆嗦，看著高野冷著臉注視著他：「早就說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怎麼知道？」
「屋裡就我們兩個。」高野摘下眼鏡，拔了U盤道：「下次找情人，手機語音調小一點。」
「喂！你才找情人了！」小野寺怒瞪他，剛剛發生了什麼，既然高野都聽到了還這樣故意刁難他。
「走。」高野沒在說話，只是拎著包撈起站在椅子上的小野寺道：「下班了。」
「嗯？我還沒弄完！」小野寺驚慌的保存了文件連機器都來不及關道：「你讓我加班有突然讓我下班？！」
高野直接按了電腦的開關，抓其他拿著外套就向外走，一臉認真道：「我是你上司，你應該聽我的。」
「……」你是領導，你厲害。
在夜晚9點的地鐵上，人們已經少之又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疲憊，車廂內也安靜了許多，小野寺一臉疲憊的靠在欄杆處，抱著懷中的電腦包閉眼休息。高野站在他面前雙手撐的扶手正正好好將小野寺圈在了裡面，道：「你起來讓我坐一會。」
「不要。」小野寺果斷拒絕他。
高野看著他又上來的傲嬌勁沒有辦法：「上司的命令。」
「這也要聽你的？」小野寺抬眼看他，儘管他一如既往的挺拔、帥氣，卻還是掩蓋不住那黑眼圈與嚴重細密的紅血絲，剛想起身，就見旁邊不遠處有人下了地鐵空出了座位，他忙指著那邊說道：「那有空位子了，快去。」
高野嘆了口氣，坐在了距離他不遠處的位置，真不知道小野寺在傲嬌什麼勁……和以前不太一樣，以前的他那麼率真，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喜歡，不管是傲嬌還是率真本質都是一樣的愛害羞。
他嘆了口氣，想著自己前一陣被剮蹭了車什麼時候修理好，沒有車實在是不方便……連打算去給空太買營養品的時間都沒有，每次回家看著空太比以前瘦小的身軀都意識到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下了地鐵，高野看著疲憊的不想說話的小野寺，突然想到了以前：「你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高中的你。」
「高中的我？」
「嗯，說起來，我早就認識你了，只是你不知道。」高野低聲笑道，月光下他的笑是那麼迷人，那麼溫柔，不禁讓小野寺失了神。
「你怎麼認識我的……」慢慢的，小野寺才說，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門口，卻被高野拉近了他家：「陪我睡吧，我給你講以前的事。」
「嗯。」小野寺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十年前，就在小野寺正式遇到高野的那一天，依然是在圖書館……一個年輕、皮膚比其他男孩要白皙的斯斯文文的男生出現在他面前，羞紅著臉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前，前輩……」
高野抽回要拿新書的手，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認識他……跟蹤了自己很久的小學弟，小野寺律，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眯著眼打量著面前這個少年：「你喜歡我？」
開門見山的話讓小野寺愣住了，他遲疑的開口：「學長……不反感男生？」
「不……」高野笑了笑，那一個不字輕輕從他嘴裡飄出，他至今都記得小野寺當時那驚愕無比隨之高興和激動交雜不知如何表達的表情。
放學鈴聲響起，高野卻遲遲不想離開，他不知道回家能幹什麼……聽父母不斷的爭吵，冷漠的態度……還是不斷被詢問離婚後跟爸爸還是媽媽的白痴問題，他嘆了口氣，剛要起身就見旁邊的女同學緊張的醞釀著什麼。
「嵯峨同學……」那女孩緊張的不斷揉搓自己校服的衣角：「我可不可以借用你的歷史筆記……」
「為什麼？」
「我昨天不是請假了嗎……而且聽說嵯峨同學的筆記很清晰易懂，所以……」
高野點點頭，拿出筆記給她沒再說什麼就收拾書包往外走卻依舊清晰的聽見後面女同學的一輪。
「天，你成功了！」
「我也要看看大神的筆記，我都不敢去向他要，你好有勇氣。」
「是呀是呀，不過那樣才是我夢中的男人……哈哈！」
高野面無表情的走出教學樓，直奔每天放學都去的校內圖書館，推開門，裡面只有小野寺一人……
「前輩！」小野寺明顯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小野寺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後來他才知道，只怪自己當時對於感情上的事太失望錯過這樣一段緣分。
「你怎麼在這，不回家嗎。」高野隨意拿了本書坐在他旁邊，自顧自的看了起來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前輩……我想知道昨天我的表白……是否接受了。」小野寺半天才吐出完整的一句話，接下來就秉著呼吸等待他的回答，他每沉默一秒小野寺都感覺自己的心往上提了一米。
「接受。」他簡短的回答，沒有任何錶情。
「那……前輩是認真的嗎？」
「不是開玩笑。」高野放下書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說出下一句話：「但也不是認真的。」
說了這句話，他明顯感覺到小野寺不知所措狼狽的面龐，那一臉委屈卻咬著牙裝做鎮定，讓他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說的過分了，但是目前……他不想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
良久，高野合上書將手中的作品推到小野寺面前：「我回家了，這本書還不錯，就給你看吧。」
高野看著天空中密布的烏雲，知道要下雨便回班又取了趟傘，出門的時候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但是他並不打算躲雨只是撐著傘一步一步向車站走。
『喵~』一聲細微虛弱的貓叫引起了高野的注意，他撐著傘輕輕走向車站一旁的草叢。
一直虛弱的小奶毛正在幾株長得不健康的灌木中央瑟瑟發抖，它一定是想避雨。
高野脫下校服外套將小貓裹了起來抱在懷裡，小貓異常的乖，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並細細的喵叫。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高野不僅愣住……父母都在？
「你們怎麼都在？」高野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卻馬上恢復了毫無波瀾的樣子。
女人坐在沙發上不停的在筆記本上敲打的什麼，只是回頭瞥了他一眼便皺著眉嫌棄的開口：「我回來拿行李而已，怎麼帶回來個這個髒東西，說過不讓你往家裡帶寵物。」
高野低下眼，脫了被淋濕的鞋子拿出志願單說：「馬上要填報大學志願傾向表了，有個家長會要求父母都出席……學校要和家長商討一下，你們商量一下哪天有時間。」
「讓你媽去吧，我很忙。」父親直接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自己，隨即就是母親不耐煩的聲音：「什麼都丟給我，以前是，現在還是！」
女人手裡依舊忙碌著，嘴上應付著高野：「我最近有個案子很麻煩，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高野沒在說話，收回了單子帶著自己的小貓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面對這種情景……自己已經疲憊到無力反抗，母親是律師，父親是外科醫生……在別人眼裡算是家室優厚生活富裕，但是別人不知道這個家早就支離破碎……連給孩子的憐憫都嫌多。
高野躺在地板上輕輕撥弄著舔著自己柔軟的毛的小貓，想著之前為了緩解心中的疲憊而交了女朋友……但並不稱心，沒有什麼能緩解自己心中的難過。對方對自己越好，自己就變得越冷漠，即便如此，自己也有喜歡上對方的想法……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話說……和男生交往應該做些什麼？和女生差不多？那也要做些色情的事情……天，這要怎麼做……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小野寺律，一看那傢伙就是被愛環繞著長大的可愛少年，與自己怎麼能比。
「政宗，這個月的生活費放在這裡了。」屋外只留下一句話，隨後父母便腳前腳後走出了家門，即使一起出門……連與對方說話的心思都有沒。
偌大的家一下子靜了下來，高野這才走出房間靜靜的看著躺在茶几上的生活費……一打厚厚的生活費，足夠買一件奢侈品……他們從來不會再物質上虧待自己，但是心靈上卻從來不施捨自己，哪怕一點點。